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如影他妈相随第1节:跌宕起伏的一夜
周德东2024-09-26 15:4714,056

骚叔一哆嗦,迅速转过身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孩子,他站在一个老头跟前,老头的胳膊上落着一只鹰,正迈着方步朝前走,那只鹰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老头很不屑地看了那个小孩一眼,说:“这是活的!”

骚叔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熊孩子,你太有想象力了吧!”

小孩羡慕地看着那只鹰,直到老头走远,他才跑开。

骚叔掏出车钥匙,突然再次转身朝后看去,不见人影。他扫视了一圈,这才快速打开车门,钻进去,然后就把车门锁上了。

他把高尔夫球杆放在旁边的座位上,靠着椅背,长出了一口气。

坐了一会儿,他又想到了什么,回头朝后座看了看,后座空着,他彻底放下心来。

罗布泊。

干戈刺伤了那只鹦鹉,它飞走了。

探险团队不敢停留,继续前进。过了龙城,进入了辽阔的雅丹地貌,气势宏伟。天很蓝,连绵的雅丹呈现红黄色,竟然很鲜丽。车队就像穿梭在外星球。

一路上,不开车的队友时不时地举起望远镜张望,始终不见人迹。

黄昏的时候,看导航,他们离楼兰遗址工作站已经不远了。

探险车队没有急于赶路,他们在一片相对平坦的盐壳地上驻扎下来。

三顶帐篷立起来,它们是性感、童真和锋利。

大家开始张罗做饭。

谷未素只有见到那只鹦鹉的时候才表现出一丝快乐,鹦鹉离去了,她又变得寡言了,跟所有人都不交流。吃完饭,她一个人默默搭起了古怪的小帐篷,钻进去就不再出来。

赵军不知道在哪儿,不过大家都知道,只要夏邦邦叫一声,他会立即出现,就像从沙子中冒出来的一样,简直是土行孙。

剩下的人一起坐在帐篷外聊天。

这个季节,罗布泊还算是温度适宜,再过些日子,盐壳地就会渐渐变成烤肉的铁板。

Cassie举着摄像机,给大家录像,她爱上了这个工作。

钟离彩坐在夏邦邦旁边,Cassie拍他俩的时候,感慨说:“钟离,你真不愧是演员,在镜头里老漂亮了!”接着,她很没眼色地说:“哎,咱们拍戏吧!——你和夏邦邦演一对儿,特有夫妻相!”

钟离彩笑着问:“是吗?”

Cassie接着拍干戈和小题:“干戈和小题是一对儿。嗯,就这么编剧!”

小题喜欢这个玩法,她马上说:“Cassie,剩下你和徐镇长了,你就演镇长夫人吧!我和干戈是一对苦逼夫妻,包了个鱼塘,镇长还要收回去,我们来给你送礼……”

Cassie说:“好哇好哇,我就演镇长夫人,管全镇的人!天天吃香喝辣,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做代购了!”

徐则达笑着说:“呃……你们错啦,我不管全镇的人,是全镇的人管我啊!人民公仆,人民公仆,呵呵。”

小题说:“徐镇长,还没开拍你就演戏,不好玩儿。”

Cassie又把镜头对准了钟离彩:“钟离,你的衣服真漂亮,都是从哪儿买的?给我个网址呗!”

钟离彩苦笑道:“我从来不在网上买衣服。不过我可以教教你怎么打扮。”

Cassie放下了摄像机:“我的……打扮有问题吗?”

钟离彩打量了一下Cassie,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牛仔服,一条浅颜色牛仔裤,钟离彩说:“顺色了。如果你掌握不了颜色搭配,可以让身上的颜色反差大一些,比如黑色和红色,蓝色和白色,紫色和粉色。其实,虽然相近的颜色很难搭配,但只要搭好了,非常出效果。”

Cassie看了看钟离彩,钟离彩穿着灰色长毛衣,配着灰色珍珠项链,一条灰色牛仔裤,一双灰色运动鞋,系着灰色鞋带……那种灰深深浅浅。钟离彩确实会打扮,这种搭配有风险,但是她成功了,看上去非常时尚。

Cassie说:“你穿的都是名牌啊,我哪儿买得起……”

钟离彩说:“我看小题姐姐的衣服,应该也是网上买的,不也很漂亮吗?主要是会搭配。”

小题马上说:“是啊,我从来不去工厂店买衣服。”

钟离彩有些尴尬。

  夏邦邦赶紧说:“我们说说延伸城吧。”

  大家都不说话了。

  夏邦邦说:“你们说,延伸城会不会就在楼兰附近?”

  钟离彩说:“我觉得很有可能。”

  夏邦邦琢磨了一下,又说:“他们为什么要回来呢?”

  钟离彩说:“继续考察呗!”

  夏邦邦摇了摇头:“不可能,他们很多人都退休了。”

  Cassie说:“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然后她低头捣鼓摄像机,不再说了。

  夏邦邦说:“嗯?”

  Cassie说:“刚才好像没录上……”

  夏邦邦说:“你不会一路都没录上吧!”

  Cassie又捣鼓了一阵子:“之前的都录上了啊!”

  夏邦邦说:“你说什么可能?”

  Cassie抬起头来:“延伸城其实是个宝藏,他们这次回到罗布泊,是来拿金银财宝的!没听人说吗,人为财死。”

  小题说:“你能不能不这么乌鸦嘴?”

