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在叫她等待,仇恨在叫她攻击,甚至就连死去的小林都浮现在脑海里冲着她不断的摇头,千叶缠在手上的白色绷带已经被冷汗浸透,何去何从,时不我待啊……
魔姬千叶死死盯住那条背影,就像是一条蠢蠢欲动的眼镜蛇,她眼睛里简直有熊熊的火焰要喷射出来,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攥住了银笛,若是拆开绷带,就可以看见她那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的骨节,她的呼吸伴随着胸膛在缓缓的起伏,这究竟是大意的破绽,还是死亡的陷阱,魔姬千叶不怕死,只是怕死的跟小林一样毫无价值。
她不敢也不能冒险,四大头目已死其三,自己是少主面前唯一的一道屏障,敌人是如此的强大,活着的千叶对于少主才有帮助,死掉的魔姬不过就是一堆等待腐烂的有机物。
克莱尔终于还是走到了保罗的身边,魔姬千叶的谨慎让克莱尔钓鱼的计划的落了空,克莱尔气呼呼的对着保罗抱怨,“这女人,这么好的机会她都不出手啊,忍者忍者,可真是能够忍的。”
魔姬千叶终于从树杈上跳了下来,她就像是一片秋叶般缓缓漂落在地,她先是往右边移动了几步,那被白色绷带严密覆盖的身体恰恰挡住了二层小楼的入口,尺许长短的银笛直指保罗。
“我只想要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教廷来的大人,能给千叶一个机会么?”魔姬千叶第一次开口,她吞咽下一切的悲愤与怒火,只为求得一个公平较量的机会,这声音不仅饱蘸着悲苦与屈辱,也是一个咒印忍者豁出性命的殊死一搏。
“留你全尸,是我对你最大的尊敬,忍者,我与你公平一战,我妹妹绝不会插手其间!”保罗单手执剑,飘逸的挽了一朵雪亮而灵动的剑花,剑尖最后斜指前方地面,一派高贵而绅士的仪态。
咒印忍者对宗教裁判所执事的死斗,打响。
魔姬千叶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没生出半点喜悦,反而像入水的秤砣般笔直的沉坠下去,眼前的金发男子冷酷的就像是一座封冻了亿万年的冰山,这句话中最最关键的两个字是忍者,而非女忍者,竟然直接忽略掉了她的性别,这意味着对手绝不会因为自己是一个女人而稍存半点怜香惜玉的念头……
嗜杀羯蚁,不折不扣就是一个行走于人间的死神,他的眼中从无怜悯,无论是垂垂老矣的老妪,呱呱坠地的婴儿,二八年华的少女,鸡皮鹤发的老翁,春秋鼎盛的男子,只要是锁定了的目标,他会毫不留情的收割,血喷射出来的声音,有似秋风一般萧瑟,可对羯蚁而言,那就是世间最美妙的旋律。
银笛峥的一声脆鸣,一侧突然弹出了一截雪亮的刀刃,魔姬千叶将那银笛如一根发簪般缓缓插入脑后,那截刀刃寒芒一闪,一条白色绷带断作两截,随后绷带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缓缓舒展开抽丝剥茧一般的旋转起来,最先露出来的是那一头乌黑而柔软的长发,留海剪到跟眉毛平齐,遮住了额头,眉心之间头发的空隙处有蓝色的光不时一闪一闪,似乎眉心处别有蹊跷。
接下来就露出了一张天香国色的脸,此处绝无任何溢美之词,千叶勾魂,实在是名不虚传,这是一张会让无数男人神魂颠倒,为其倾家荡产不惜抛妻弃子的脸,美的简直有些惊心动魄,也正因为如此,她把自己弄成了一具活木乃伊,所求的就是对手能跟她公平较量,而不是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是今天不同往日,唯有今日,魔姬千叶希望自己这闭月羞花的容貌,能略略牵制一下对手,哪怕只是一个刹那或者是瞬间。
肤如凝脂,气若幽兰,皓齿星眸,眉似远山,清丽如画中仙子,悲愤如落樱成雨,千姿百态的女子见得多了,喜的,愁的,苦的,哭的,笑的,唯独很少见悲愤填膺的,那对黑宝石一样的眸子,就像是探照灯一样直勾勾的盯住好整以暇的保罗与克莱尔,就是这对兄妹毁去了她心中所珍视的一切,杀死了她朝夕相处的伙伴,幽愚小林藤吉,一个个都死去了,只剩下了她与身后的少主风间纲。
从未试过这样的仇恨别人,魔姬千叶的下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她用舌头舔舐那创口,身体却恰好堵住了小楼的入口,就像是一只遍体鳞伤的母狼,身后就是一窝嗷嗷待哺的狼崽,她虽没有发出低沉的咆哮,那仇恨却在眸子里熊熊燃烧,她的身影是如此的决绝而悲壮,克莱尔心里生出了一声惆怅的叹息,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白色绷带依旧在缓缓的旋转,黑色长发无风自动,缓缓飘扬,纤细白嫩的脖颈与狭长诱人的锁骨暴露在空气里。
这是一副堪称完美的身体,与寻常女人不同的是,充满着活力与生机,这是力量与美丽的完美结合,这是造物主最无与伦比的杰作,这是一头性感到几乎炸裂的雌豹,美丽优雅火辣却蕴藏着如火山一般的仇恨与杀机。
然而,保罗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这美丽旖旎曼妙香艳会让无数男子鼻血长流的画面,于他而言,不仅无法让他吞咽哪怕一下口水,他看着魔姬千叶的眼神,就如同是看着菜场案板上燎过毛一片焦黑的猪头,就如同是看着一具尸体,他的审判之剑依旧斜指地面,他就像是一座静止在那的大理石雕塑,英俊而冷酷。
绷带依旧缓缓旋转,就像是一个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蛋壳,如此多的绷带或正时针或逆时针缓缓的旋转着,却没有半点错乱与互相绞缠在一起,就像是无数条有生命的白蛇,若隐若现,但是魔姬千叶依旧没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