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形恶状丑陋至极的蟑螂们彼此纠缠,堆叠,翻滚,攒动,翅膀挨着翅膀,节足摩擦着节足,触须触碰着触须,尖利的颚齿如剪刀一般不断开阖,十几万只复眼齐刷刷死死的盯住了那个金发女孩。
在听到幽愚大喊的同时,四只水桶大小的黑球轰然炸裂,虫群开始震翅,这是种极度单调而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遮天蔽日过境的蝗虫发出声响,就像是拿着滚烫的水银倒进人的耳朵里,就连幽愚的下属同样一个个汗毛倒竖,没有人想面对这样的虫潮,连想都不敢想。
每一寸空间,都密布着飞行的蟑螂,它们悬停在半空中,时间就像是突然流速放慢了一样,所有的画面都清晰的如同用镜头定格,幽愚狂喜狞笑的面孔,惊惧不已的忍者们,黑压压,铺天盖地的寄命姬蠊就像是海啸时数十米高的浪头一般让人窒息,恐惧,然而,无处可逃。
“啊!哥哥救命!好多虫子呀!吓死人家了!”克莱尔的尖叫响彻已经满目疮痍的地下通道,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凄厉的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克莱尔紧张的团起了身子,指甲紧紧的攥住了衣角,眼睛紧闭,似乎这样就能安全一些,远远看热闹的哥哥,听了这呼救,脑门上出现了无数条黑线,“你怕虫子……这玩笑开的有点大吧……你爱虫子还爱不过来呢……你家白板误入幻境,你可是心疼的跟火上了房一样……”
这才是幽愚想要看到的景象,尖叫哀告无助惊恐绝望,霸王龙你也有今天,你的傲慢与跋扈哪里去了,你杀人如屠猪宰狗的狠辣哪里去了,你贵族的优雅与高贵哪里去了,幽愚在笑,笑的无比惬意与舒畅,纵然是霸王龙,依旧是个女人,蟑螂从来都是女人的天敌……
就在他笑的无比得意与癫狂的这个时候,他看见克莱尔突然睁开眼,还朝他眨了一眨眼睛,不对啊,这个时候她还有闲工夫朝我眨眼睛,那克莱尔紧张而瑟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就像是一枝挺拔的青竹。
“你要的是不是这个反应,我克莱尔大人配合的怎么样?”克莱尔傲然独立,那黑压压的虫潮在她的眼中仿佛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尘埃,幽愚的心就像是铅球落入了海底,笔直而飞速的坠落下去。
“进攻!进攻!进攻!寄命姬蠊给我进攻!”幽愚咆哮,训练有素的蟑螂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汹涌奔腾,人单影只的克莱尔就像是苍茫大海上一艘独木舟,随时会被大浪打个粉身碎骨。
数万只寄命姬蠊蜂拥而上,就像是激射而至的羽箭般射向克莱尔,然而一个沉睡的生灵正在苏醒,劳累过渡正酣睡的虫族女王,被卑贱的挑衅而惊醒。
白板怒不可遏,直接就发动了虫王的威压。
威压这种东西,无色,无味,无影,无踪,更像是一种不容逾越与颠覆的法则,就像是太阳每天都会正常升起,就像是冬去春来四季更迭,就像是横贯在大地上连绵的山脉,万古长存却又寂静无声。试图修改或者对抗法则,基本是不自量力愚蠢的飞蛾扑火,法则烙印在基因图谱上,徒手玩火的人终将自焚。
就像是面对巍峨群山,就像是面对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大海,就像是面对今夜的狂风与豪雨,威压会让你明白自己究竟是多么渺小,威压就像是灵魂深处的一声咆哮,那沉睡了无数个世代几近遗忘的巨大而深沉的恐惧被突然唤醒,就像是回到了无数年前的夜晚,围着篝火沉睡的人们听见了巨兽沉重的脚步。
不要说反抗的斗志,就连奔逃也已经忘记,唯有在战栗中祈祷上天的眷顾,唯有屈从与膜拜,这就是虫王的威压,这种与生俱来的威压就像是上帝莅临人间,幽愚花了无数心血与时间精心培养的寄命姬蠊,吓得就像是突然瘫痪的病人,黑色的虫潮甚至遗忘了飞行的本能,噼里啪啦的坠落在地面上,笨拙的就像是没有生命的铅块。
“你们这群卑贱低劣肮脏的下水道低等生物,莫非忘记了我的警告么?再次见到,杀光你们,就连一粒卵都不会留下。你们居然敢挑衅我的主人……好的很,好的很,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临阵倒戈的机会。”白板并未现身,而是无声无息的传达讯息。
罗刹之巢今夜非常离奇,先是下了两场铁蒺藜的铁雨,现在又来了一场虫雨,甚至没有零点零一秒的犹豫,寄命姬蠊立即选择了叛变,以克莱尔为圆心,半径一米内干干净净没有半只蟑螂,在这个圆圈之外则是黑压压的虫子,泾渭分明,虫群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半步,就像是在朝拜君王的军队。
蟑螂们并不懂什么所谓的宫廷礼仪,却本能的伏低身子,复眼只敢看着地面,幽愚不过是寄命共生的宿主,这未曾现身的却是真正的女王,没有任何一只蟑螂怀疑触怒女王的下场,违逆虫王的意志,灭族那是必然的下场。
幽愚的脸色陡然剧变,全副身家都已经押在大上,荷官却开出了一个小来,多年来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寄命姬蠊竟然违抗命令,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压箱底的手段已经拿了出来,已经无计可施,幽愚两只手掌飞速的变换各种奇怪的姿势,口中念着音调古怪晦涩难明的话语,他在结印妄图催动体内与寄命姬蠊的血印契约,重新掌控虫群的控制权。
“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被虫群团团围住的克莱尔又闭眼开始祈祷,忽然就有一道光,一道乳白色的光自冥冥中从天而降,这光也不知道从何处来,竟然穿透覆盖在罗刹之巢上百米厚度的土壤与坚固的混凝土,自上而下笼罩住克莱尔。
乳白色的光罩住克莱尔,越往中心处的光越是明亮,边缘处就有些黯淡,站在光柱最明亮处的克莱尔缓缓张开双臂,然后她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她在缓缓升空,她脸上是一片宁静,圣洁如天使,她的黑袍下摆仿如有清风吹拂,轻轻摆动,在距离天花板半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