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团队在距离楼兰遗址大概2公里的地方驻扎了两天,除了赵军踢死了一只巨鼠,一无所获。
大家的神经渐渐松懈了。这天早上,都起得比较晚,吃完早餐已经10点多了。
趁大家都在,夏邦邦笑着说:“看来,那只鹦鹉真的听过……那叫什么歌?”
Cassie赶紧说:“《90度理想》。”
夏邦邦说:“嗯。今天我们再四处看看,如果没什么发现,我们就继续朝前走了。”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小题。小题没表态,看表情,她似乎并不同意这个决定。
夏邦邦又说:“我们到了湖心碑一带再找找。”
没人说话。
夏邦邦接着说:“四周都搜索过了,今天大家在营地休息,我用航拍器看看。”
谷未素似乎没睡够,她抻个懒腰,回她的小帐篷去了。
Cassie很羡慕地打量了一下钟离彩——早上,钟离彩穿的是一身运动装,还没到中午,她又换上了一件红色风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套头衫,红色短裙,一条明晃晃名牌腰带,下面是一双黑色高筒靴。Cassie很没眼色地说:“钟离,你好像每天要换三次衣服!你带了多少衣服啊?”
钟离彩有点不自然,赶紧说:“温差大啊,跟拉闸一样,一会儿就冷了,一会儿就热了。”
接着,Cassie又看了看小题:“小题,你好像没换过衣服!”
小题几乎始终穿着同一身衣服——黑色卫衣,蓝牛仔裤,黑色运动鞋,都是禁脏的颜色,衣服和鞋子上已经全是沙土了。
小题一脸正经地说:“钟离是演员啊,人家穿的是戏服,你看戏的时候,演员每次出场是不是都要换一身衣服?你见过观众一边看戏一边换衣服吗?”
Cassie听不出话里话外,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自从钟离彩指认杀鹦鹉的人是小题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钟离彩立即凑到了小题旁边,讨好地说:“小题姐姐,我确实带了很多衣服,你喜欢哪件随便穿!”
小题说:“谢谢。咱腰粗,穿不了。”说完就走开了。
Cassie在背后大呼小叫地说:“你腰粗?天,我不活了!”
大家收拾残余的时候,夏邦邦开始捣鼓他的航拍器。
平时,钟离彩一直跟随在夏邦邦旁边,这时候她却不见了,没人注意到她干什么去了。
夏邦邦和赵军拿着航拍器,准备去一个沙丘上,这时候钟离彩突然出现了,她戴上了太阳镜,遮住了半张脸,她走到夏邦邦旁边,很神秘地耳语了几句什么。
夏邦邦小声说:“我们去看看!”
徐则达马上问:“夏队长,怎么了?”
夏邦邦说:“钟离发现了一双鞋印……”
徐则达说:“需不需要我陪同?”
夏邦邦已经朝营地正东方向走去了:“你留在营地吧。”
赵军跟了上来。
昨天夜里,干戈又做梦了,他再次梦见了那只乌龟。
没错儿,是同一只乌龟。
它出现在帐篷外,安详地等待着干戈出来跟它见面。
这个梦更接近现实,在梦中,干戈就是在团队中,有小题、夏邦邦、赵军、钟离彩、徐则达、谷未素、Cassie。只是没有那个格格不入的韩国人。地理位置也和现实一样,处在距离楼兰遗址大概2公里的地方。
其他人都睡着,只有干戈发现了这只乌龟。
干戈站在它跟前,想摸摸它的脑袋,可是又觉得不太合适,这个动作很像对待一个小朋友,而这只乌龟看上去应该是干戈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他把手缩回来,就像看到了一个老熟人:“嗨,这几天你过得怎么样?”
乌龟朝伸了伸脖子,似乎想说什么。
干戈忽然想到了谷未素,正这么想着,谷未素已经来到了干戈跟前。可能是因为在现实中小题一直给那个韩国人当翻译,在梦里,谷未素似乎就是干戈的翻译,而且她很专业,很敬业。干戈甚至想给她加工资。
跟上个梦一样,谷未素是个很干练很健谈的人。
她站在乌龟跟前,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好像在跟乌龟进行灵魂交谈,过了好长时间她才睁开眼睛,对干戈说:“主人……”
在梦中,谷未素称干戈为主人,干戈并不奇怪,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而且,他正要给她加工资。
谷未素说:“你是有使命的。”
干戈说:“我为什么要听个动物的!”
