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我是无意发现他有外室的。
婚后第二年我们有了孩子。
孩子三个月的时候，沈家生意出了意外。
那一个月他忙着帮公公，连家都顾不得回。
时常吃不上饭，整个人清减许多。
经常胃疼，还总不听别人劝。
我心疼他，按顿给他送餐食。
盯着他吃完，才放心离开。
可突然出现在路上的石头硌翻了我的马车。
孩子没了！
我日日夜夜都无法入睡，整个人了无生机。
沈夜不顾生意，寸步不离我左右。
直到他给我抱回了“雪球”。
一只猫，全身雪白的小奶猫。
一只小腿受伤可怜的猫。
我全身心投入到治疗和养育它。
一个月后雪球和我的病都好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清明过后难得的好天。
我带雪球后院晒太阳，它追赶着毛线团玩。
毛线团刮在墙边树杈上，我只是想帮一下雪球。
无意地清楚地听到本应在当值的沈夜的话。
“宝贝儿，你怎么那么多花样？”
“这样我又怎么舍得回去舍得离开你？”
言语似利剑，句句剜心。
血流不止。
08
沈夜更换蜡烛，本来想坐回床边，又去坐了椅子。
满屋烛光，照亮不了我的双眼。
“别生气，我知错，不应该回来这么晚。”
“坐的再远我也能闻到脂粉味。”
“就因为这个你才怀疑我？冤枉啊！我沐浴忘带换洗衣服。”
本想给彼此留些颜面，不想说破。
但看着他不慌不忙笑着辩解。
什么都不想了。
“结婚三年，呆板无趣。”
“要不是年幼无知，请旨赐婚，我早就接你进府。别急，她要是再无所出我就休书一封，不过她那么爱我，肯定不会放手。”
“当然，现在以后我都最喜欢你，我的宝贝儿。”
我每说一句，他脸色沉一分。
最后一句刚说完，他已经跪在我床边，紧抓我的手腕，不停地颤抖。
“落落，别说了，求你。”
四目相对，
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下。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一次想起我？”
“就算赐婚，你不再心悦我，你直接跟我说，我真会死缠烂打吗？”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很蠢？让你堂而皇之把她就安排在隔壁？”
满脸泪水的一句句质问，换回的都是他默默流泪。
可他的痛抵不上我心痛之万一。
疼，
太疼了。
沈夜慌乱的抱着我，一遍一遍不停。
“落落，我愧对你。”
感受着他的颤抖，他的痛苦，他的泪，我知道。
沈夜心悦我是真的，对我的好也是真的。
可就因为是真的才让我觉得恶心。
“落落，我鬼迷心窍，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她才是玩玩而已。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吗？”
越来越大的哭声，说话声吵醒了丫鬟们。
门口人越来越多。
“老爷、夫人怎么了？”
“都给我滚！”沈夜对门吼叫着。
“落落，仅此一次，原谅我，我发誓，我保证。”
“沈夜，你会再相信已经偷过腥的猫吗？”
我挣脱了他的怀抱。
“给我和离书！明天我回苏府。”
“你死了这个心吧。”
“那我只能请皇上给我做主了。”
他又想来抱我，被我毅然推开。
“不要碰我，你太脏了。”
“落落！你！我们都冷静冷静吧。”
他离开了房间。
我在床上坐到天亮。
想收拾自己的东西带走。
才发现满屋子没有一个是属于我的。
我只抱起了雪球，打开了房门。
沈夜满脸憔悴的站在门口，眼里都是哀求。
“落落，我用我的命发誓，仅此一次，就原谅我这次。求你了。”
我无视他向前走，越过他时停住却没回头。
“沈夜，后会无期！”
09
我抱着雪球回到苏府。
爹娘以为我是为了见省亲的姐姐。
我父母恩爱非常，从小耳濡目染他们的感情。
一生一世一双人。
所以我的眼里才容不下任何沙。
我的表姐，苏柔，当今太子妃。
与太子两情相悦。
从小父母双亡，寄养我家。
我父母视若亲生，比我都好，小时候不懂事因此嫉妒她。