  夏邦邦说:“当年他们为什么不拿?”

  Cassie说:“估计他们没打开呗,现在,他们肯定搞到了密码什么的。他们离开罗布泊之后,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吐露过有关延伸城的事?肯定不希望别人知道啊!”

  夏邦邦还是摇头:“如果仅仅是为了钱财,我就不会再回来。”

  Cassie说:“那是因为你家不差钱儿。”

  夏邦邦赶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我身无分文,也不会为了钱冒这个险。”

  钟离彩说:“夏哥哥,你前生前世肯定是只鸟,只喜欢在天上无拘无束地飞……”

  Cassie说:“鸟为食亡!”

  小题踢了她一下:“你又来了!”

  干戈说话了:“如果他们回来不是为了考察,不是为了发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密谋搞46次核试验。”

  小题说:“说正经事儿呢,别闹!”

  夏邦邦突然伸出手指立在了唇前:“嘘……”

  大家都安静下来,顺着他的目光朝谷未素的小帐篷看去。

  谷未素似乎在说话。

  夏邦邦朝Cassie使了个眼色,Cassie站起来,悄悄地走过去,猛地掀开谷未素的小帐篷看了看,然后说了几句什么,又退了回来。

  夏邦邦探询地看着她。

  Cassie笑了,小声说:“她在跟手机里的Siri对话呢。”

  夏邦邦说:“她有忧郁症,我们应该多和她聊聊天……”

  Cassie说:“可是她不理人啊!”

  徐则达说:“啊,由于一直担任着领导工作,我深有体会,这个这个,思想工作,啊,是这个这个最难搞地,首先,必须要了解她的思想包袱,然后呢才能对症下药……”

  Cassie说:“她经常在手机上写东西,我们应该看看她写了些啥。”

  夏邦邦说:“怎么看?”

  Cassie的表情变得神秘起来:“她是苹果手机,我可以破解她的密码!”

  大家都很惊奇。

  小题说:“你能破解密码?”

  Cassie说:“对!你先叫出Siri,问她几点了,就会出现钟表界面,你点右上角的+号,进入收藏时间的界面,在文字框里随便打上一行字,然后复制这行字,有50%的几率会出现‘共享’这个选项,你点击‘共享’,选择短信,再点击查找联系人,这时候会出现通讯录名单,你点击取消,就会回到手机界面,这时候已经解开密码啦!”

  干戈问:“你试过?”

  “当然试过!第一次成功,我老激动了!”

  干戈又说:“你试过自己的手机还是别人的?”

  “自己的啊,一直没机会试别人的……”

  干戈冷笑道:“美国的FBI想解开罪犯的手机,都要找苹果公司帮忙,被拒绝之后也是一脸懵逼,你比FBI还厉害。”

  “是啊是啊,FBI不知道这个小窍门!”

  干戈说:“代购女生,我告诉你,你喊Siri的时候,Home键已经确认了你的指纹,你拿别人的手机试试,前面的步骤都可以进入,但是你绝对找不到共享那个选项,如果找到,我把手机吃了,包括充电器。”

  Cassie看了看小题:“我可以试试你的吗?”

  小题掏出手机说:“拿去。”

  Cassie试了半天,终于低声说:“看来,苹果公司比我聪明……”

  干戈说:“才知道?鸭梨公司都比你聪明!”

  大家闲聊的时候,夏邦邦已经站起身,走进了谷未素的小帐篷。谷未素躺在睡袋上,手里拿着一本电子书。

  她看见夏邦邦走进来,很冷漠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什么事儿?

  夏邦邦朝她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来,问:“在读小说?”

  谷未素很生分地回道:“怎么了?”

  夏邦邦说:“你肯定喜欢哥特文学。”

  谷未素似乎有些意外,问夏邦邦:“你也喜欢?”

  夏邦邦说:“谈不上,不过我看过。”

  哥特文学起源于18世纪后期的英国,透着孤僻、阴沉的精神气质,它的元素包括恐怖,神秘,超自然,厄运,死亡,颓废等等。

  接着,夏邦邦问:“你读过马修·刘易斯的《僧人》吗?”

  谷未素说:“那是恐怖型的哥特小说,我不喜欢,我喜欢伤感型哥特小说,比如拉德克利夫的《尤道弗的奥秘》,还有米契尔的《庇护所》。”

  夏邦邦说:“你读过周德东的吗?”

  谷未素说:“我从来不看中国的。”

两个人聊了会儿,话不投机,夏邦邦说:“你继续读小说吧,我不打扰了。”

谷未素都没有说“再见”。

天太晚了,大家准备睡了。

夏邦邦安排赵军上半夜值班,他下半夜值班。

徐则达赶紧说:“怎么能让夏队长亲自值班呢!这个这个不合适,呃,那个那个谁,我们让女同胞也锻炼锻炼吧?巾帼不让须眉嘛!凯西,今天你……”

夏邦邦说:“徐镇长,谢谢你的好意,我是团队的一员,当然要值班的。不要让女孩子做这种事了。”

徐则达说:“那好吧,夏队长辛苦了……”

小题站起来,对钟离彩说:“钟离,今天晚上我睡夏邦邦的帐篷了。”

钟离彩愣了一下,赶紧说话,以掩饰她的不舒服:“小题姐姐,你不要我了……”

小题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过两天我亲戚走了就回来。”

钟离彩看了看夏邦邦。夏邦邦避开她的目光,说:“大家睡吧,明天早点起来,我们马上就要到楼兰了。”

Cassie说:“钟离,我陪你!正好你教教我怎么穿衣服!”

