咖啡厅的气压，伴随着纪芸霏的话落，骤然降低。
“戴莉？她自己的选择。我让她去监狱，甚至可以想办法让她出国，但是她都不选择，只是要选择那条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公孙正寒低头喃喃自语。
话语及其的平常，像是说一件最为普通的事情。
纪芸霏紧捧着的咖啡骤然摔落在地上，她不顾溅撒在她身上的咖啡，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真的是你？”
事到临头，她却感觉那么的不真实。
公孙正寒嘴角微微勾下，“席逸宸不也早就怀疑我了么？要不，他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去澳国调查我。”
纪芸霏薄唇张开，又微微的合上。
被猜中心思的她确实不知该如何回应明前的男人，只是她的心开始不争气的跳动。
侍者，在纪芸霏身旁忙碌。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对着侍者摆摆手，见其走远她才道，“这么说，这一切幕后的指使都是你了？”
“也是，也不是。”
公孙正寒或许看出纪芸霏并没有听懂，于是他又补充道，“我从没有让戴莉要你的命，只是这个愚蠢的家伙一次又一次违背我的命令。”
说到这儿，他漏出一丝讥讽，“她咎由自取。”
纪芸霏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真的有些荒谬，她接过侍者又重新递上来的咖啡，不过此刻她却毫毫无兴趣，只是低着头转着手中的咖啡杯。
她满腹疑问，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插话。
“这么说，从一开始包括想想的遇见都是一个局了？你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其实就是为了得到席氏是么？”她将席逸宸的推测说了出来。
原本，她认为这是个荒谬的推论，现在看来现实就是这么的荒谬。
“对的。”公孙正寒毫不掩饰。
他越是这样，纪芸霏就越搞不懂面前的男人，“那你为什么这么做？席氏和你有仇吗？”
“当然。”公孙正寒脸上的笑容渐渐冰冷，“我们公孙家族原本是A城的第一家族，可就是因为席氏，我们家族不得不放弃A城的市场，如果不是当年我的爷爷在澳国有些产业，那恐怕我们公孙家族就永无出头之日。”
又是家族之争。
商场犹如战场，一个家族的崛起必然会有几个家族的衰落。
纪芸霏微微叹口气，内心无奈的摇摇头，“这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你们公孙家族现在在澳国也不挺好的吗？现在双方的合作亦是挺好，你这又是何必呢？”
“挺好？是他席逸宸过的挺好吧。”公孙正寒的眸子有些泛红，他用手指向席家的方向，“就是因为他席家，让我们公孙家族妻离子散，而我的奶奶就是因为席家的背信弃义，导致急火攻心而去世。这仇我怎么能不报仇！”
阳光顺着落地窗，撒在公孙正寒狰狞的脸颊上。
本是温暖祥和的阳光，让纪芸霏的心底感觉有些冰冷，她看的出公孙正寒目中仇视的箭矢已经冲着席家的方向愤愤发出。
如果他说的属实，从公孙正寒的立场来看确实没错。
可，人都是自私的，纪芸霏亦不例外。
她心中的天平自然向着席逸宸倾斜，哪怕就算陪他坠入深渊，她亦心甘情愿。
“你可以复仇，但是商场有商场的手段，你不应该不择手段。”
“他席家呢？”公孙正寒调高一个声调，“当初他席家的手段难道就光彩吗？我们当初可是合作伙伴，他们席家就是利用我们公孙家族的信任对我们公孙家族背后捅刀子！”
席家老爷子，她最尊敬的几人之一，在她的印象中老人一直慈眉善目，她绝不相信他能做出公孙正寒口中的事。
“或许……这有什么误会。”
“误会？”公孙正寒嗤笑声，“可席家最后将我们公孙家族在A城的声音全都强走，总不是误会吧。就你们现在席氏的大楼，曾经有一半就是我们公孙家的。”后半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纪芸霏想要反驳，可她毕竟不是当事人，她只能从自己的推断来反驳，可是这是最无力的亦是最没用的。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她搞不懂，公孙正寒为什么突然告诉她这些。
刚才的吼叫，似乎耗费了公孙正寒大部分的力气，他背靠着沙发双手不停的揉着他凹陷的太阳穴。
许久，他才缓缓睁眼。
眼中的阴鸷已经消散，又恢复了以往的幽深。
“我不想你被席逸宸这名伪君子所蛊惑，他永远不会承认他们席家所做的一切，他们席家的人一项如此。”公孙正寒叹口气，看着垂着头的纪芸霏又补充道，“再说，这一切亦和你无关，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所作所为。”
“我理解你？”纪芸霏嗤笑声，这是她这辈子听到最讽刺的笑话之一，“席逸宸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如今你要害他，竟然让我理解你，你不感觉这有些太过于玄幻吗？”
她抬眸，仔细的打量这个男人，她真的搞不懂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
脑袋秀逗了？
公孙正寒竖起自己的食指在纪芸霏晶莹的眸前微微摇了两下，“错了，现在他已经不是你的丈夫，你们已经离婚。”
“我们明天就可以复婚。”纪芸霏顿时答到。
“那等明天再说。”公孙正寒勾起冷硬的唇角，“再说，或许明天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做梦！”纪芸霏拿起椅子上的包包，转身离开。
她刚走两步，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骤然回头又反回原位。
“你怎么又回来了？”公孙正寒摇着头垂着咖啡的热气，轻呡一口。
“我想知道戴莉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她陡然响起当初席逸宸的推测，所以她开口问道。
“不是。”公孙正寒连头也没抬，不过随后又补充道，“但是，我救过她，所以她一直对我有些意思，这和我无关，我一直都认为我们不可能。”
“那就是说，你是利用她了？”她的内心突然有一种荒诞而冰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