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柄变形扭曲的残破兵器互相缠绕组成了这个球,钢铁的坚固对罗刹鬼而言简直有如面条一般不堪一击,这副牙口也实在有些恐怖了,就算跟白板姑娘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白板很是茫然,主人琳琅的情绪似乎十分稳定,遭遇这样凶险的幻术,她依旧没有半分惊惶,这可是号称蛊毒双绝之才的避役琳琅,不仅善于潜藏伪装自己,她最擅长的就是迷惑对手,制造各种假象,故布疑阵,她本就是利用人类五觉的大家,这区区一个幻术怎么可能难倒这个女人?
“白板你不要惊慌,脱离幻境的方法并非只有打倒罗刹鬼一途,你的身体强横无比,试试却也无妨,这种幻境中的战斗并不只有风险,也伴生有真实的战斗体悟,这种战斗很是难得,此外我这还有别的脱离幻境的方法,也安全的多,五觉剥离之术,这五觉剥离之术会强行关闭感知系统,逐一的关闭五觉,幻境就好比是一列急速飞驰的列车,五觉剥离则是强行炸断一截铁轨,这列车将被迫停,再也无法维持飞速的行驶,这幻术就不攻自破。”主人琳琅的声音在白板的脑海中响起,这种心灵感应能够双向传输指令与情绪,之前太过顺利,琳琅就一直没有插手,任由白板自己发挥。这幻术却是九变噬金虫的短板,不得已也只能稍加点拨。
“战斗吗?跟这巨大的罗刹鬼?”白板沉默了一会,指甲盖大小的虫子大战百丈高的罗刹鬼?这要如何取胜?古战场上此时唯有让人胆颤心惊呜呜作响的风声,红色龙卷风所到之处宛如末日降临,血色的太阳在渐渐下沉,黑暗就像是一支饱蘸了浓墨的毛笔在挥毫,光明与黑暗之间那条清晰的界限如溃兵般在大地之上飞速后撤,夜晚,终于来临了。
“战斗!个子大又怎样!你是食人的恶鬼,我却是万虫之王,你消化不了钢铁,我若是得以九变就连黄金都能消化,虽是幻境,我白板又何惧之有?若是连个幻术都破不了,主人想必脸上无光,说起来这也是第一次接受任务,就办的这般窝囊,老娘以后岂非成了个笑柄?回去如何有脸喝那乌贼的好酒?”白板姑娘一番计较,内心的斗志开始熊熊燃烧。
看着那有如山峰般巨大的罗刹鬼,那双隐没在云层中若隐若隐的血色双眸,白板轻轻振了一振双翅,挥了挥节足,摩擦了一下自己那对颚齿,一切如故,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白板转了一个身,往远处爬去,白板姑娘在逃跑?不,它在拉开足够自己加速的距离,白板移动的异常小心,穿行在这早已被鲜血浸透,湿漉漉的大地上,白板与那罗刹鬼之间的距离在渐渐变长,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一直移动到十公里之外,白板转身,罗刹鬼依旧在继续填他那永远也填不饱的肚子,只是从远处看起来,他不再那么巨大,但依旧是个清晰无比的移动靶标。
白板振翅而起,悬浮在二百米左右的空中,白板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长鸣,这虫鸣盖过了凄厉的风声,盖过了食腐乌鸦的聒噪,盖过了古战场万千游魂的哀嚎,就像是敲响了一口巨大的铜钟,这长鸣就像潮水一般呈环状扩散开去,古战场空气中出现了一波一波同心圆的涟漪。
脆鸣一毕,白板就开始动,它就像是一枚出了膛的反器材狙击枪发射出的子弹那般动了起来,它小小的身体呈一条直线朝着罗刹鬼急速飞行,在加速的过程中它的尾部出现了一个漩涡,空气中的水份凝聚在它的尾部,形成了一个尖锥状的白色云团,空气在剧烈的震颤,白板的前方出现了有如水波般一样晃动的屏障,这种现象,大家不够熟悉,需要解释的是,白板姑娘在突破音障。
就像是用手撕扯早已朽坏的布匹,刺啦一声,那音障被狠狠撕开,说起来很慢,实际这只是电光火石的瞬间,一马赫,二马赫,三马赫,数秒间白板已经达到了三倍音速,这是千米每秒的极限速度,十公里转瞬即逝,白板已经追到了自己鸣叫声的前方。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天地之间响起,这响声是如此的剧烈,简直要震破耳膜,空气中腾起一大片粉色的血雾,除此之外狂风大作,烟尘滚滚,好似大雾弥漫,没有人能看清那烟尘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巨响发生过后,白板那声清脆的长鸣才跟着到来,响彻天地,群山回荡。这声音在宣告,老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巨响长鸣之后在滚滚烟尘之中,又响起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嚎,这惨嚎震耳欲聋,惨嚎声中暗藏着无穷的怒火,幻境之中无可匹敌的王者竟然遭遇到了袭击,这实在是让罗刹鬼愤怒的无以复加,更可恨的是猝不及防之下,他竟然连袭击者的踪影都没有发现,那声震天地的脆鸣始作俑者究竟在哪?
白色的烟尘与粉色的血雾相继渐渐消散,罗刹鬼的左前胸上是一个脸盘大小的血洞,这相对于他那巨大的体形其实不算太大,可是转到他的背面,就会骇然发现,一个三丈左右血肉模糊空空如也的大洞,就像是喇叭口一样大大的敞开在那里,这一击之威,竟霸道如斯。白板这次下手可谓既黑且狠又绝,袭击的位置是人类心脏所在的部位,打的是一蹴而就没法的算盘。
在三马赫的极限速度下,以白板姑娘十六斤的体重,这次的攻击威力完全不亚于坦克主炮的射击,即使是罗刹鬼也受了不小的损害,这一次重击当胸穿过,不仅打断了罗刹鬼的骨头,也破坏了大量的肌肉组织,可惜的是胸膛内并没有所谓的心脏,罗刹鬼只是体形酷似人类,器官结构却迥异常人。
罗刹鬼的咆哮就像是连绵不断的炸雷,那两只小山一样的手掌一前一后堵住胸膛以及背上的窟窿,鲜红的血液就像是山涧中的溪水一样从他指缝中奔涌流淌,愤怒让他那张巨大的脸显得更为狰狞,露在嘴唇外面的獠牙上开始滴落涎水,这涎水每一滴都像是水缸大小,足够常人来个淋浴,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汪腥臭难闻的小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