钟离彩讪讪地笑了笑。”

天就像一口锅,低低地压着,没有一丝光亮。

赵军去了悍马上。

Cassie把她的睡袋搬进了钟离彩的性感帐篷。

干戈和徐则达睡在锋利帐篷里。

两个帐篷都很安静,只有夏邦邦和小题的童真帐篷传来欢声笑语,小题好像在讲什么段子,文静的夏邦邦几乎笑喷了。

钟离彩躺在睡袋里,一言不发。

Cassie说:“钟离,你好像不开心?”

钟离彩淡淡地说:“越过了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Cassie崇拜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钟离彩转头看了看Cassie:“你们都是来找爸爸的,我不是,你们都知道了,我是为了夏哥哥来的,现在夏哥哥被人夺走了,我在这个团队里算什么?不伦不类。”

Cassie瞪大双眼说:“钟离,你不是要退出吧!”

钟离彩说:“这么大的沙漠,我往哪儿退?”说到这儿她的眼睛湿了:“我只能跟着你们朝前走,心甘情愿做个女二,眼睁睁地看着男主和女主上演他们的爱情故事,直到剧终……”

Cassie说:“钟离,你不要灰心啊!我教你一招儿——把生米煮成熟饭!”

钟离彩朝童真帐篷的方向看了看,沮丧地说:“他们现在干柴烈火,离煮熟还远吗!我应该想办法,怎么把熟饭变成生米!”

Cassie说:“你等着,我帮你去听听!”

钟离彩说:“听听?”

Cassie说:“对啊,没听人说吗,知彼知己才百战不殆!我跟你说啊,有一段时间,我男朋友对我就三心二意的,我给他安了个窃听器,发现他和一个歌厅的女孩混在了一起,我不动声色,开始慢慢收拾他,最后服服帖帖的,差点跪地求饶!……”

钟离彩说:“我可不会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Cassie说:“没听人说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你等着!”然后,她果然爬起来,要出去当间谍了。她穿着睡衣,胸部瘪瘪的。

钟离彩说:“你不冷吗?”

Cassie做了个鬼脸,笨拙地戴上了胸罩,胸部果然大起来,接着她就蹑手蹑脚地溜出去了。

Cassie四下看了看,营地很安静,她无声地走到童真帐篷前,蹲下来。

帐篷里亮着照明灯,不知道小题和夏邦邦在干什么,只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Cassie竖起耳朵偷听。

终于,她听见小题说话了:“等他们都睡了吧……”

夏邦邦说:“一会儿赵军就该回来了!”

小题说:“那你把灯关上。”

夏邦邦没说话,接着,帐篷里就黑了。

Cassie屏住了呼吸,把耳朵贴了上去。

突然,有个人在她旁边蹲下来。Cassie吓得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尖叫了一声。

是赵军。

童真帐篷的照明灯亮了,夏邦邦喊了声:“谁!”

赵军并不回答,他低声说:“如果我第二次看见你接近这个帐篷,会视为你要伤害我的雇主,我会要了你的命。听懂了吗?”

Cassie赶紧说:“赵军,你不要这么吓一个女孩子好不好!”

夏邦邦已经穿着睡衣出来了,他用手电筒照了照Cassie和赵军,问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赵军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Cassie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来借个东西……”

夏邦邦说:“借什么?”

Cassie想不起该借什么,随口说:“呃,手电筒……我想去厕所。”

夏邦邦说:“你们的手电筒呢?”

Cassie说:“找不到了。”

夏邦邦把手电筒递给了Cassie,说:“拿去吧。”

Cassie接过手电筒,赶紧走开了。

夏邦邦看着她走回了性感帐篷,很是疑惑。

干戈听见了Cassie的叫声,他从锋利帐篷蹿出来,正好撞见赵军,两个人互相冷冷地看了一眼,然后赵军就走过去了。

干戈四下看了看,然后走向了性感帐篷。

Cassie跑回性感帐篷之后,气喘吁吁地说:“完了完了,被夏邦邦发现了!”

钟离彩坐了起来:“怎么了?”

Cassie紧张地说:“我正在他们的帐篷外偷听呢,你猜怎么着?那个赵军就像猫似的从我旁边冒出来,我根本没听见他走路!”

这时候干戈走进来了,他问Cassie:“刚才是你在叫?”

Cassie说:“是啊,魂儿都吓飞了!”

干戈说:“那个武林高手……欺负你了?”

Cassie说:“没有,他就是……”

干戈说:“不用怕,我给你做主。”

Cassie说:“他就是不让我接近夏邦邦他们那个帐篷,没啥。”

干戈说:“你去夏邦邦的帐篷干什么?”

Cassie说:“我去借个手电筒……”然后,这个大嘴巴把目光转向了钟离彩:“你们猜猜我听到什么了?”

钟离彩说:“你说呀!”

Cassie看了看干戈,眉飞色舞地说:“他们正在……做!”

干戈问:“做什么?”

Cassie瞪了他一眼:“你白痴吗!”