姐姐却视若亲妹，事事为我着想，包括我的婚事她本是不喜的。
看了三年沈夜表现这才放心。
我不想隐瞒。
沈夜不给我和离书，我还得告知父母帮忙。
索性当着亲人面直接说出实情。
爹娘摇头不断重复着。
“怎么会？没想到？不应该啊！”
父母虽伤心，但更尊重我。
一贯向着我的表姐却一言不发。
回到房间的姐妹说着体己话。
“落落，婚前你就知道沈夜有多纨绔，这次的事跟以前的比根本不值一提。你就真的放手成全他？”
“婚前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可是婚后就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沈夜为你改变，为你做那么多，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肯定是心悦你的。”
“恰恰就是因为知道他的真心，更让我无法忍受。”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抓着这次他以后肯定会乖乖听话。”
听着姐姐的话，压不住激动，拍案而起。
没注意，失手碰掉了桌上的茶杯。
“姐，你怎么了？如果太子背着你偷摸还养着别人，你也这么劝自己忍耐，让自己接受吗？”
姐姐忽然看着我沉默。
“难道？……”
“他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上的，三宫六院本就正常，只是他不该隐瞒。”
“姐姐，见谅！”
“姐姐只是心疼你，上次滑胎大夫就说你很难再孕，如若和离，你自己以后该如何是好？”
我明白姐姐是因为疼惜我才这样的。
只是我义无反顾。
10
送姐姐离府回屋。
茶杯依然在地。
四分五裂。
我记得这套杯子是沈夜送的。
一套六只，雪白通体无暇。
是沈夜花了一个月才烧制成功的。
他说这套杯子似我给他的第一印象。
我知烧制一个杯子需要数道工序，配泥、成型、配釉及煅烧。
我亦知这白无暇要烧出多少个才能组成这一套。
至今还记得他送我时的情形。
认真又深情。
自此我爱不释手，只用它们喝水。
哪怕如今它是一地碎片，
我也无法否认那时的他对我的用心。
只是如今这杯子和我们一样。
破镜难圆，
覆水难收。
11
又开始了，明明很困却一直睡不着。
跟失去孩子那段时间一样。
记得那时，
等我再睁开眼，
沈夜坐在床边握着我的手放在他心口处。
眼泪砸在我的手上，炙热了已死的心。
“落落，你终于醒了。”
“三天三夜，我太害怕了！”
“失去你，我无法想象。”
“我不能没有你。”
他一直不停的说着。
不管公公如何派人来找，
不管出多大事情。
他都寸步不离的在我身边守着。
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
后来还是婆婆承诺半天，
说眼睛不眨的照顾我，
他才离开。
不到一个时辰又回来了。
那一刻我才发现，他只是太在乎了。
我抱着他大哭。
把一直以来失去孩子的自责和痛都发泄了出来。
身体才慢慢好转。
我不明白那么深刻的感情怎么这么快，
就变了呢？
姐姐说的对，更多的是心有不甘。
可又能如何？
就算再不甘，只能像那杯子。
碎了，
就要扔掉。
12
沈夜又开始往苏府送东西。
只是这次不是日日送。
是时时送。
甚至都不到一个时辰。
府里的丫鬟每天都用羡慕的眼神看我。
她们不明原由，
可就连父母也开始替他说情。
还是一样的方法。
很显然有效。
但这次对我没用了。
不管多贵重、耗时、用心、精美……
在我这分文不值。
“以后所有沈夜送来的都不用拿给我。攒一起都还回去。”
一周后沈夜亲自上门。
负荆请罪。
他真是背着荆条来的。
“和离书呢？”
“落落，我说过我是不会写的。”
“我让位成全你难道不好吗？”
“我已经送她走了，我发誓从今以后只有你。”
“沈夜，你知道我的，我选择的就不会放弃。”
“我放弃的，就不会再回头。”
“我希望下次我们见面是你送和离书给我。”
“来人，送客。”
几次三番碰壁，沈夜不再上门。