谷未素说:“你不要小瞧它,你要有宗教一般的虔诚。所有宗教的源头是萨满教,而正宗的萨满教举行任何仪式,都要用到龟壳。”
干戈说:“它是神仙?”
谷未素说:“它不是神仙,它只是活了亿万年的乌龟。”
干戈不信:“乌龟能活那么长吗?”
谷未素说:“你问问生物学家,谁能确定乌龟的准确年龄?”
干戈说:“好吧,我懂了,这叫倚老卖老。”
谷未素说:“你首先要了解它,服从它,不然你就完成不了你的使命。”
干戈说:“我的使命是来杀小题的。”
说完这句话,干戈把自己吓了一哆嗦,不是因为他泄密了,而是感到这个想法很可耻。
谷未素并不吃惊,也没有追问干戈为什么要杀小题,好像她很了解“主人”的计划。她继续说:“最早,正是它给地球送来了《周易》,那是全人类的教科书,教会了我们哲学和科学。”
干戈说:“噢,它是教材编审委员会的。”
谷未素说:“整个人类都是它的学生。十八世纪初,德国数学家莱布尼茨通过法国传教士,知道了中国的《易经》,并且从传教士手里得到了周易的64卦画,受到启发,写出了论文《谈二进制算术》,成为计算机问世的基础。为了这件事,这位数学家曾经写信给康熙,要求加入中国国籍……”
干戈说:“不对啊!你说过,最早那只乌龟是从河南哪条河里出现的,送来了《周易》,这只乌龟怎么跑到罗布泊来了?”
谷未素说:“其实,8000年前,乌龟给人类送来八卦图,它出现的地点正是罗布淖尔湖。时间太久远了,汉人认为它出现在中原,那是狭隘的地域观念在作祟。”
干戈说:“我不懂哲学,不懂电脑,也不懂考古,我不想磨叽了,你就说吧,它想让我干什么?拯救世界?”
谷未素沉默了一下,突然说:“嗯,它要你拯救世界。”
干戈先愣了一下,然后差点笑喷:“靠,美国大片啊!”
谷未素并不受干扰,一本正经地说:“科学必须由哲学护驾,不然这个世界就会大乱。现在,人类利用教科书起步,疯狂地发展科学,但是忘记了哲学,已经开始紊乱……”
干戈说:“地沟油?毒奶粉?顶花带刺的黄瓜?雾霾?非法疫苗?”
谷未素说:“都不是,比这些都严重。”
干戈说:“不要和我兜圈子,到底干什么!”
谷未素说:“你要找到一个机关……”
干戈说:“这罗布泊光秃秃的,去哪里找机关?”
谷未素说:“你要用你的生命去探索。”
干戈说:“如果我帮它办了这事儿,它会请我喝王八汤?”
谷未素摇头:“你没有任何好处。”
干戈冷嘲热讽地笑了:“那我为什么帮它?除了我很愚蠢,你还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谷未素说:“没有什么理由。不过,做了这件事,你会……更爱你自己。”
干戈说:“我最烦的就是我自己了。不谈了,我不干。”接下来,干戈竟然说了一句梦里不该说的话:“我要醒了。”
接着,他果然就醒了。
帐篷里一片漆黑。
那个敬业的翻译正在她的小帐篷睡着,悄无声息。
干戈翻了个身,睡不着了——他竟然连续两次梦见了同一只乌龟!而且,这个梦虽然很不靠谱,却有着严密的逻辑。难道,他来罗布泊真的背负着什么使命?
夏邦邦、钟离彩和赵军离开营地走出不远,果然看见了一双不怎么清晰的鞋印。
营地建在盐壳地上,跟水泥地差不多,没有专业仪器不可能提取到脚印。他们走出大概100米左右,变成了松软的沙土地,出现了这双鞋印,脚跟朝着营地,毫无疑问,这个人是从营地走出来的,朝着正东,也就是楼兰遗址方向走过去。
钟离彩说:“夏哥哥,很奇怪吧!”