干戈就不说话了。

钟离彩不太信任地说:“你确定?”

Cassie说:“哎呀妈呀,那还能听错?小题还让夏邦邦把灯关了!”

干戈突然愤怒起来,低低说了句:“长舌妇!”然后就走了。

Cassie看了看钟离彩:“他啥意思啊……”

钟离彩没说话。

Cassie说:“我不该说吗?”

钟离彩笑了笑:“很好,这下罗布泊变浪漫了。”

Cassie说:“还好?你不生气啊?”

钟离彩看了看Cassie,说:“她这么轻浮我很开心。夏邦邦不是一般人,他绝对不会把一夜情变成一生情。”

Cassie关切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钟离彩说:“我要让夏邦邦知道我知道,我还要让他知道我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这叫大度。”

Cassie眨巴了几下眼睛,说:“钟离,我拜你为师吧!”

童真帐篷。

小题躺在行军床上,很舒服地翻了几下身。行军床由金属架和帆布组成,竟然没有任何声响,小题就像在棉花上翻滚。

她说:“终于不用睡地铺啦!妈的,比我家那张床还舒服!”

夏邦邦坐在帐篷一角的睡袋上,笑了:“到了罗布泊才知道,其实最大的幸福,不过是一张舒适的床,一碗热汤面,一次热水澡。”

小题说:“对呀,想想城市里的那些人,拼来拼去拼什么?都是浮云!”

夏邦邦说:“城里人买房,农村人盖房,辛辛苦苦一辈子,可是10年之后,到处都是空房子,根本不值钱了。那时候,最值钱的是空气。”

小题说:“别这么说啊,我正努力攒钱买房呢,不要打击我的理想。”

夏邦邦说:“离开罗布泊之后,我和你一起努力。”

小题撇了撇嘴:“用你!”

接着,夏邦邦也躺下来,他和小题一高一低,相距三尺。

小题又翻了翻身,嘟囔道:“就是有点窄。”

夏邦邦朝上看了看她,说:“我带个双人行军床就好了。”

小题朝下看了看他,说:“青年,你不要胡思乱想啊,头上三尺有神灵,就是我!”

夏邦邦满脸正经:“我没有胡思乱想。当时我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她就让我带个双人行军床,说睡起来更舒服,我没听。”

小题说:“你妈妈真贴心,她是不是希望你在罗布泊也有人侍寝啊?”

夏邦邦说:“你不要胡说好不啦!我妈妈是个很传统的人,我的婚事必须明媒正娶。”

过了会儿,小题突然翻身坐起来:“哎,我有个主意!”

夏邦邦问:“嗯?”

小题说:“你现在让赵军保护我,对吧?”

夏邦邦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小题皱着眉头在思考,好像在思考一道难解的数学题:“要是……我和你有了冲突,他会帮谁呢?”

夏邦邦说:“我们永远不会有冲突。”

小题说:“我说假如!”

夏邦邦好像也想不明白了。

小题说:“哎,把他叫来问问呗。”

夏邦邦说:“他在值班,别闹了。”

小题说:“问问呗!我特好奇!”

然后,她果然拿起对讲机,对赵军喊话了:“赵军,你快来一下!”

夏邦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没过几秒钟,赵军已经来到了童真帐篷。他站在帐篷门口,并不说话,探询地看着小题。

小题说:“赵军,要是我和夏邦邦打起来了,你会帮谁?”

赵军并不看夏邦邦,一直看着小题的眼睛:“夏邦邦让我保护你,你就是我的工作。”

小题说:“那你会帮谁呢?”

赵军这才看了夏邦邦一眼,然后又对小题说:“我会杀了他。”

小题愣了一下,夏邦邦也愣了一下。

赵军又说:“但是,在我杀掉他之前,如果他收回命令,我会转身杀了你。”

小题对夏邦邦说:“我懂了,这位是个机器人……”

赵军问:“还有事吗?”

小题说:“没事了,目前我和夏邦邦相安无事,你去值班吧。”

赵军转身就走了。

小题对夏邦邦说:“赵军是你的,也是我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的。”

夏邦邦说:“我的就是你的。”

小题说:“切。”

接着,她又躺下来,躺了一会儿,好像多动症一样再次坐起来,眼里射出兴奋的光:“我还有个主意!”

夏邦邦说:“你就别再折腾赵军了。”

小题说:“不是!这个鬼地方太寂寞了,咱们吓吓他们吧?今天正好是清明节!”

夏邦邦问:“你想吓谁?”

小题想了想说:“干戈!”

夏邦邦说:“怎么吓?”

小题说:“我穿上一件白色长袍,在远处装鬼。你假装上厕所发现了我,然后把干戈叫起来,看看他会不会尿裤子!”

夏邦邦说:“大家都累了,算了吧……”

小题说:“求求你,配合配合我嘛!多好玩儿啊!干戈不是总牛哄哄的吗,我就要看看他胆子到底有多大!”

小题越说越激动:“你想想啊,漆黑的罗布泊,一个白衣女子围着营地,慢悠悠一圈圈地走……哈哈,太恐怖了!对了,我还有面膜!”

夏邦邦说:“要是他问你在哪儿怎么办?”

小题说:“你就说我睡着了。”

夏邦邦说:“好吧……”

小题马上下了床,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衣,看起来像朵粉嘟嘟的桃花。她四下看了看,着急起来:“哎哟,没有白衣服怎么办!哪个女鬼会穿粉红色的睡衣啊!……对了,你不是有防化服吗!”

