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是同锦儿一起睡的,姚儿的额头满是冷汗,猛然睁开眼睛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恐,侧头看过去,锦儿平稳的呼吸在耳边响起。
自从同赵子高共眠便没有做过这种梦,看来,她真的离不开那个男人了……
雪亮柔和的光晕透过枝丫照射进来,姚儿小心翼翼起身,光着脚走至窗前,将胸口的玉佩轻轻取下,借着月光,看清了上面的花纹,轻轻叹了口气,她如今只愿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妻子。
锦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口的姚儿,柳叶眉轻轻一挑,果然不出所料,这女人也是个细作。
这一夜,她们都没有睡好,各怀心事,一个看清了自己的心,一个看透了敌人的身份……
——
赵子高几乎每天都有好转,视力一天恢复比一天好,锦儿插手姚儿的事情也愈来愈多,大有要取代之势。
姚儿小心翼翼捧着一盆鱼汤,准备送去给赵子高补身体,却被锦儿瞧见了。
屋内的锦儿从怀中摸出一张布条,确认后上面的内容后,出声喊住姚儿:“姐姐!”
姚儿疑惑转身,鱼汤的重量坠的她腕子生疼。
“大人不能吃鱼,有喘症。”
锦儿弯腰端起桌面上的甜汤,眯着眼睛轻笑:“不如,姐姐送我做的甜汤吧,大人近几天就爱喝这个。”
手已经被鱼汤烫红的姚儿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只是呆呆的看着锦儿走近,用布包着手接过了她手上的鱼汤,“呀,姐姐,你的手都红了。”
姚儿继续不敢置信的盯着姚儿,她是怎么知道赵子高有喘症的?
一直立在门外一直偷听的一盆突然闯进来,大步冲进去抓住汤勺盯着姚儿和锦儿,眼神意味不明,拉过那盆鱼汤低头喝了起来,“有没有喘症不重要,姚儿的心意很重要,这份情,为夫领了。”
赵子高一直在外面偷听,一口一口的往下倒,仿佛不用嚼一样,姚儿伸手将鱼汤夺过,压低了声音:“别喝了!”
赵子高不管姚儿,定定的盯着她,抓住了汤盆的边缘,拉至自己身前,低头继续喝着。
“我让你别喝了!”
姚儿捧着汤盆,生怕倒在了赵子高身上,看着他努力吞咽的模样,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愕道:“你能看到了?”
赵子高没有过多回答,只是嗯了一声。
姚儿只感觉可笑,丈夫有喘症她不知道,丈夫恢复了视力她不知道,估计锦儿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她做的一切都是给别人铺路!
“我的药,你没吃?”
姚儿再次问道,眼睛逐渐湿润。
赵子高喝下最后一口,将盆取过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坦然道:“没吃。”
“药呢?”姚儿伸手抓住赵子高追问道。
赵子高用手臂撑着坐上桌子,两只脚轻轻的晃着,慢慢抬手指着锦儿:“给她吃了。”
他哼哼笑着,表情十分明媚,补充道:“后墙一直躲着的那个男人被我砍死喂了狗,他的鸟叫声太吵了,我便处理了他,喂给锦儿的时候,我顺便加了一点的砒霜,不多。”
从营地为什么会出现不符合季节的鸟开始,便有人提醒赵子高,那时他的眼神不好,没办法处理,便拆人躲在后墙,将那人绑了,问清楚一切后用刀砍死,又派人冒充他每天喝锦儿以鸟叫通信。
药拿回来后让大夫试了,只是能够让赵子高吃的药不是那么容易起作用而已,并没有致命的成分。
这药收集回来后,便每日下在了锦儿的饭食中,每次补加一点砒霜,延缓了毒性的发作。
“这么说下来,你还得感谢我家姚儿救了你,不然,你早就被我毒死了。”
赵子高笑着,却让锦儿生了一层的冷汗,难怪,难怪这阵子总是头晕心慌,难怪她做事使不上劲,难怪最近睡觉时间越来越长,原来是中毒了……
“是我救你,现在,你把命还给我好不好?”赵子高见锦儿不说话,但是锦儿的面色变化让他心里舒服的很,他跳下桌子,一步步靠近锦儿,伸手捏住她的下颌,“不论如何,这条命是我的啊。”
锦儿从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可以把别人的生死说的这样理所当然,更没见过一个人可以笑着将另一个人的命当做玩乐,“够了!赵子高!”
锦儿的心上如同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眼泪控制不住掉下,她真的不想死。
“给你命回去,告诉秦政,别当我是傻子,阿政,秦政,真当我失忆把脑袋也泡坏了!”
赵子高的表情逐渐凝固,眸子里的杀气弥漫,锦儿相信,他的手中若是有刀,怕是会毫不犹豫杀了她。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命,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锦儿鼓足了勇气,用衣袖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好,我回去,我一定会告诉大王。”
她现在只想离开,为了保命,她来做细作,今日同样为了保命,她得回去面对另外一个魔鬼,横竖都是死,倒不如拼一把,路上逃了,也算是能活下来。
她猛的撞开姚儿,似是赌气不服一般准备离开,后脑勺却被什么砸中,她只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仿佛炸开了金星一般,身体失去了支撑慢慢滑落,她的身后,正站着赵子高。
这厮手中抓着那喝汤用的长柄汤勺,勺子凸起的一面沾满了鲜血,红的让人心惊。
赵子高舔了舔唇,轻轻从上面取下一指血,捻了捻,仿佛在面对一只蝼蚁,“我突然想起来,我可以派人去通知秦政,如果你出去了,跑了,我怎么办?”
他继续露出那人畜无害的笑容,地上的锦儿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赵子高处理,她以为,赵子高一定会再补一下,毕竟,她还没死。
“姚儿,细作应该怎么处理?”
赵子高突然转向姚儿,手中的汤勺还举着,探头凑近手足无措的姚儿,他见姚儿不语,扬唇补充道:“当然是扒光了衣服挂在城门楼示威啊,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