夏邦邦看着这双鞋印,久久不语。
钟离彩接着说:“这是一双女人的脚。”
夏邦邦点了点头。从鞋印看,脚长不超过36码,无疑是女人的脚。
接着三个人继续朝前走,钟离彩又说:“这个人对环境十分熟悉,你看,她走的路线非常直,没有任何犹豫。”
夏邦邦又点了点头。
他们追随着鞋印,走出了大概半里路,鞋印依然朝前延伸,呈直线,几乎没有任何弧度。如果地貌一直是沙地,三个人就会找到她的终点。遗憾的是,沙地再次变成盐壳地,鞋印就消失了。
三个人停下来。
夏邦邦迷茫地四下张望,怎么都想不明白了——这个人究竟去哪儿了?
他们朝旁边找了找,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返回的脚印,伸向了营地。
钟离彩小声问:“怎么办?”
夏邦邦掏出手机,拍了张鞋印的照片,说:“走吧,我们回去查查。”
三个人回到了营地,大家正在各干各的——
干戈在帐篷里玩枪战游戏,声音很大。
小题站在一个高处,举着望远镜在慢慢转圈。一会儿低头,朝地下看看,一会儿仰头,朝天上看看,她好像在玩儿。
徐则达在帐篷里睡觉。
谷未素独自坐在小帐篷里,门帘半开半闭,能看见她在练瑜伽,她又把一条腿扳到脖子后面去了。
朴诗玄一个人坐在帐篷门口晒太阳。昨天夜里,他和小题一起睡在了性感帐篷里。小题是唯一能和他交流的人,不过他好像和小题并不亲近,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发呆。
Cassie找不到人说话,她坐在了朴诗玄旁边,噼里啪啦地说起来。朴诗玄不言不语,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忠实听众。
回到营地之后,夏邦邦说:“大家都过来一下。”
徐则达竟然神奇地醒了,他走出帐篷,睡眼惺忪地说:“来来来,夏队长要开会了!开会了!”
大家陆续走过来,聚在了几个帐篷中间的空地上。
徐则达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还拿出了一支很少见的传统钢笔,眼睛看着夏邦邦,准备做记录。
夏邦邦问:“小题,谷未素,Cassie,钟离彩,昨天夜里你们谁离开过营地?”
没有人说话。
夏邦邦掏出手机,打开了那张鞋印的照片:“不好意思,请让我看看你们的脚。”
四个女孩都把脚抬了起来,夏邦邦依次看了看,她们又放下了。
夏邦邦盯住了小题:“为什么是你的?”
小题有些愤怒:“你有病。”
夏邦邦很平静:“小题,我只是希望你能解释一下。”
小题毫不客气:“你怎么比女人还疑神疑鬼?我一觉睡到大天亮,没有出去过!”
夏邦邦把手机举到了小题面前:“这鞋印怎么解释?”
小题瞄了一眼,说:“除非我梦游了。”
干戈很不耐烦地说:“妈的,这个团队天天都在破案!富三儿,每个人都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把自己当成执法人员,难道案情还需要保密吗!”
夏邦邦说:“昨天夜里有双鞋印离开了营地,朝正东方向去了。是个女孩的鞋印。”
干戈说:“拉屎去了吧!”
几个女孩同时瞪了他一眼。
夏邦邦说:“厕所在相反的方向。”
徐则达说:“昨天朴诗玄和小题睡一个帐篷吧?夏队长,也许我们应该问问朴诗玄……”
夏邦邦看了朴诗玄一眼,没有说话。
大家都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小题是唯一的翻译,隔着她,团队和朴诗玄根本无法对话。而恰恰小题是当事人,她完全可以黑白颠倒,指鹿为马。
沉默中,空气都凝固了。
夏邦邦突然对小题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查你吗?”
小题说:“当然知道,又有人给你吹枕边风了呗!”
夏邦邦望着小题的眼睛,小声说:“我希望就是你……”
小题看了看夏邦邦:“你是不是想找个借口把我赶出团队啊!青年,咱俩没怨没仇,我绝对不会碍你好事,千万不要把我当成眼中钉,我来罗布泊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找老爸!OK?”