夏邦邦笑吟吟地端详着小题:“你真不怕麻烦。”

小题说:“如果需要死一次才能变成鬼,那才叫麻烦。”

她溜出帐篷,去车上抱来了两身白色的防化服。

夏邦邦说:“干什么?我可不跟你装神弄鬼啊!”

小题说:“放心,你有你的角色。”

她把一套防化服塞进了被子里,伪装成有人睡在里面的样子。然后,把另一套穿在了身上。由于里面穿着睡衣,鼓囊囊的。

她穿好之后,像僵尸一样走了几步,问夏邦邦:“吓不吓人?”

夏邦邦说:“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小题“咯咯”地笑起来,又拿出面膜,对着镜子,小心地敷在了脸上……

夏邦邦说:“现在就出去吧?”

小题说:“等他们都睡了吧……”

夏邦邦说:“一会儿赵军就该回来了!”

小题说:“那你把灯关上。”

夏邦邦就关了灯。

小题正要走出去,突然外面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小题被吓了一跳!

夏邦邦一步就跨出去了,看到了瑟瑟发抖的Cassie。她来借手电筒。

夏邦邦回到帐篷之后,小题轻声问:“Cassie?”

夏邦邦说:“她来借手电筒。”

小题说:“那她叫什么!”

夏邦邦说:“赵军把她吓的。”

小题担忧起来:“她不会听到我的计划了吧!”

夏邦邦说:“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

小题说:“等等,等他们都睡着了再行动……”说完,她摸黑在行军床上坐下来。过了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要是干戈真的吃了豹子胆,走到我跟前,看清了我是谁,你知道你该怎么办吗?”

夏邦邦说:“那就收场呗。”

小题说:“不,继续吓,连环吓!哈哈!你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说你刚刚把我杀了,我的尸体还躺在行军床上!”

夏邦邦说:“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小题咬着手指头想了想,坏坏地笑了:“你就扮演一次色狼吧,被我打中了七寸,然后你恼羞成怒……”

夏邦邦赶紧摆手:“NoNoNo!”

小题说:“要不你就说我被老鼠咬死了,反正我死了。”

夏邦邦说:“我又不是演员,我可哭不出来……你坐在地上就能哭出来?”

小题眼睛一瞪:“我当然能!不信你来扮鬼,我来哭!而且绝不会干打雷不下雨,保证眼泪哗哗的!”

夏邦邦说:“得了得了,还是你扮鬼吧。你让我走出那么远,黑糊糊的,一个人扮鬼,还不如坐在地上哭呢。”

小题说:“胆小鬼。”

说完,她仰头看了看,又说:“我还是被吊死吧,更直观,更可信。”

然后,她又把被子里的防化服掏出来,塞进一些衣物填充,防化服连着面罩,看上去真像一个软塌塌的人。她用一根绳子拴在这个假人的脖子上,跳上行军床,把绳子穿到帐篷顶的金属架里,把假人吊了起来。假人悠来晃去,看起来很瘆人。做完这些,小题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夏邦邦无奈地说:“今天晚上我肯定梦见女鬼。”

小题笑了:“嗯嗯,梦见我。”

干戈回到了锋利帐篷,徐则达睡得正香。

他钻进睡袋,怎么都睡不着了。

小题和那个富三儿睡到了一起。

他很想打人,但不知道该打谁。

他摸出了刀子,刀子在漆黑的夜里,像夜明珠一样,闪着幽幽的光。他玩了一会儿刀子,看了看旁边的徐则达,徐则达的呼噜震天响,他慢慢把刀子伸过去,顶在了徐则达的喉咙上,徐则达似乎感觉到了金属的冷,他的呼噜声竟然停止了,帐篷里一片安静。

干戈慢慢把刀子收回来,继续把玩。

他在心里问自己:小题和谁睡,跟你有关系吗?你是她什么人?

噢,他是干弘的儿子,他是来杀沈向文的。沈向文不见了,他来杀小题。接触了几天,他实在下不了手……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这算是对小题有恩?不杀之恩?就算有恩,他也没权利干涉小题的私生活……

思来想去,他找不到答案,但就是解不开心里的疙瘩。

终于,他爬起来,装起了刀子,拿上手电筒,走了出去。

老话说,清明时节雨纷纷,罗布泊没有一滴雨,月亮却大得出奇。罗布泊变得很亮,甚至能看见远处高低起伏的雅丹,就像一群奔跑的怪兽,时间突然停止了,它们突然停止了,小题和夏邦邦突然停止了——童真帐篷黑糊糊的,很安静。

干戈没有打开手电筒,他一个人在营地里慢慢地转悠。

悍马车里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闪闪发光,正盯着他。那是赵军,干戈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走到了谷未素的小帐篷附近,又听见里面有低低的说话声。

她一个人在帐篷里,难道又在跟手机里的Siri说话?

干戈有点发冷了。

他慢慢靠过去,听。

果然是谷未素在说话,声音很小,干戈听不太清楚。干戈围着小帐篷慢慢走,寻找离谷未素最近的位置,果然,里面的声音变得有点清晰了,他停下来,使劲听。

她在说:“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世界存在吗?”

