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小村子很安静,月光照在积雪上,分外明亮。
他们踩着厚厚的雪,咯吱咯吱迈进小院子。
幼时的悲惨已经慢慢淡出了叶思雨的记忆,她不再害怕,不再畏惧。
她在院子里找寻了一遍,想找到更多关于母亲的记忆。
忽然,她的目光被角落里的一间破房子吸引。
那正是曾经叶常德关押她的小黑屋。
她的噩梦就是在那里发生。
“思思,怎么了?”发现她止步不前,顾景承关切问道。
“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事……顾景承,你以前不是总介怀那个成哥哥吗?”
“过去的事都怪我。”
“我不是要跟你翻旧账。”叶思雨打断他,她朝着小黑屋走过去,然后推开门,她正视曾经的心魔,声音平静道:
“就在这里,我差点被叶常德侵犯,有一个少年救了我,他一棍子打晕了叶常德,我听到有个女孩喊他,成哥哥快跑,有人来了……”
顾景承站在门口,一边听一边朝着里面看了又看,记忆涌现,他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
十八岁时,他被爷爷带到度假区学习管理,他心情不好,便翻过山闯入了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子。
正好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他想也没想拿起一旁的棍子打倒了男人,他不知道关诗荷居然一直跟着他,她那一嗓子差点把附近的人喊过来……
“思思,她喊的是景承哥哥快跑,你为什么没听清楚呢?”
顾景承哭笑不得。
他将她拉到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我真后悔当时没再补上几棍子。”
叶思雨愣住,仰头望着他,几秒后,忽然明白过来。
“是你?那个人居然是你?”她又惊又喜。
两人彼此凝望,深瞳里有对命运的感慨,有对未来的惺惺相惜……
……
春节时,顾景承接了顾母在这边一起过年。
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本打算春暖花开时再回锦城,老宅忽然打来电话。
顾老爷子快不行了!
一行人在深夜赶到医院。
顾景承牵着叶思雨的手静静守在病床前。
他的怀里还抱着小洛洛,小家伙好奇地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白发老人。
“爸比,他是谁呀?”
顾景承还未开口,顾老爷子睁开眼睛,看向他们一家三口,看着那乖巧可爱的小团子,他努力伸出手。
想摸摸那个孩子。
“他是你的太爷爷。”叶思雨主动做了介绍,她让小洛洛自己做决定,要不要认他。
来的路上她毫无保留地讲了过去发生的一切。
叶宁洛年龄小,可她又不是傻。
许久,她迈着小步子走到老爷子跟前,把自己的小手放在老人枯槁的掌心。
“太爷爷好。”
“好,好,小洛洛好……”
顾元雄老泪纵横,这几年,他久病缠身,看望他的人越来越少,他终于熬成了孤家寡人。
终于尝到了孤独的滋味。
顾景承让叶思雨把孩子抱出去,他有话单独跟老人说。
病房安静下来。
陈游拿过四份文件。
第一份是云山度假区重新投建,退工还林,顾氏集团依旧会管理风景区,但撤销游乐场和酒店。
政府已经批准,大厦将倾!
第二份是澳洲的经济财报,顾鸿砚身败名裂,携带妻儿流落街头,负债千亿。
有人拍下最后的照片,女人抱着坠楼的男人撕心裂肺!
看完这两份,老爷子急剧喘 息,他不断拍打着被子,氧气罩下的脸怒到极致。
顾景承抬了下手,陈游拿出第三份。
是一份DNA检测报告,顾鸿砚根本就不是顾家的血脉。
老爷子瞪大的眼睛倏地死寂。
“爷爷,这就是你找回来的好儿子。”
“您先别激动,还有最后一份。”
陈游递上,是当年云山度假区着火的完整卷宗,顾景承翻到某一页。
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火灾背后的主谋正是顾鸿砚。
“您的好儿子早就谋划着要毁了度假区的一切,还要烧死我。”
“他还承认,当年父亲跟情人私奔,出车祸引发火灾,也是他的手笔……爷爷,顾鸿砚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您的一再纵容。”
“您当年虽没把他接回来,可您一再接济那个女人,让他们母子的野心不断膨胀。”
老人苍白的脸渐渐不再有任何表情,他心底后悔万分,可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景承看着他张开的嘴唇,凑过耳朵。
“您想叫张秘书?”
“恐怕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他的下场只会比那个冒牌货更惨!”
顾景承走向窗口,他望着某个方向,幽幽道:“您不是一直在找那个救火小英雄吗,她一直在顾家,就是被你们害惨了的叶思雨。”
话落,老人发出长长的悲鸣声。
机器忽然预警,等医生赶过来时,尘埃落定……
老爷子的葬礼风风光光,大操大办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