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离没有直接回答,修长的手指将一杯刚斟好的、温度适宜的茶推到林清清面前,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叫你们来,是有两件事。”
他目光扫过在场三人,最后落在林清清沉静的眉眼间,继续道:“其一,暗部刚传来消息,中齐王薨逝,他的的封地不出所料,已被天子下旨收回,直接纳入中枢管辖。”
这消息虽不意外,但真正传来,仍让书房内的气氛为之一肃。
藩王封地被收回,意味着中央权力的进一步集中,也牵动着其他藩王敏感的神经。
司离顿了顿,语气微沉,说出第二件事:“其二,是竟襄王。”他吐出这个名字时,林清清敏锐地察觉到季云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三日前,竟襄王于王府内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其嫡子已匆忙继位,但至今未曾上表朝廷,更未按制回京述职。天子,已然震怒。”
他看向林清清和司烟,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因襄州与我青州接壤,天子有意,让我们晋阳王府派人,前往竟襄王府劝说新任竟襄王,恪守臣礼,速速入京。”
“劝说?”林清清几乎是立刻抓住了这个词背后的深意,她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了然与嘲讽,脱口而出,“只怕这劝说是假,借机探听虚实,好寻个由头,敲定竟襄王父子藐视皇权、意图不轨的罪名,让天子有理由发兵,收回襄州这块肥肉,才是真的吧?”
她话音落下,书房内有一瞬的寂静。季云深眼中闪过激赏,看向林清清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郑重。这位林姑娘,不仅医术超群,对朝局竟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难怪世子爷毫不避讳。
司离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不错。天子对藩王封地,早已有意逐步收回。竟襄王正值壮年却突然暴毙,其子又行为反常,正是送上门的借口。”
司烟此时也反应过来,俏脸上满是震惊:“竟襄王暴毙?这……这也太巧了!哥,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天子这是要借我们的手去当这个恶人?”
司烟不是不涉朝政的普通闺阁女子,虽不通政务,但常听季云深讲朝局,加上府里老太君也不瞒她什么消息,所以她只略一反应,便知这趟差事绝非简单的“劝说”,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将晋州置于风口浪尖。
季云深见她点破关键,接过话头,语气沉稳地分析道:“郡主所言切中要害。如今天子只是透出此意,尚未明发旨意,一切尚有转圜余地。但据我推测,待中齐王封地彻底交割完毕,天子下一步必定会将目光牢牢锁定襄州。这‘劝说’的差事,十有八九,最终会落到世子肩上。”
他目光转向林清清,神色变得更为郑重:“故而提前告知二位,是希望二位心中有所筹备,以免事到临头仓促应对。”
他转向林清清,继续道:“林姑娘,若那新任竟襄王冥顽不灵,或是其中真有我们未知的隐情,导致天子认定其有异心,那么……这一仗,恐怕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