死寂。

她又说:“我知道你知道。”

死寂。

她继续说:“如果它真的存在,我一定去,不管它有多远,我没想过再回来,你应该知道,这里很糟糕,没法更糟糕了……”

干戈实在忍不住了,拍了拍小帐篷。

谷未素没声了。

干戈又拍了拍小帐篷:“谷未素!”

谷未素把小帐篷的拉链拉开,探出身子来。

干戈走到了小帐篷的门口。

谷未素木然地问:“干什么?”

干戈没理她,很粗暴地用手电筒朝小帐篷里照了照,只有一个简陋的睡袋和一个很小的背包,没有其他人。他又照了照谷未素,她的手里也并没有手机。

干戈问:“你在跟谁说话?”

谷未素说:“跟我的魂儿。”

干戈观察了一会儿谷未素的脸,讽刺道:“你的魂儿好像很不善言谈啊。”

谷未素竟然点了点头:“嗯,它跟我一样。”

干戈说:“罗布泊太荒凉了,说不定它根本就没进来。”

谷未素竟然笑了,笑得很古怪,她指了指地上,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你再看看。”

干戈真的朝沙地上看了看,月亮明晃晃的,照出他和谷未素的影子。

他说:“大姐,你是来罗布泊拍恐怖片的吧?”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了。干戈回头看了看,是夏邦邦。夏邦邦穿着睡衣,睡眼惺忪:“干戈,你怎么还不睡啊?”

干戈意味深长地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不是都没睡吗?”

夏邦邦很假地打了个哈欠,说:“我去厕所了……”

干戈说:“我在跟谷未素谈她的魂儿。”

夏邦邦说:“魂儿?”

干戈说:“是啊,今天是清明节,我们在谈魂儿。”

夏邦邦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说完他就回帐篷了。

干戈继续对谷未素说:“你和你继续聊吧,我要睡了。”

谷未素说:“晚安。”

干戈说:“我很不安。”

谷未素拉上了小帐篷的拉链,干戈站了一会儿,转身朝锋利帐篷走过去,突然看见夏邦邦返回来,很恐惧地喊起来:“干戈!干戈!”

干戈立即停下来,看着他。

夏邦邦快步走到干戈跟前,朝远处指了指:“你快看!”

干戈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月光下的荒漠上,有一个白色的人影在无声地移动,好像是个女人,正在低头寻找着什么,她走得很慢,很慢……

干戈呆住了。

夏邦邦真的不会演戏,他并不关注远处那个白衣女人,而是一直盯着干戈的表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可怜的娃!

套用一句俗话——明明靠脸就可以吃饭,他非得来演戏……都是被小题逼的啊。

干戈木木地说:“这个他妈才是魂儿……”

夏邦邦继续观察着干戈:“怎么办?”

干戈不理他,朝着那个白衣女子喊了声:“哎!”

天地阒寂,干戈的喊声很突兀,很刺耳。那个白衣女人并没有转头朝干戈这里看,她似乎听不见,继续朝前走着,好像她寻找的是一根针——实力派演员,没说的。

夏邦邦小声说:“要不要把大家都叫起来?”

干戈说:“别说话!”

夏邦邦就不说话了。

那个白衣女人在围着营地转圈圈。

干戈把手伸进口袋,抓紧了刀子,慢慢朝她走过去了。

夏邦邦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最后,干戈离那个“鬼影”只有几十米了,她还是不朝干戈和夏邦邦看一眼,继续慢慢走,那步伐似乎很忧伤。

干戈抓紧了刀子。

他转头看了看夏邦邦,夏邦邦正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着他。

干戈的心“扑腾”跳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这个白衣女人是小题!小题伙同夏邦邦在恶搞!

他没有揭穿夏邦邦。

他再次盯住了小题。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这是个非常非常非常难得的机会!现在,他把刀子甩出去,完全可以刺中小题,虽然不敢说百分之百,但十有八九会让这个仇人之女丧命……

当然,夏邦邦会阻止他。

但是,在他甩出刀子的一刹那,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要刀子飞出去,就像射出枪膛的子弹,那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刀子是无法回头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去,小题哪知道干戈已经发现了她是谁,她依然在演戏,无声地朝前走,步伐越来越轻,真像一缕缥缈的魂儿,根本没有踩在真实的沙土上。

这一刻,地球似乎都停止了转动,只有干戈的大脑在疯狂地旋转着……

干戈在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杀她?你为什么要杀她?你为什么要杀她?

哦,她是仇人的女儿,她父亲害疯了你的父亲,害死了你的父亲……可是,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是的,她是她,她爸是她爸,她一直把自己当哥们……那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杀她?……因为她是个贱货,她嫌贫爱富,她贪图悍马,她是好色之徒,她迷恋小白脸,她刚刚进入罗布泊就和背后这个富三儿搞到床上了……

干戈明白了,他和小题之间已经不再是杀父之仇,而是变成了爱恨情仇!