干戈一脸看热闹的表情,还插话:“小题你大作了,他其实是在跟你谈恋爱。”
夏邦邦依然看着小题的眼睛,果然说:“如果是你,那说明你就是我在罗布泊遇见的那个女孩,现在我找到了你,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算完成了心愿。”
小题说:“我再对你说一遍,夏邦邦,我不是她!就算我是她,你带着美女来找我,我也不会搭理你!听懂了?”
干戈说:“你俩应该单独聊吧?这么多灯泡照着,不晃眼吗?”
夏邦邦叹了口气,说:“那就是有人偷了你的鞋。”
接着,他把脸转向了钟离彩。
小题说:“夏邦邦你不要草木皆兵了,不会有人偷我的鞋,我汗脚。”
夏邦邦说:“那你说这些鞋印是怎么出现的?”
小题说:“你为什么认定那双鞋印是去了又回了,而不是来了又走了?”
夏邦邦说:“什么意思?”
小题说:“你说呢?”
夏邦邦不再跟她争论,他把脸转向了钟离彩:“钟离,我们得单独谈谈。”
钟离彩有点懵:“谈……什么?”
干戈又说话了:“我他妈就烦背后嘀咕!”
夏邦邦没理他,不容置疑地对钟离彩说:“你跟我来。”
徐则达说:“干戈,领导是要讲究方法地,是要讲究技巧地,不能胡来!”
干戈说:“三角恋又开始了。灯泡走了。”说完他真的晃晃荡荡地离开了。
夏邦邦带着钟离彩来到了童真帐篷,夏邦邦开门见山地说:“钟离,我警告过你,不要再耍小计谋了。”
钟离彩说:“夏哥哥,你怎么怀疑到我头上了?”
夏邦邦说:“为什么偏偏是你发现了这些脚印?你揭发过小题,说她要杀死那只鹦鹉,结果呢,谷未素发现你的脚印出现在现场。这次你有了经验,换上了小题的鞋。”
钟离彩使劲摇头。
夏邦邦继续说:“昨天夜里,我迷迷瞪瞪地听见你出去了。”
钟离彩大声说:“夏哥哥,我是去过一趟厕所!很快就回来了!”
夏邦邦说:“钟离,听我的,不要再跟小题过不去了,你要再跟她过不去,我就跟你过不去了。”
钟离彩的眼泪慢慢流出来,她并不擦,任由眼泪在光滑的小脸蛋上滚落:“夏哥哥,我是为了你才来罗布泊的,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夏邦邦看了看钟离彩,有些心疼,他掏出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钟离彩就势扑到夏邦邦怀中,大哭起来。
夏邦邦抚摸着她的脑袋,轻轻地说:“不哭了,不哭了,明天我们就离开。不管有什么恩恩怨怨,都留在这片沙漠里吧!”
第二天,探险团队并没有离开。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发现奇怪鞋印的这天下午,夏邦邦的航拍器拍到了两扇石头大门!
这里是罗布泊腹地。沙漠无边无际,立着三顶蓝紫色的大帐篷。风很大,所有帐篷都在“哗啦啦”地抖动……
营地附近,有一些枯死的胡杨,当时,干戈正在那里玩飞刀。
小题凑过来了,讽刺干戈玩飞刀太“土”。干戈对她爱理不理。
其实,这时候干戈发现自己已经彻底爱上这个丫头了。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是来杀她的,现在目标竟然变成了暗恋的对象!他甚至犹豫,如果真的见到了沈向文,他下得去手吗?沈向文是干戈的仇人,但他是小题的至亲,为了找到他,小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罗布泊。如果他把沈向文杀了,她肯定会记恨自己一辈子……
干戈再次犹豫了。
只是,他不像夏邦邦,他永远不会把纠结写在脸上。
那时候,夏邦邦正在营地东南的沙坡上,操控着航拍器。钟离彩在他旁边陪着他。
下午的时候,那两扇石头大门突然出现在航拍器的监视屏里。
这个发现让干戈大为震惊。这时候他才确定,那只鹦鹉确实不是胡说八道!接着他又想到,小题他们的父亲很可能就在那地方的下面!
