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承什么也没再说，他让自己的母亲发泄出来。
他知道她会冷静，当年轿车里烧着大火，他的母亲眼睁睁的，面无表情的，比现在还残酷的事实，她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也许是她老了，也许是她真的把叶思雨当做了女儿。
她靠在他怀里大哭出声。
请来的佣人被张妈叫去了外面庭院里，别墅里静悄悄的，死寂一般，只有顾母悲痛的哭声。
“思思她那么苦，受了那么多磨难，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顾景承轻轻拍着她的背，“您再哭得大点声，思思会听见的。”
顾母擦了擦眼泪，“我去跟思思说，我好好跟她说，不会刺激她的。”
顾景承不同意，他声音甚至有些严厉，“我打算带她去国外做进一步检查，到时候就算要拿掉孩子，这边也不会有人知道其中缘由。”
顾母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怕别人传思思的闲话。
“你是为了思思好，可思思不知情——”
“我试着跟她说了，她情绪已经失控，真要都告诉她，我怕她一下子接受不了。”
“没事的，这个孩子没了，你们还会——”
“不会了……”顾景承轻声打断，每次提起这个话题，他心口像被刀剜了一块肉，鲜血淋漓。
顾母再次震住，直直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顾景承已然不想重复，话说到这份上，他知道瞒不住自己的母亲。
他语气悲凉，“医生说，她很难再孕，她的身体不适合受孕……这也许就是她生命里最后一个孩子。”
顾母顷刻间又跌坐回沙发，她嘴唇抖着，喃喃道：“她怎么承受得起，叫她如何接受！”
一时间，她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是不是顾家罪孽太重，是不是她罪孽太重，报应都还到了叶思雨身上。
明明当初叶思雨到老宅时，她诚心许愿，要好好地养大这个可怜的孩子，以消除自己做过的孽。
叶思雨一天天变好，她心里那份罪孽才得以消减。
现如今——
她抓住顾景承的手臂，“你带她治，马上去国外。”
顾景承深邃的眼眸里是多日的疲惫和焦灼，他轻轻应了一声，“我已经在联系医院了。”
“思思是不是已经误会你了，连我都认为你不要那个孩子。”
顾景承牵强一笑，“比上她受刺激，我宁愿她误会我，医院那边还需要进一步确诊，万一有奇迹……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妈，您可要替我说几句好话。”
顾母眼里热热的，她难得看到顾景承真情流露，会为了一个人委曲求全，也许他真的会爱了，学会了爱一个人。
“这个不用你说，我是希望你们好的，可如果——”
“承儿，你也要答应妈，如果思思当真无法原谅你，她想离开你，你放她走，好吗？”
顾景承冷峻的眉头忽然皱起，顾母这句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到时候再说。”他语气也变了味，有些冷淡。
他尝试过失去的滋味，太痛苦了，好不容易将她找回来……他应该不会再让她离开。
交谈就此结束，顾母没留下吃饭，顾景承也不让她见叶思雨。
他让厨房将菜各盛了一份，亲自端上楼。
“思思。”
房门被推开，套房客厅里充斥着淡淡的药味，他将托盘放在小餐桌上。
等走到卧室里，扑鼻的茶香袭来。
“思思。”茶香让人心情很舒适，他温柔地唤她。
叶思雨靠坐在床头，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珠子一动不动。
顾景承只看着眼前一幕，心瞬间被刺痛。
他走近，伸出手臂想将她搂进怀里。
叶思雨猛地避开他，像受惊的小动物。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