他突然掏出了刀子,还没等夏邦邦说话,“嗖”一声,刀子已经飞了出去……

夏邦邦像女孩似的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抓住了干戈的胳膊……一切都晚了。

刀子旋转着飞出去了。

小题在12点钟的方向,刀子飞向了2点钟方向。

夏邦邦完全变成了木桩,他顺着刀子看过去,发现刀子飞向了另一个黑影!那是个活物,它在小题旁边一个沙丘背后刚刚露出身体,就被干戈的刀子刺中了,它“吱”地叫了一声,撒腿就朝远处逃去了。

干戈打开手电筒,冲过去猛追。

小题终于停下了脚步,转头看过来。

干戈从她不远的地方跑过去,根本没有搭理她,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干戈冲到那个沙丘前,用手电筒照了照,没找到刀子,只看见了几滴乌黑的血。毫无疑问,他刺中了那个活物,它带着刀子逃走了。

它跑得太快了,转眼就消失在荒漠里。干戈放眼望去,月光下布满了高高低低的沙丘,高处白晃晃的,低处黑糊糊的。

他顺着血印,快步朝前走。

小题穿着防化服,笨笨地追上来,她似乎还不甘心:“干戈,你去干什么!我已经死了!”

干戈斜了她一眼,继续朝前追踪:“滚。”

小题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干戈身后:“你没听过那个相声吗?就一个观众,还去厕所了!我就你一个观众,你走了,我演给谁看啊!”

干戈说:“刚才我要是不在,你就真死了。”

小题说:“你看见什么了啊?”

干戈朝地上照了照,又发现了几滴血:“自己看。”

小题朝地上看了看,有点害怕了:“天,你扎到什么东西了……”

干戈说:“变异老鼠。”

小题拽了他一下:“别追了!”

干戈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追了?”

小题说:“要是一会儿冒出来一群怎么办!”

干戈甩开她的手,接着朝前走:“它把我的刀子带走了,我得把刀子要回来。”

夏邦邦也追上来,他喊道:“等下等下!你俩去哪儿?”

小题说:“那种变异老鼠又出现了!”

夏邦邦说:“我看到了。”

干戈突然停了下来。

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又一次发现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可以塞进一个足球。血迹不见了。

夏邦邦和小题都不说话了。

干戈蹲下来朝里照了照,黑糊糊的,无声无息。

小题也蹲下来,小声说:“它钻进去了……”

干戈说:“夏邦邦,你不是有什么探测仪吗?”

夏邦邦说:“生命探测仪?”

干戈说:“就是那个东西,去拿来。”

夏邦邦应该猜到了干戈想干什么,他立即返身朝营地跑去了。

剩下了干戈和小题,两个人面对着洞口,都不说话。小题撕下了面上的面膜,扔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小声问:“哎,你说它们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干戈说:“老鼠的耳朵比我们发达多了。你想说什么?”

小题俯下身子,朝着洞口小声说道:“亲爱的米奇,还有亲爱的米妮,你们听我说啊,罗布泊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我们不想侵略你们的家园,我们只是路过,马上就走,你们不要害我们,好不好?……”

洞里一片寂静。

干戈说:“那个富三儿对你说什么了?”

小题愣了一下:“什么对我说什么了?”

干戈说:“他是不是跟你说,只要你从了我,我保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山珍海味?”

小题鄙夷地说:“估计他爷爷泡妞都不用这种台词了。”说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干戈,叫道:“哎,你什么意思?我不就是下了他的床吗?”

干戈轻轻“哼”了一声:“你是上了他的床。”

小题说:“小兔崽子你再胡说我跟你翻脸!”

干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有人跑过来了,是夏邦邦。他拎来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箱,那就是生命探测仪了。他跑到干戈跟前,说:“给。”

干戈说:“我不会操作。”

夏邦邦把金属箱放在沙地上,打开开关,仪表盘上就出现了一排指示灯。有三个指示灯闪烁着绿色。

夏邦邦低声说:“这是我们。”

小题傻乎乎地问:“它怎么探测出来的?”

夏邦邦说:“心跳。”

然后,他把探测器伸进了洞口,探测器连接着可挠金属管,可以自由弯曲变形。随着探测器的深入,三个绿色指示灯变成了红色。

探测器慢慢深入,一直伸进了几十米,那一排红色的指示灯全部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绿色!

小题说:“天哪,里面有30个心脏在跳?”

夏邦邦说:“所有的指示灯都亮了,不止30个,说不上有多少了……”

干戈说:“我们应该把这个洞掘开。”

夏邦邦说:“地质太硬了,我们又没有挖掘机,不可能的。”

干戈有些失落:“完了,我的刀子找不回来了。”

小题说:“说不定它们是草船借箭!你总共有多少刀子啊?”

干戈白了她一眼:“军事机密。”

小题说:“无聊!”

夏邦邦说:“干戈,刚才你认出她是小题了?”

干戈说:“她把自己包成木乃伊我都认得她。”

小题叹口气说:“看来我真得减肥了。我发誓在离开罗布泊之前减掉30斤!”

干戈说:“那你只能截肢了。”

小题捶了他一下:“嘴贱就改不了了是不!”