小题重要,还是复仇重要,这个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了,他必须权衡一下,做出最终决定。
就像两个力量相等的队伍在拔河。
朴诗玄第一次显示出他的价值——他发现,画面上那个建筑物出现的时间是下午3点14分,时长为3分14秒,巧合得令人心惊!
接着,谷未素也说话了,她说,清朝的时候,有个官员叫汪戢,同治年间,他跟左宗棠去新疆打仗,路过楼兰,写过一篇文章,叫《西域注记》,其中写到了,他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也看到了这个建筑物!
这么多年来,陆续有人进入罗布泊冒险,但是,他们并没有在这个时间与这个稍纵即逝的幻景巧遇过。
干戈提出,他一个人驾车去看看。
最后,他去了,小题跟着他一起去了。
他们没找到那两扇石头大门,干戈的吉普车却神奇地不见了。
每个人丢了东西,心里都会出现一个小偷的模拟影像,背景黑暗,那个影像非常模糊,只有眼神闪着贼光。干戈心里的那个影像竟然是沈向文!这太冤枉了,罗布泊太大了,无边无际,想在这里撞上一个你要找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干戈总是摆不脱沈向文那张脸——实际上,那是一张照片上的脸,干戈从未见过他本人。
后来,夏邦邦开着悍马把他们接回了营地。
一路上,干戈的内心十分沮丧。他是个工人,那辆车相当于他不吃不喝三年的薪水。
夏邦邦提出,离开罗布泊之后送他一辆新的。对于夏邦邦来说,一辆低档吉普车,差不多等于他一次娱乐消费。干戈拒绝了。
干戈认为,这是一个男人在对另一个男人示强,富人的那种强。干戈不可能给他机会。
就这样,探险团队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一辆交通工具,不过却换来了一个答案——那一带有人存在!
曾经有个传闻,说几个偷干尸的盗贼,也遇到了一只神秘的鹦鹉,把他们带到了这一带,结果只有一个人发觉不对劲,逃了,其他人全部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那么,这个幻景到底是不是一个陷阱呢?
没人知道。
不过,大家没有逃开,这是他们找到失踪父辈的唯一指望了。
朴诗玄再次提议——既然140年前那个建筑物在同样的时间出现过,很可能说明这是它的规律,团队应该在第二天它出现的时候,赶到那个地方……
第二天,除了谷未素,其他人都来到了那个幻景出现的地点附近。
干戈怎么都想不到,他的吉普车失而复得,只是被摘掉了方向盘……
干戈了解汽车的每一个部件,但是,没有了方向盘他同样没辙。他曾经看过一个视频,某司机在没有方向盘的情况下,用扳手代替方向盘驾驶,竟然上路了。那是短距离,那是柏油路,在路况险峻的罗布泊,那是做梦。
3:14分,那个幻景果然再次出现了!那是三块巨大的石头,搭成了门的形状。
他们冲过去的时候,幻景消失,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就在这时候,团队发现,好像是受到了什么磁场影响,他们的通讯工具统统失灵了!而且他们最后看到的卫星地图竟然出现了两只大耳朵——他们似乎迷失在了另一个虚幻的罗布泊里。
插播一下北京的情况——就在这天晚上,骚叔和莉莉娅见了面,得知小题在18岁那年,曾经跟随父亲来过罗布泊。还有她表弟阿甘以及好友莉莉娅。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阿甘从罗布泊逃了出来,却遭遇了车祸,失忆了……骚叔给夏邦邦打电话,在这个节骨眼,却联系不上了……
干戈和小题一起走进了入口。
他们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
那一刻,干戈忽然感觉,他和小题似乎变成了美国大片里的男女主角,正在进入一个波澜壮阔的故事。接着,他马上想到了他做过的那两个奇怪的梦——难道他来罗布泊真是背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
小题呢?她的角色是什么?
地下传来了人声。
干戈掏出Cassie的自拍杆,安上手机,慢慢伸了出去,外面的情形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楼兰古国竟然在地下复现了!
干戈大为震惊,他好像回到了梦中的一个家,这个家跟现实的家完全不一样,但是它们一样亲切!
干戈赶紧驱散这种感觉,盯紧了那个小小的屏幕。
很多人在方形的城内走动,这些人的样子令干戈目瞪口呆——他们都戴着面具,看上去就像一群偶人!
