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料想的一样,最终陆励开车送了小黎,他们今晚还有得闹。
本身我也没什么行李,一个行李箱搞定所有。
下了出租车,再次蜿进狭隘的小弄堂。
月光散布下夹缝里倔强生长的绿色青苔,一张张贴在墙边的小广告。
接触不良而忽明忽暗的路灯,深处的狗叫,路过垃圾桶时的刺鼻气味,所有的一切都没变。
不,也有变了的。
家没了,家人没了,而从前的我亦慢慢死在亘古极深的夜里。
准备上楼梯时顺便往兜里掏着电话,手指在拨号键那犹豫了一小会,刚要按下,身子从后面竟被一条手臂捞起。
“五楼,我抱你上去。”
楼梯上的灯坏了很久,屏上影射出来的光用简单的直切方式投在江辞云脸上。
我轻轻一愣,压低声音说:“你来的好早。我能走。”
江辞云看我一眼:“没事,你轻得和猴似的。”
我没说话,任凭江辞云抱着我沉稳地走上一个个台阶,他的怀抱微微凉却异常的牢固,我们的衣服连磨蹭的声音都没有。仿佛就如他所说我的体重对他来说太轻了,他的呼吸很平稳,表情也特别很平和。
到五楼的时候他放我下来,我掏出钥匙开门,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
江辞云却不以为然先我一步进了屋,他摸摸索索找到开关,日光灯闪了几下彻底亮起来,视线瞬间就澄明了。
江辞云打开了几扇窗让空气流通,转身对我说:“工具在哪?”
“什么?”我有点不明所以。
他看了一圈说:“该打扫打扫。”
“嗯。”我走进洗手间拿扫把,江辞云很快跟进来说:“哪块是抹布?”
我看了他一会说:“你手里的就是。”
江辞云把抹布打湿,毫不顾忌地拧着黑漆漆的东西。我扫地,而他一丝不苟地擦着家具。我们静静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可是这种感觉就好像真的是恩爱的夫妻。
这场卫生搞了将近两个小时。
等我清洗完抹布和拖把从洗手间走出去的时候,一眼望去没看见他。
我家是很老旧的二室一厅户型,豆腐干大的地走了没几步就在爸妈的房间看见了江辞云。
他正跪在藤草编织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缓缓俯下长身,虔诚地磕了个头,随即站起来点根烟插在香炉里。
江辞云盯着我爸妈的黑白照片,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我竟被这道背影惊艳了。
“下面的抽屉里有香。”我走过去,拿出香盒。
江辞云从兜里套住盒做工精致的火柴递过来。
我接过,点燃,低头,弯腰,认认真真地跪拜。
“怎么想到来看他们?”香炉里腾起白烟时,我转过身。
江辞云的手伸过来打我的头,很轻。他皱着眉头说:“以后问点有营养的。你说为什么?”
哦,对。
在我爸妈眼里,我和江辞云的婚姻就是真的,而他们也是真心把他当做女婿。
“出去吧。”他自顾自点了根烟,先我一步出了房间。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江辞云打开电视机一个频道一个频道的翻过去,我泡了两杯茶拿到茶几上。
“晚上我睡哪?”江辞云突然问:“你家就两个房间,让我过来陪你,总不会叫我睡沙发?”
我被他的话给堵了。
打扫卫生的时候其实我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一个房间里放着供桌,总不能让江辞云睡我爸妈的屋。要是让他睡沙发就显得太矫情了。
“和我睡吧。”我看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冒出句。
江辞云轻愣了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