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半天没做声，再开口她将话题岔了过去。
“小雨，昨天我见过父亲了，他老了很多……”
叶思雨听到叶常德，脸上的笑便消失了，“嗯，他一直很挂念你，不过，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以前她小，不太懂恨一个人的感觉，她恐惧，她服从，她被他驯化成了赚钱工具。
现在她知道，那些年，叶常德带给她的是永生难忘的痛，他从来没把她当一个人看待过，哪怕一天。
叶舒叹了口气，“对不起，小雨，是我没保护好你，你十四岁那年发生的事，是我疏忽，父亲他总骗我，说他会好好待你，我——”
她声音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哭了。
“姐姐，你别自责，你当时也不过才十五六岁，你已经尽力了，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你。”
“你是你，他是他，我恨的从来都是叶常德……你永远都是我最最亲爱的姐姐。”
叶思雨努力笑着安抚，叶舒心底却有无尽的沉痛。
她知道，在妹妹和父亲之间，她只能选择一个。
她无比挣扎……
打她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叶常德说那个人死了……他一个人把她拉扯大，教她读书识字，供她上了云城最好的大学。
他从没让她吃过苦，受过累，小时候因为同学嘲笑她是没妈的孩子，叶常德把同学连带家长揍进了警察局。
他总说，他家小舒是世界上最漂亮，最聪明的女孩子，小舒要美美地长大，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开心的小朋友……
可这样的父亲，转过脸，却会对妹妹做出禽 兽不如的事。
她有时候怀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父亲，好与坏都在一面之间。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叶舒想起另外一件事，“小雨，我也见着陈嘉明了，他还是那么优秀，他跟我打听你的事，我看的出来他——”
叶思雨轻声打断，“都过去了，姐姐，他有女朋友了。”
她知道姐姐听得懂，她一向很善解人意。
“可惜了……”
叶舒默默轻叹，曾经她很看好妹妹和陈嘉明，她去读书的时候总会把妹妹交给他，偏巧那年，陈嘉明搬走了，她又脱不开身，才会发生那样的事。
姐妹俩又说了会闲话，叶思雨想问问关于自己母亲的事。
之前叶舒醒来时，隋医生说尽量不要刺激她的大脑，她便忍着没打听那些记忆里的往事。
这时，张妈上楼叫她。
“太太，先生说中午请你过去一趟。”
叶思雨只好匆匆挂断。
张妈说：“先生安排了司机，还提前点了菜让我们做，我估计先生的意思是想让你跟他过去一起用午餐。”
叶思雨应了一声，这些天顾景承中午都要回来吃饭，看来今天是腾不出时间了。
“好，我换身衣服下楼。”
她也很久没出过翡翠湾的大门，顾景承行动上由着她，说话也很温柔，可实际上，保镖从来没撤走过。
叶思雨从楼上下来，她换了一身简约的白色长裙，长发也挽了 起来。
炎炎夏日，装扮清爽又洁净。
张妈不禁夸赞道，“太太今天真美，先生对您肯定会更加地——”
话说到一半，她又忍住了，嘀咕道：“先生他不配！”
一小时后，保姆车停在顾氏集团大楼下，保镖先打开车门，“夫人请。”
叶思雨从车上下来，仰头看向晴好的天空，看万丈高楼，看进进出出鲜活明媚的、正青春的路人。
她步履沉重，她才二十五岁，本该跟她们一样，有亲人在身边，有朋友惺惺相惜，有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事业，可现在，她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动一下，右腕便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