估计他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我暂时落个清净。
13
姐姐怕我整日无聊，胡思乱想。
派人送来很多宫里的机巧玩意儿。
还有宫里嫔妃最喜爱的胭脂水粉。
我看着这些胭脂，怪不得他们喜欢。
包装精美，材质上乘，气味清香。
触感和色泽都和普通店面的不一样。
尤其味道我更喜欢。
只是这个品放太多香料，那个品又少了。
正闲着无聊的我给自己找些事做也好。
顺便还能治治我的浅眠。
我把自己憋在房间数日，
终于画好了包装草图。
让丫鬟送去制作。
接着翻阅大量书籍研究植物、花、药物。
重点要感谢我的鼻子。
是它让我比常人更能感知气味。
父母支持我送了一间商铺给我。
姐姐支持我答应帮我在宫中推广。
手帕交秦丽支持我亲自上阵管店卖货。
我只需安心研究新品。
新店开业当日被一扫而空。
只是都不是售罄的。
是被那推广、卖货的二位自掏腰包送出去的。
我知道她们都不差钱，可我白忙了。
这份忙碌却治好了我的浅眠。
14
我是在苏颜坊开业当天看到沈夜的。
已经一个月，日日收到他手写书信。
刚开始几封我还勉强看看。
满页的道歉和悔过。
只是现在这些不管真假，
我都无所谓了。
后来的信封没再拆开过。
我把所有信件退回去的时候，
终于换来了和离书。
我清楚的看到和离书上留有的泪印。
我知道这期间沈父沈母来过。
我只让爹娘出面说明情况。
二老知道原委后再没来过。
秦丽跟我说过，
婚后的三年我失去了自己。
被沈夜的爱困住了。
忘记了当初那个肆意洒脱的苏落。
忘记当初说女子也能活出自己的苏落。
于是我哭的洒脱肆意。
“傻丫头，哭什么，你自由了。”
“对，我自由了。”
“从今以后我只是苏落，为自己而活。”
我笑着流泪。
15
看着惨淡的铺子，我和秦丽都开始唉声叹气。
我都不知道研发新品还要不要继续。
“我们要不也让个利？”秦丽看着我问。
“不，本身就没有多少利润。我们成本太高。”
“没事老娘有钱，怕什么！我养你。”
“那真是太谢谢了啊！去，我用你养？”
“那实在不行，我都买了送给亲戚多有面。”
我只瞪着秦丽不说话。
她默默的去擦东西去了。
下午，店内忽然来了很多客人，
就连店外也排起了长龙。
秦丽欣喜，我却在人群后看到了沈夜。
原来如此。
我走向他，平静的说，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已经和离了。”
“我只是想帮你，而且你知道我根本离开你。”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包括和离书。”
“沈夜，你的深情现在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最后说一次，请离我远些，更远些。”
“苏落，除了我，我看还有谁敢要你！”
“沈夜，你根本配不上我。”
翌日一早苏颜坊被围得水泄不通。
门都差点挤坏了。
大部分都是上次送出去的回头客和口口相传者。
自此后日日售罄。
这样下去富婆指日可待。
我欣喜。
16
秦丽生气的推门而入。
“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在造谣？”
“何事？”我疑惑的问。
“大街小巷都在传，沈夜因为你生不出孩子才休妻另娶，新媳妇早已怀孕。”
我气愤！这两人倒是相配的很！
我去了沈府，不，确切的说是沈府隔壁。
其实沈夜算聪明的。
说是沈府隔壁，在外面看确是浑然一体。
门大敞四开，我越往里走听的越清楚。
“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进门？”
女人的哭声。
“我不是早就让你流掉这个孩子吗？”
女人大声的哭声。
“我是不会让你给我生孩子的。”
更大声的哭喊。
“我孩子的母亲只能是苏落。”
小声的哭泣。
沈夜看到了我，上前一步抓住我。
“落落我早就把她送走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又回来的，还到处散播你流言。”
我甩开了他的手，目光冰冷。
“别碰我，脏！”
