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离目光微动,脑海中迅速掠过之前看过的关于季云深的资料,不过略一思索,心中便已了然。
他端起茶杯,语气平淡却笃定:“听闻云深自小便跟着季军师学习处事,六年前,季军师曾主管祠祭、礼乐及部分节庆事宜。那年的晋阳城元宵庙会,各项筹备与治安协防,按例应是季军师办理。云深当时怕是也没少为此事操心吧?知道这些,倒也不稀奇。”
季云深眼中闪过一丝佩服,拱手道:“世子爷英明,确是如此。那年庙会出事,家父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亲自督办后续事宜,对于受害最深、家破人亡的蒲华一家,自然印象格外深刻。我也是在帮家父整理旧日卷宗时,偶然看到相关记录,后来又因别的事,与知道内情的老衙役聊过几句,才拼凑出这完整经过。”
林清清听完,清冷的眉宇间带着思索,她更关心的是这往事与现状的关联:“如此说来,这桩惨事,与蒲华如今只肯同司沐合作有何关系?”
司离放下茶杯,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烛光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眼神锐利如刀:“若有这么一桩惨事在前,那便说得通了。”
说着,他转头看向季云深,“云深,可还记得,司沐初入军营,挣得第一份功劳,做下的第一件漂亮事是什么?”
不待季云深回答,司烟已抢着道:“是剿匪!对,就是六年前,他带了一小队人马,端掉了晋州边境的一窝山贼,还得了父王夸赞!”
“不错。”司离声音低沉,“当年庙会山贼作乱后,后续的追查、清剿残余匪患之事,父王为了历练他,多半是交给了初入军营急于表现的司沐去办。他必定是在剿匪过程中,查到过些什么,比如,当年被掳走的那个女婴的下落,或者至少是极为关键的线索。”
他看向林清清,眼神交汇间,彼此都已明了:“司沐定是拿着这关乎他血脉至亲下落的线索,同蒲华做了交易。条件便是,蒲华的药园,所有产出,独家供给与他母亲白姨娘关系密切的百草阁。如此一来,不仅控制了优质药材的来源,更将蒲华这个人牢牢绑在了他的船上。寻妹是蒲华此生执念,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将司沐的手段与蒲华的困境清晰地揭露出来。
司烟听得气愤,握紧了拳头:“司沐也太卑鄙了!竟然拿人家失散的妹妹来做要挟!”
林清清也面露凝重,若真如此,想从蒲华这里打开缺口,难度极大。
司离眸色幽深,里面仿佛蕴藏着暗流。他并未再多言,只是微微提高了声音,唤道:“天一。”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如同融入阴影般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单膝跪地,动作迅捷如鬼魅。
“方才所言,你都听到了。”司离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冽,“这些目前还只是推测。着甲队,立刻循此方向去查。重点查六年前司沐剿灭黑风岭山贼一役的所有细节、缴获、俘虏处置记录,以及之后他与蒲华是否有过接触,接触的时间、地点、内容。我要确凿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