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
江辞云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不要在一个单身很久的男人面前光着,很多事没有任何前兆,就比如刚刚我冲动地吻了你。”
离奇的是这个吻,丝毫没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晓得为什么和他相处的时候,能渐渐轻松起来。
很久以后沈茵告诉我,合拍的人往往在一开始就注定了,而需要磨合的人就算磨合一生也不见得可以融洽。
搬过来的第一天晚上,沈茵约我去咖啡厅。
江辞云正好要出门就顺道开着那辆好几百万的豪车送我过去。
“结束后给我电话,来接你。”他半开着车窗,安宁地抽着烟。
我看他一眼,点头:“好。”
门口的泊车小弟不敢怠慢地上前拉车门,表情和语言都很恭敬。
我想大抵他以为我是个富婆,保不准会大方的给几张百元大钞作为小费,但残酷的事实是身为穷逼的我没给一分钱,最后反遭了记白眼。
入座的时候沈茵正在搅动咖啡。
她瘦了一大圈,油乎乎的头发应该好多天都没有洗过。
一把扎起来还大撮大撮分着路,脸上的妆也花得乱七八糟,特别是下眼睑,全是睫毛膏晕出来的黑灰色,委实像鬼。
“宋融还是没找你吗?”我小心地问。
沈茵手里的咖啡勺抽出来放在一边,抬头对我说:“找我做什么,宋王八蛋要结婚了。”
我瞪大眼睛,惊得呼了出来:“宋融结婚?和别人?”
沈茵的手指插在头发里缓慢挠着,白色的头皮屑飞飞洒洒落进咖啡里。
但她浑然不觉,颓废地说着:“他和我分开没多久去丽江旅游认识个背包客。听说是个新疆的姑娘,立马就决定结婚了。你知道宋融和我好之前人有多花,我一手把个痞子调教成社会好青年,结果转手别人捡了去。我艹他妈。”
我皱着眉头委实觉得不好受,一把就抓住沈茵的手:“会不会他是故意的,你要是去求他回头说不定还有机会,也许他在等你回头呢?”不管怎么样,那天晚上的事沈茵错了,说话终究无法硬气起来。
“求?”沈茵苦苦地扯开唇角,笑里头好似隐藏着千言万语。
剩下的半杯咖啡沈茵一口闷了。
她抖擞起精神询问我的事。
我把最近发生的通通告诉她,她惊诧之余警觉地说:“小颖,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江辞云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你最好弄弄清楚?”
我抿了下嘴唇:“他要是不想说,我问也白问。”
沈茵叹口气,点头:“男人心是海底针。”
她和我坐了好一会临时接了个电话要走,我独自坐在咖啡厅里,顺便给江辞云飞去个短信等着他来接。
等待的过程中,我没想会碰见陆励的妈妈,也就是我以前的婆婆陈萍。
和陆励的那段婚姻里其实我没怎么遭遇过婆媳矛盾,因为她不介入我和陆励的生活,是个很想得开的人。
当然,她和我同样也没什么婆媳感情。
这次她看见我之后竟主动走过来打招呼,还一副很熟络的样子。
我实在是不自在极了,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了句:“阿姨,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陈萍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然后就卸下了虚假的面具干脆道:“你都这么讲了那我也就不和你饶弯子。你知道我们家阿励三十二岁了,最近事业上是顺风顺水,可耐不住一直没个孩子。小黎那丫头平时刁钻的很,我瞧着就不喜欢,前一段还检查出不能生,这样的媳妇我陆家是肯定不会要的。”
我听后眼睛不由一撑。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现世报?
浪子回头果然不是因为我,而是他心已倦。
巧合的是我们谈话的过程中小黎也在咖啡厅现了身,一步步靠近我们。
我想应该是陈萍早约了她,没想却意外在这碰见了我。
“阿姨,所以呢?”我故意问着。
陈萍没发觉身后有人,继续说:“其实阿励一直都念着你,你要知道以他现在的条件就算是和小黎分开还是大把的女人会往他身上扑。
可人终究是念旧情的,以前没有比较他才看不见你的好,经过了小黎这一段,这次他一定会好好对你,你就回来吧。和他好好过日子。”
“你个死老太婆,说什么呢你?叫这个女人回来?要赶我走么?简直在做梦。”小黎尖细的声音简直能震碎杯子。
我多少清楚点陈萍,她是个好面子的人。
被个小辈这么骂她也不愿意了,手猛地往桌上一拍,侧脸说着:
“既然你听见了那就识相点?
唐颖嫁进陆家媳妇该做的她一样没少,瞧瞧你整天和只孔雀似的开成屏,要我瞧也不好看,又是个绝屁股,趁早和阿励断了,别祸害我儿子。”
“你,你说什么?死老太婆我和你拼了。”小黎的脸惨白,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不禁在想:你小黎也有今天。
后来陈萍和小黎在咖啡厅里几句话说不拢就打了起来,我默默拿起包任由她们大打出手。
走出咖啡厅一阵夜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后又笑了。
明明是同样的人,明明只是时间不同,别人的脸色和态度却是种种变迁。
站了几分钟,一辆车突然横在面前。前后座车窗都敞着,我看见江辞云的脸时不由惊了惊。
他送我过来时开的陆欧已经换成了迈巴赫s级轿车,虽没有陆欧贵,但同样是七位数的价位。
副驾驶的位置空着,只不过车后座挤了好几个女人,个个都有着模特一般的身材,大胸大腿的特别火辣撩人。
有女人冲我吹口哨,充满了挑衅。
也有女人从后面抱住江辞云的脖子。
驾驶位上沉默的男人丝毫没有迎合这份热情,但衬衫的好几颗纽扣都没扣,壁垒般分明的线条在这种夜色中实在惹人犯罪。
此刻的江辞云不再是那个有着平实爱情观的男人,嫣然像个肆意人生的赌徒。
“坐进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