这是沈夜从没看过的我。
平静疏离，言语尖锐。
“落落，你放心，流言我会立马解决。”
姿态更低，卑微又可怜。
与刚才要别人打掉孩子的人判若两人。
我都忘了他以前是长安城无人不知的纨绔。
你说多可笑。
背叛我的人明明是他。
现在这委屈，卑微讨好的人还是他。
“我不管你们如何，请不要再把我牵扯其中。”
“沈夜，不恨你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
17
再次听见沈夜的名字是因为牡丹花。
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可笑。
和离时，我恨的咬牙切齿。
如今看，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我最近新研制的牡丹系列是专供宫中贵人的。
可偌大繁华的长安城我却买不到牡丹花。
我心中纳闷，秦丽告诉我了原由。
沈夜现在日日宿在青楼。
赵婉也是个有手腕的，上沈家老宅哭闹。
沈家日日鸡犬不宁。
最终沈父念沈家子嗣，还是送进沈府。
沈母气的一病不起，沈父日夜照顾。
很多商铺无人看顾。
赵婉恰恰接手了花铺。
其实就算她不使坏，我也不打算用长安城的牡丹花。
牡丹花畏酷暑，畏严寒，最喜爱秋季。
而我要用的牡丹花需日照12时辰以上。
只有这样才能香味持久色泽饱满。
于是我亲自下了扬州。
18
颠簸三日，车马劳顿，寻一客栈休息。
翌日一早，
跟店小二打听完花农位置，准备结账离开。
却身无分文。
跟小二费尽口舌解释，窘迫之际，
“我帮她付吧。”
只见一男子身材高大却又斯斯文文。
我没来得及致谢他就离开了。
耽搁不起，天黑前我要找到花农。
只是没人告诉我还需要翻过这座山。
就算山不高。
今天出门一定忘记看黄历。
不然我怎么会崴脚滑倒狼狈至此。
呼救中我又见到了那个男子。
他背着篮筐拿着小刀。
“姑娘可需帮忙？”
“又是你？我想去找山下花农。”
只见他把肩上篮筐换到手上，直接蹲下。
“如果不介意，我可背姑娘去。”
我有选择吗？没有。
在他背上，我摘下了首饰。
举到他眼前。
“给，刚才住店和餐食的钱用这些抵吧。”
“以后有机会再见，姑娘再还吧，你这些远远超出了。”
见完花农，谈妥后，我又在门口看到了他。
“我怕你回去不方便。”
人不错，有始有终。
一路上我们聊了很多。
我知道他叫李晟，路过扬州去长安城赶考。
上山是因为钱帮我付了帐，挖药材换路费。
既然目的地一样，熟了的我们打算结伴同行。
我陪他卖了药材，篮筐和小刀。
他陪我去了当铺。
我拿出玉佩准备当掉时，他拦住了我。
“如果为了车马费，在下出。”
我确实不舍得这快玉佩。
那是娘亲在我及笄礼送的，上面还刻着我的闺名。
我把玉佩放到他手里出了当铺。
“到长安城我会赎回的。”
马车中。
“苏姑娘，为何不当首饰当玉佩？”
“首饰已经给花农付了花钱。”
“苏姑娘，做什么事都如此坚持？”
“做了就想做到最好。”
马车把我送到了苏颜坊，
我进屋拿银钱的功夫就都不见了。
19
“落落，你总算回来了！”
“你说你连个丫鬟都不带，让我担心死。”
“从小就我行我素，也不知道那三年你怎么过的。”
秦丽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根本不给我插话的机会。
“哈哈，跟你说件高兴事，最近长安城的大笑话。”
“赵婉被沈夜打了，而且根本没有孩子。”
赵婉去青楼找一直不归家的沈夜，
与青楼花魁厮打，意外摔下楼梯。
伤无大碍，却诊出并未怀孕。
沈夜知晓后，大发雷霆。
赵婉跪地苦苦哀求无果，
最后是被抬回沈府的。
沈父看其伤势才未赶出。
沈母气的刚好的病又犯了。
沈夜不知，
谎言堆砌的感情，
终将会化为灰烬。
真可谓事事有循环。
不过，
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20
一月后，花农如约送来了牡丹花。
我的牡丹系列甚至受到了宫中皇后的赞赏。
自此苏颜坊在长安城无人不知。
人人都道苏落特制，万金难求。
我喜欢如今的生活，轻松自在。
“落落，沈夜入狱了!”