三个人回到了营地,小题走进了童真帐篷。

夏邦邦去换赵军站岗了。

干戈回到了锋利帐篷。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他躺在睡袋里,回想小题的话。他越来越不信任小题和夏邦邦上了床,没有理由。

终于,他抓着刀子迷迷瞪瞪睡着了。

这一夜,干戈做梦了。

他没有梦见小题,没有梦见那个富三儿,他梦见了一只房屋大的乌龟!它出现在帐篷外,像个老人一样看着他。

干戈走出了帐篷。

在梦中,并没有小题和那个富三儿,也没有那个欠揍的保镖,干戈好像是跟另一群人来的罗布泊,其中还有他爸干弘,好像还有沈向文,沈向文戴着一顶奇怪的高帽子。在梦中,沈向文不是什么仇人,他好像管伙食之类。

梦中团队的人似乎对这只乌龟很熟悉,他们在各忙各的,没人过来围观。

干戈一个人走到了它跟前,停下来。

好像他们第二天要经过一条急湍的河,叫车尔臣河什么的,没有渡船。梦中团队的人都在想办法。

可能是小时候看《西游记》看多了,干戈问那只乌龟:“你是来驮我们过河的吗?”

乌龟不说话,它朝四面八方伸了伸脖子。

干戈想起来了,乌龟没有声带。

怎么跟它对话呢?

干戈有点着急。

没想到这时候谷未素出现了,她是唯一从现实团队跟随干戈来到梦里的人。

谷未素说:“干戈,我来替它说吧。”

干戈很困惑:“谷未素?”

谷未素说:“谁是谷未素?我是鹦鹉啊!”

干戈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只是感觉自己搞错了,而且错得很可笑。好像谷未素就是一只鹦鹉,天经地义。

在梦中,谷未素极其健谈,好像电视购物那帮人,她说:“这只乌龟可是四灵之一,那么你问了,什么是四灵呢?四灵就是远古的四种瑞兽,象征着吉祥和仁寿,它们分别是麒麟、凤凰、龙和乌龟。前面三种动物都是虚构的,对吧?只有乌龟才是真实存在的。”

干戈说:“那有什么了不起!我小时候养过乌龟,大寒那天结冰,它被冻在了冰里,动都动不了!”

谷未素说:“它没你想的那么弱。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周易》是宇宙的魔方,最早的时候,就是这只乌龟给伏羲送来了八卦图。你看它的龟纹……”

谷未素确实对干戈讲过《周易》,这个信息贯穿了现实和梦境。干戈翘了翘脚,果然看到乌龟背上有一些神秘的图案。

谷未素说:“中间那3个格,代表天地人。旁边那24个格,代表二十四山。还有10个格,代表十天干。龟壳的底部还有12个格,代表十二地支……龟壳的布局,包含了所有代表宇宙玄机的密码!”

干戈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谷未素说:“莫急莫急,你听我慢慢说。你是水瓶座和双鱼座交替的时候出生的,你以为你是水瓶座,其实你不是。”

干戈说:“那我是双鱼座?”

谷未素摇头:“你属于第十三个星座——乌龟座。所以这只乌龟就来找你了。”

干戈冷笑起来:“这世界上还有乌龟座?你继续编!”

  谷未素很严肃地说:“乌龟座被废除了,但它确实存在,拉丁语叫——Testudo,它就位于双鱼座的边缘。最早,这个星座是由英国作家约翰·希尔创建的,只是没有得到太多人的承认,你去看看英国天文学家威廉·史密斯的书,他在书里就提到过这个星座。”

干戈说:“好吧,就算我倒霉,我是王八星座,它来找我干什么?谈合作?”

接下来这个梦就不靠谱了——谷未素说:“它希望你帮它过河。”

在梦中干戈并不惊讶,他玩世不恭地问:“我有什么好处?”

谷未素说:“你没有好处,这是你的使命。”

干戈说:“狗屁使命!你让它去把那个富三儿杀了,说不定我还可以考虑,不然免谈。”

谷未素说:“谁是富三儿?”

干戈说:“你不是认识吗?夏邦邦啊!”

这时候,干戈就听见了夏邦邦的喊声:“干戈,吃饭了!”

他一下醒过来。

大家已经起来了,正在外面说话。

干戈爬起来,走出去,又一个大晴天,除了谷未素,所有人都起来了。早餐已经做好,热气腾腾的——馕,小米粥,荷包蛋,榨菜,沙丁鱼罐头。

干戈赶紧去洗漱,然后他去叫谷未素。

谷未素从小帐篷里探出脑袋来,眼角还挂着一颗很大的眼屎,她说:“我不吃了。”

吃完早餐,大家收拾帐篷要离开了。

像每次离开一样,大家开始处理垃圾。他们把所有可燃垃圾就地焚烧,然后把灰烬埋掉,剩下一些塑料垃圾,焚烧有污染,而且很难降解,他们就装进密封垃圾袋,最后带出罗布泊。

每次干这种事,干戈都满脸嫌弃,从不插手。

小题在烧垃圾,准确地说,她在玩火,很嗨。钟离彩默默朝垃圾袋里装垃圾。

干戈又说话了:“真是磨叽,哗哗哗一埋就不完了吗!”

夏邦邦说:“有些垃圾必须带出去。”

干戈说:“要是短时间出不去,很快我们就他妈变成环卫车队了。”

团队离开的时候,小题上了夏邦邦的车。

干戈把车发动着,跳下来,走到了谷未素的车前,问了一句:“哎,谷未素,有乌龟这个星座吗?”

谷未素想了想,说:“有啊,你怎么问这个?”

干戈一怔,继续问:“谁发明的?”

谷未素说:“英国作家约翰·希尔。怎么了?”

干戈看着谷未素满脸愕然:“日,你昨天夜里是不是跟我的魂儿对话了啊!”

继续阅读:第2节:就像本章的标题——如影他妈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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