小题也死死盯住了手机屏幕。
干戈把手机慢慢收回来,拽了小题一下,低声说:“走。”
小题不敢说什么,紧紧跟着干戈返回。
走到一个拐弯处,小题突然拽了干戈一下,干戈回头看她,她说:“电梯在这边。”
干戈说:“胡说!”
接着他继续朝前走。
小题死死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你听我的!”
干戈不那么坚定了,他前前后后看了看,然后跟着小题朝相反方向走了。
果然,小题带着干戈来到了那个高大的电梯前。小题按了按,然后对干戈说:“一会儿它打开的时候,要是里面……有人怎么办?”
干戈说:“杀了他。”
小题说:“要是两个人呢?”
干戈说:“杀了他俩。”
小题又说:“要是……三个人呢?”
干戈把一把刀子递到了小题手上:“那你就得帮帮忙了。”
等了一会儿,电梯一直没有打开。
小题看了看电梯,嘀咕道:“这电梯怎么没反应啊……”
干戈说:“难道它只下不上?……”说完,他使劲拍打那个按钮。
小题很害怕地说:“你轻点儿!”
干戈不管她,此时他已经愤怒了,继续拍打那个按钮。
小题说:“你不想要命了是吗!”
干戈停手了,他看着两扇紧闭的电梯门,说:“会不会有两个电梯,一个只下不上,一个只上不下?”
小题说:“我哪知道!”
干戈说:“走,我们去找找。”
他话音刚落,电梯门已经无声地打开了。
干戈朝里看了看,空空的,没有人。他赶紧说:“上!”
小题先跨进去了,干戈也跟着进去了。两个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电梯关闭之后,两个人的五脏六腑朝下一沉,电梯开始上升。
小题警觉地朝上看了看,说:“有监控!”
干戈紧张了:“在哪儿!”
小题小声说:“快亲我!”
干戈说:“亲你?”
小题依然盯着电梯顶部,只是嘴在动:“伪装成情侣啊!快点儿!”
干戈一下把小题的脸扳过来,嘴唇却碰到了她的手背——原来,小题用手挡在了她和干戈之间,接着她很无耻地笑起来:“你是不是高兴死了?”
干戈朝电梯顶部看了看,这才确定根本没有什么监控,他松开小题,大声说:“你他妈这属于戏弄纯情少年!”
小题说:“就俩人,我不戏弄你戏弄谁!”
干戈后退了一步,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小题说:“有你在,我谁都不怕。”
电梯无声地打开了。
两个人赶紧走了出去,一边回忆着地形一边轻手轻脚地朝前走。干戈带着小题,几次都进死路。小题说:“青年,你歇歇吧,跟着我。”
这时候,他们已经和地下的人声隔绝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大起来。
干戈说:“你确定你行吗?”
小题说:“刚才是谁找到电梯的?”
干戈说:“不是说,女人都没有方向感吗?”
小题说:“小时候总玩蒙瞎儿,可能锻炼出了特异功能。”
干戈问:“什么叫蒙瞎儿?”
小题说:“小时候的游戏啊,几个小孩儿,把其中一个人的眼睛蒙起来,他抓住另一个人就算赢了。哎,刚才你用手机拍到了什么啊?”
干戈反问她:“你看到什么了?”
小题说:“好像有人在走动,还戴着面具——是吗?”
干戈点了点头:“没错儿。”
小题停下了:“他们是人是鬼啊!”
干戈转过身来对她说:“害怕了?其实,那是我手机里的一个视频。”
小题瞪着干戈,说:“你在播视频?为什么?”
干戈坏坏地笑了:“吓唬你啊。你在电梯上做了什么?现在咱们两不欠了。”
小题说:“那么危险你也胡搞?”
干戈说:“你整人可从来不分时间地点人物的。”
小题说:“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儿?”
干戈说:“一堆音箱而已。”
两个人终于爬到了地面上。
他们在地下转了一圈,再次见到太阳,竟然有些不适应,都眯了眯眼睛。
干戈放眼看去,愣住了——夏邦邦、钟离彩、徐则达、Cassie、朴诗玄、赵军通通不见了!只看到他们的车停在荒漠上。
小题说:“咦,他们人呢?”