我听着，内心毫无波澜。
日日留恋青楼的沈夜回府取银两。
撞见红杏出墙的赵婉。
失手打死了奸夫淫妇。
第二日同僚来找他商量公务发现。
现已押入大牢后审。
我朝律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当朝官员犯法严惩不待。
沈家动用了很多银钱和关系都没办法。
现在的我可以平静的听完秦丽所言。
天道轮回，
背叛者被背叛，才合理。
沈夜，在我心里，
早已，
消失殆尽。
21
科举放榜那日，
长安城难得的热闹。
新科状元游街，锣鼓喧天。
只是今年的唢呐锣鼓为何这般响亮？
“落落，在哪呢？你快出来。门口有人找？”
“忙着呢，谁啊？”
“状元郎！”
我看到了坐在马上的李晟。
衣冠楚楚，气宇轩昂。
心想，这是想让我还钱？今天？
“李晟今日诚心求娶苏落。”
声音之大，振聋发聩。
我快速拉起李晟关了店门。
“你读书读傻了？还是中状元后疯了？”
“苏姑娘能不能盼在下点好。”
“你不知道我嫁过人？”
“虽不是特意打听，但知道。我不介意。”
我还没来的及说话，父亲推门来了。
“下官拜见苏大人。不知苏大人来此何事？”
“那李大人这是？”
“苏大人，请为下官做主。”
“我想求娶这位姑娘，如今她却始乱终弃，背信弃义。”
“背信弃义？”父亲不解道。
“你看，这是她给我的定情信物，待我考取功名答应嫁我。”
他拿出了我的玉佩。
“那确实是她的不对。”父亲指着我。
我上前凑近李晟耳边，
“我竟不知信口开河，胡编乱造的人也能当状元郎？”
他好喜似没听到一般，
“苏大人都说是你不对，还不答应我的求娶？”
“爹爹，你莫要跟他一起胡闹。”
“爹爹？”李晟疑惑。
“下次你先打听好人物关系再编。”我笑着。
李晟立马跪地。
“恕下官刚才的无理，但我求娶苏姑娘的心是真的。”
李晟在新一届中学问品行才情都是佼佼者。
得皇上嘉奖，受父亲爱重。
父亲并未责怪，让其离开。
为父今天特意来是想告诉你，
“沈夜被判秋后问斩。”
22
沈母听闻撒手人寰，
沈父听闻一病不起，不久后也随着沈母去了。
沈父沈母这一辈子，从白手起家到富可敌国。
伉俪情深，同甘共苦。
所以沈夜的情深是真的，
只是不能长久。
被金银沁着长大的沈夜纨绔已根深蒂固。
他辗转拖父亲告诉我，想最后见我一面。
我拒绝了。
因为没必要。
秋决后我收到了一封书信。
沈夜的绝笔信。
一封关于真相的信。
沈家因树大招风，引他人嫉妒。
出意外的生意是人为的。
石子是故意放在马路上的。
赵婉是有人蓄意送他身边的。
怀孕、流言、哭闹步步是棋。
他是知道真相气愤悔恨失手打死他们的。
我撕碎了这封信，
我只恨我的孩子成为了他们的牺牲品。
至于沈夜，
他怨天、怨地、怨他人，
他不知他才是罪魁。
自此“富可敌国”的沈家，
落没了。
23
自从那日开始，李晟现在每天只做二件事。
当值和上门求娶我。
苏颜坊门外，
刚开始还有人起哄嬉闹，
后都见怪不怪。
父母被其诚心感动很正常，
毕竟只要对他们女儿好就行。
尤其此人还德行兼备。
就连秦丽都不停的念叨我。
“苏落，我怎么发现你畏首畏尾了呢？”
“一朝被蛇咬？害怕了？”
“沈夜，这个杀千刀的把我的敢爱敢恨的苏落还给我。”
她不懂，我只是怕我配不上李晟。
这一年秋天，牡丹花开的最好的时候。
李晟如愿了。
他精通药理，换样做各种药膳给我。
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女儿。
一个可爱的天使。
他很尊重我，支持我。
他知道我要的从来不是锦衣华服，不是百人服侍，
