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云匆匆看我一眼,短暂到让我怀疑它是不是存在过。
“这出戏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陆励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边缘:“他要和谁结?”
商人们想知道,陆励想知道,我也想知道。
可江辞云有老婆了。
那个人就是我。
这会站在江辞云身边的人却是林超。
“说话!”陆励突然扼住了我的手腕。
沈茵把我拉到她身边,瞪着他低声说:“说个屁,我说你一大男人问这种话丢不丢人?差不多行了啊。今天唐颖是和你一块来的,稍微有点担当的男人都懂站自个儿身边的女伴丢人就是男人没用的道理。”
沈茵和陆励的言语相对决不是今天,或者说早在那次陆家台面上的那记下马威早就埋下了隐患。
陆励抬手指着沈茵,恶狠狠说:“沈茵,你有什么资格讽刺我。说白了,你就是个婊子。”
沈茵不动怒,这从小到大骂她婊子的人可真是海了去了。
她拨动着手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陆励,你就是好日子过够了。从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以为全世界都得以你为中心。还真不是,我瞧着今晚来的人里你就是个炮灰,屁都算不上,少眼长头顶心高气傲的。”
“闭嘴!”陆励失控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一串低低的笑声穿过空气落进我耳朵里:“在我的地盘上,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了?”
含笑却不失威力的声音由远及近。
江辞云一行人浩浩荡荡都来到了我们的位置上。
沈茵特地腾了个椅子出来让江辞云坐,而我一下成了夹心饼干。
林超像是想往江辞云身边挤,严靳一屁股坐下顺带把沈茵拉到身边。
想来严靳也是个懂眼色的人,他喜欢沈茵,自然就归类成和沈茵那伙的。
我是沈茵的朋友,这之间的关系不言而喻。
这桌子的人偏凑一起,其实挺奇怪的。
我注意着林超的表情,淡淡的失落从她眼底划过,很快就被面具般的笑容取代了。
江辞云入座的时候,右腿叠到了左腿上,脚尖在我小腿肚子的地方来回摩挲了几下,像在和我调情。
没有人会知道他这样做了。
正如他点烟的浑然天成,丝毫没在人前暴露这个小动作,可最后关头他咬烟蒂时似乎还是因为分神不小心咬到了舌尖,所以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可以上热菜了。”江辞云说。
秦风打了个手势,早就待命着的餐厅工作人员开始忙碌起来。
船外的黑暗不仅仅吞噬着海面,同时也笼罩着我的心。
江辞云一会要宣布喜讯……
有没有可能他会出其不意告诉所有人他已婚了,只是没有办婚礼?毕竟刚刚上船的时候上回见过我的工作人员都喊我老板娘来着。
我心乱如麻,总觉得双手没一个合适的地方放,放哪儿都不太对。菜上桌时,我说了全世界最糟糕的话:“陆励,吃菜。”
明明上的是热菜,可我却夹了早就摆放好的凉菜丢进陆励碗里。
桌上完全没了声响,我回过神来,陆励一头雾水地看着我,随后盯向了碗里的海蜇。
“唐颖,你忘了?”陆励刻薄地把海蜇挑出来放在骨碟上。
想起来了,陆励还挺讨厌吃这玩意的。
一只雪白的象牙碗伸到我面前:“给我,我喜欢。”
我偏头看着江辞云,再看向林超,她的脸很轻微的僵了下就低下了头,大概是怕被人瞧出什么端倪来。
“给我夹。”江辞云又淡淡的说了一遍,他的眼神很温和很宽容,如同佛祖般解救我,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我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抖起来,手伸到盘子前却又想缩回去了。
江辞云的大手猛地覆上来完全裹住我的,就这么抓着我的手夹了几筷子往自己碗里丢,我汹涌成灾的心被他捣得更是乱七八糟。
“江总,你说一会要宣布喜讯,和谁啊?”沈茵嘴里的菜嚼得啪啪响,口气挺不客气的。
“我也想知道。”林超也突然插了句,她瞧江辞云的眼神都快化了。
林超这么一问,我的心完全悬到了嗓子眼。
林超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江辞云领证了吗?
她问得挺奇怪,像是对今天的事知情,又像不知情。
江辞云看了我一眼,眉心是皱着的,他犹豫了很久想说话时却被一波又一波轮番的敬酒弄得应接不暇。
沈茵给严靳使眼色,严靳摊手,打着嘴型说他也不清楚。
后来沈茵没办法就话锋一转悄悄问严靳:“那些块破石头,姓江的弄来是想干嘛?”
“听过指鹿为马的故事吗?”严靳笑得像个痞子。
小声告诉我们江辞云这做法,和秦始皇那会赵高用鹿试探群臣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方面这些原石都是天价,愿意买的公司的资金应该很雄厚,而且是愿意和江辞云合作的人。
我和沈茵恍然大悟互看一眼,这商人的游戏还真是机关算尽。
一大波敬酒巴结的戏码结束,江辞云漆黑的眼睛里荡进了醉意。
他伸手将运动服的拉链往下涌了些,深深地吸了口气。
终于,有客人按耐不住来催着江辞云公布喜讯。
他轻轻勾起唇角,双手啪的一下按在桌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