干戈喊了声:“富三儿!”
这时候,从一个很远的雅丹后露出一个脑袋,朝干戈和小题看过来。
干戈喊道:“出来!”
夏邦邦这才露出了整个身子,朝雅丹背后挥了挥手,接着,这些人陆续走了出来。原来,干戈和小题进入地下之后,夏邦邦担心有什么意外,他让剩余所有人都藏了起来。
干戈和小题走到他们跟前,夏邦邦问:“下面有什么?”
干戈掏出了手机,打开了他刚刚拍到的视频:“你们自己看吧。”
小题小声问干戈:“你不是说那是视频吗?”
干戈说:“当然是视频。”
小题说:“你没说你在录视频,你说你在播视频!”
干戈把自拍杆还给了Cassie,说:“你终于派上点用场了,谢谢。”然后他对小题说:“在地下,我怕你害怕。”
小题的嘴巴就张大了。
大家挤在手机前观看那段视频,大惊失色。
视频播完了,夏邦邦第一个说话了:“楼兰古城搬到地下了?”
干戈说:“应该是。”
夏邦邦惊恐地嘀咕道:“我的天,那么多人……”
钟离彩惊骇地问:“他们是什么人啊?”
干戈说:“你问我,我问谁!”
夏邦邦说:“会不会是一些……逃犯?”
干戈说:“有可能。”
钟离彩说:“逃犯?他们会不会杀我们啊?”
干戈淡淡地说:“不管他们是谁,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们?——所有看到他们的人,肯定都被他们整死了!”
夏邦邦警惕地朝那个入口方向看了看,低声说:“我们赶紧回到车上去!”
大家跟着夏邦邦跑到车辆前,这才踏实了一些,不过,大家都没有上车,此时此刻他们急需聚在一起商议。
夏邦邦说:“他们没发现你们吧?”
干戈说:“当然没有。”
徐则达说:“啊,这个这个,我们的父亲会不会在里面呢?”
干戈说:“都他妈挡着脸,怎么认!”
夏邦邦说:“如果他们就在里面,那说明地下这些人不一定是敌人……”
干戈说:“不是敌人?那我们组团下去打个招呼呗?”
夏邦邦很认真地说:“不不不,我只是猜测。”
徐则达说:“麻烦干戈再放一遍视频,我好好看看……”
干戈就又播放了一遍。
徐则达紧紧盯着那些面具人,似乎想从那些面具后找到他的父亲。
夏邦邦感慨起来:“多像bauta啊……”
干戈说:“你说中国话。”
夏邦邦说:“18世纪以前,威尼斯的居民都戴着面具生活,不论男女,那就叫bauta。”
Cassie很不合时宜地问:“听说威尼斯消失了?”
夏邦邦问她:“你说什么?”
Cassie说:“它很可能被什么神秘力量搬到罗布泊地下来了啊!”她好像解开了哥德巴赫猜想,兴奋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期待得到赞许。
干戈说:“我才知道,威尼斯都是土坯房。”
夏邦邦也很无奈,他对Cassie说:“威尼斯是意大利的重要城市,它怎么会消失呢?”
Cassie不服气地说:“我怎么听说它消失了呀……”
钟离彩露出鄙夷的笑:“去年我刚刚在那里住过一个月。”
夏邦邦也说:“它确实在下沉,可是就算它被水淹没,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直到现在,每年的狂欢节大家依然会戴上面具工作和生活。”
Cassie说:“噢,不懂,没出过国……”
干戈说:“你把你的自拍杆保管好就行了,不要乱放炮了。”接着他对小题说:“我们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你问问那个金秀贤怎么看吧。”
小题对朴诗玄说了几句韩语。
所有人都看朴诗玄。
朴诗玄说了一些韩语,经过小题的翻译,大家才知道他们对话的内容——
小题对他说:“我们在地下发现了另一个楼兰古城,大家都很惊慌。你不是喜欢解密神秘事物吗,大家指望你做出个判断。”
朴诗玄说:“不要指望我,我不是答案,我只是一一堆问题——首先,我们要确定这些戴面具的生命是不是人类?其次,他们从哪儿来?靠什么生活?”
小题翻译完之后,干戈嘟囔了一句:“又一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