只是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姐姐每次来看我眼里都是羡慕。
尽管她已经是皇后了。
沈夜视角：
01
我知道沈家的钱够我挥霍几辈子。
我逛青楼，喝花酒，与友人游船夜夜至天明。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姑娘，
为名、为利、为地位
我亦虚与委蛇，游刃有余。
直到在宴会上看见苏落。
灵动有趣，白玉无瑕。
她的泪落在我的手上，
烫了我的心。
我见不得他人染了那白玉。
直接请旨赐婚。
我戒了所有，帮父亲打理生意，
想自己挣给她一切，只为她喜。
人人都道我宠她入骨。
不信我真的为她改变。
只有我知道，她才是改变许多之人。
她的喜爱不比我少半分。
她的无拘无束、活泼开朗、不食人间烟火。
成婚后，
她收敛心性，沈府被打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洗手羹汤，只为担心我的身体。
她失去我们孩子的伤心欲绝。
她只是把她的喜爱藏在了每个细枝末节处。
只有我知晓。
02
我以为就算我背叛她，她也不会放手。
可是我错了，她走的决绝。
甚至没带走沈府的任何一物。
我发誓，恳求，讨好，请罪都无济于事。
我含泪写了和离书，只因这是她想要的。
那段日子，我醉生梦死。
因为只有梦中，苏落才不会离开我。
酒醒后，
没了她的沈府，空无一人。
我曾无数次幻想，
我没送雪球给她，她没去后院，院墙厚到听不见任何。
是不是她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不会离我而去。
酒友骂醒了我，因为他也实在看不下去。
“为何你想的是苏落没发现，而不是你不养外室？”
“沈夜，这三年你装的真像，我都快忘记原来你骨子里就是个纨绔。”
“你不要再想着挽回了，苏落还会要你吗？”
他说的对，
我就是个纨绔，长安城人尽皆知。
只是为了苏落，我扮演了三年痴情。
不，都不到三年。
我都瞧不起自己，何况苏落。
落落说的对，
我的确配不上她。
自此自甘堕落，日日宿在青楼。
03
我得知被我送走赵婉又回来了，
不仅有了身孕，还污蔑苏落。
我气愤的想打死她，
再次见她，我都怀疑当初的自己真是被鬼迷了心智。
怎么会为了这个女人弄丢了苏落。
当我意识到，
原来我心里只认苏落的孩子时，
苏落挣开了我的手平静的说，
“别碰我，我嫌脏。”
别说她了，我早就嫌弃自己。
她的毫不在意刺痛了我。
我看着赵婉作闹，母亲被气病，沈家无人看顾。
我却没了再理的心思，只想醉生梦死一辈子。
得知赵婉没怀孕，我根本不想打死她，我想打死自己。
人们都以为我是撞破奸情才打死他们的，
不，
我是因为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我请求岳父让我再见苏落一面，
最后一面。
但她没来。
我不意外，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爱的热烈，离的决绝。
因为她说过，
“放弃的，就不会再回头。”
我叩别的父亲养育之恩，
留了一封信给她。
说明了一切都是阴谋，
丝毫不提自己的悔恨。
我只是想以后她想起我们孩子的时候，
不再怨自己。
就让她一直认为我临死还在找借口吧。
得此下场，自食其果。
我认！
苏落，我沈夜能娶到你，
人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