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多年不见,福田君,我就是曹君,你这腿是怎么弄的?”老乌贼叹了口气,福田的脸上顿时一副白日见了鬼的表情,他惊愕的看着老乌贼,旋即终于忍不住开始爆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老乌贼的脸一阵热一阵冷,即使是身为一个尤物,他依旧没有忍住,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我这腿就不提了,这么些年,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运气不太好,一颗子弹打到了脊椎,这地盘从来没有白捡的,从来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来人,最好的酒拿上来!”福田晴了双掌清脆的拍击,就有四个举着黑底金漆托盘的白衣侍女走了进来,面貌都颇为清秀,不紧不慢跪在榻榻米上忙碌,不多时,黑金条案上已多了香飘四溢的一桌盛宴。
“你就别忙乎了,我这回来找你还真有事!”老乌贼拎起一壶酒,先拿到鼻子边闻了一闻,随即陶醉的闭上了双眼,日本的酒壶有些像是缩小版的花瓶,一壶能装清酒三两,老乌贼手里这酒壶一看就是名家的手笔,色泽自然灵动,古朴遒劲。
“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没事从不来看看老朋友,有事你才出现。话说回来了,你都打扮成这样了,那肯定有事,还不是小事,我不问,你也别说,我还能多活两年……”福田将手中把玩的那枚硬币掷给老乌贼,老乌贼轻轻接住,硬币在老乌贼的指缝间转了几转,随后不知所踪。
“刀剑收藏你是大家,贩卖军火也是你的本行,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要两把绝对无法追查到来路的沙漠之鹰,子弹五百发,还有一把真材实料的西洋双手大剑,要沉重坚固,同样要求无法追查,若是追查到了你,这住吉会七代目你是干不下去的,住吉会能不能继续存在下去也很难说……你若不帮我这个忙,我也不怪你,我再另外设法就好。”老乌贼一脸的凝重。
“你随我来,我福田没有让朋友空手而归的习惯。”福田无所谓的笑了一笑,电动轮椅开始滑动,他身后纸质的移门一扇扇的自动打开,老乌贼静静的走在他的身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福田轮椅停下的时候,面前是一排巨大的陈列柜,柜中是四具看着很是狰狞勇武的黑色日本古代盔甲,通体用玻璃罩住,这是货真价实的古董,拍卖会上花了大价钱拍回来的,算是福田的心头肉之一,不过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心情向老朋友炫耀,他从老乌贼的神情与语气中知道这次事件的急迫与重要,完全来不得半点马虎。
福田按动轮椅上潜藏着的机关,展示柜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缓缓向两边滑动,露出了一扇银色暗门,福田的轮椅上前,手掌抵在银色金属门正中的一块圆屏上,一道蓝光自上而下缓缓扫描过后,这扇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钢门往下方徐徐沉降,一个黑洞洞的密室露了出来。
随着福田双掌清脆的拍击,天花板上一盏一盏的灯相继亮了起来,密室开始展露它的真面目。让人记忆深刻与咂舌的是这个密室的面积,八米高的天花板,五十米见方的房间,面积大约有两千五百平方之巨。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私人博物馆,冷与热兵器的博物馆,包罗万象,无所不有,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分门别类放好的各类枪支,也不是镶金嵌银的古代刀剑,而是一辆主战坦克,这是一辆在二战中重创德军而博得赫赫威名的前苏联T34主站坦克,黑洞洞的炮口已然沉寂了许多年,黯然的指着天花,似乎在追忆多年前的炮火连天与烽烟
“可真有你的……这玩意都能搞到……”老乌贼实在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他走到坦克的旁边,用手掌轻轻抚摩那只粗大的炮管,这场景很是香艳,尤物与坦克,就是比起如今各大车展上那些火辣辣的车模,此时此刻的老乌贼也是毫不逊色。
“这坦克就是个花架子罢了,开动是能开动,弹药很难搞到,我的军火加工厂没法制作这类型的弹药,把它开上街头抢地盘,我估计东京警视厅会疯掉吧……”福田微笑着说,抢地盘出动了坦克,那可不叫抢地盘,完全可以称之为武装政变了。
“你这七代目的交椅还稳当么?要知道,老去的狮王经常会遭到不自量力的小狮子的挑战,你御下又过于严厉,现今这腿脚又不方便,表面忠诚却心怀不满的属下,须得要防一防的好,最致命的通常都是来自背后的子弹,有那不方便动手的,我这次不如顺手替你解决几个?”老乌贼弃了那门炮,平静的看着福田的眼睛。
福田晴了却摇了摇头,“你觉得我在意这张交椅么?老朋友啊……这是两万张要吃饭要养家的嘴,这是两万个离了帮会就无法生存的男人,若是有可能,我倒真希望自己是从前那个在街头挥动着武士刀砍人的小混混,而不是如今的七代目,从前跟你喝得醉卧在街头的日子,再也没有了,真是怀念啊,那时候我们可真年轻……”
电动轮椅绕过主站坦克继续前进,老乌贼看着背影都显得落寞而疲惫不堪的老朋友,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并不是一句听起来就矫情的电影台词,手上沾过的血就像是黑色石油污染过的滩涂一样难以清除,心怀刻骨仇恨的死敌,要生存下去的部下,或是逼着你,或是拉着你,在江湖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没有人能够回头,莫说福田,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轮椅在一个五十公分见方的陈列柜前停下,下方是一米高的黑色木质底座,底座上罩了一个玻璃罩,一束炫目的灯光从天花上直接打在玻璃罩上,猩红色天鹅绒上静静的躺着两只体型巨大的银色手枪,福田打开一侧的玻璃,手轻轻抚摩枪身,温柔的就像是在烛光下抚摩情人赤裸的而光滑的脊背,男人们对于武器的占有与收集欲或许是自刀耕火种时就烙印在了骨髓里,无他,仅仅因为你会有那么一丝微不足道,该死的安全感,武器从不背叛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