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纲的心跳骤然加速,对手那对蔚蓝的眼睛正死死盯住自己,此时若是胆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此战的结果也就已经注定。
“生死我早已置之度外,此战纵然身死命绝,也绝不能让你毫发无伤的离开罗刹之巢,你吓不倒我的,你吓不倒我的,你吓不倒我的!”风间纲几乎是在心里一字一句的嘶吼出了这句话,这正是保罗的战略,借今夜将罗刹之巢屠戮一空的余威尚在,摧毁对手的斗志与信心。
意志终究战胜了那想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恐惧,风间纲就像是一块顽固而坚硬的礁石,未曾被那有如惊涛拍岸的杀气所摧毁,保罗这次没有藏私,而是动了真格的,风间纲虽然扛了下来,但也很不好受,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类居然能散发出这样浓烈的杀气,简直让人窒息,这杀气甚至比自己引以为傲的血雾还要来得浓重,就像是流沙一样渐渐将自己掩埋在内。
对面那人的面目正在变得模糊,自己仿佛是一只迷路的豺狗,在森林的边缘孤独的徘徊,既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敢深入那黑漆漆的森林。可是森林里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风带来了森林深处的味道,腐臭的味道,那是无数尸体正在腐烂发酵的味道。
那个人就坐在白骨建造的王座上俯瞰着自己,眼中尽是嘲弄的神色,他就像是看见了一只臭虫,这世间有谁竟敢如此蔑视于我?一个声音在风间纲的脑海回荡,这屈辱让斗志开始熊熊燃烧,他掌中的“血切丸”开始嗡嗡的震颤,这震颤将他从幻觉中拉了回来,宗教裁判所执事的脸又开始渐渐清晰。
“果然厉害,一招未出仅凭杀气就差点让我两度败亡……像这样险象环生命悬一线的死斗,果然是生平第一遭,过瘾,过瘾,过瘾哪……好一个罗马教廷,好一个宗教裁判所执事……”风间纲额头汗如雨下,眼神却依旧未曾退让半分,他终究是抵挡住了这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凶险异常的攻势。
从幻觉中挣脱出来的风间纲,决定要还以颜色,对面的保罗依旧像雕塑那样伫立,从风间纲疗伤开始,他手中的审判之剑未曾出现过哪怕一毫米的动摇,因此,风间纲依旧找不到他身上半点破绽。但纵然如此,也要朝着他冲锋,这样对视下去,纵然今天有幸不死,那对蓝色的眼睛也会成为风间纲后半生最大的梦魇。
风间纲就如同一匹奔马般直接冲了过去,速度快如闪电,“血切丸”的刀锋狠狠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声响,这柄黑色的妖刀,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品尝一下敌人的血肉。
风间纲跃在半空之中,竟然是背对着保罗,然后他旋转了一下上半身,“血切丸”的刀刃朝着保罗的脖颈重重斩去,只听到铛一声脆响,审判之剑与妖刀“血切丸”撞击到了一起,一蓬耀眼的金色火花在黑暗之中傲然绽放。
“有本事,你倒是继续站着不动啊……终于把你逼的动了……”风间纲此刻的心底独白,这一刀本就不求伤敌,而是要打破那让风间纲窒息的宛如死水一片的静止与凝滞,要让战场充满刀剑相交的华丽声响,要让这生平最危险的敌人露出那该死的破绽。
风间纲的攻势简直如同此时东京的暴雨一般密集,他如同鬼魅一般的在空气中闪现,斩击,消失,再闪现,周而复始,战场上只有一个保罗,却有无数个风间纲,刀剑相撞的金色火花就如同是礼花一般不断的从黑暗浮现出来。
妖刀“血切丸”一次一次又一次仅仅差之毫厘,却不得不从保罗全身的要害处黯然退却,风间纲的攻势如狂澜怒涛,根本无法计算他到底斩了多少刀,那柄剑就如同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阻隔在刀刃与保罗的中间。
无论斩向哪里,那柄剑就阻挡在何处,然而,破绽究竟在哪里?风间纲在问自己,黛米与克莱尔同样在问这个问题。
破绽究竟在哪里?场边观战的克莱尔与黛米,同样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这无关立场,而是在黑暗世界中生存的下意识反应,面对这样天衣无缝固若金汤的防守,换作了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风间纲密如豪雨一般的攻势依然在继续,无数个风间纲就如同走马灯一样围绕着保罗不断闪现出来,刀剑撞击的声响就像是雨点落在芭蕉叶上那般密集,可是对手依旧没有出现破绽,场面固然壮阔华丽实则收效甚微……
保罗的剑就像是嗅觉敏锐的猎狗一般,从那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刀光中,准确捕猎到真正具有威胁的攻击,将妖刀“血切丸”拒之于门外,这种被动挨打的防御型战斗,并非羯蚁平日里的风格,而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的体能在破开血戮八荒大阵的时候,出现了近乎过半的消耗,面对风间纲这刚刚消化了八具战魂精华此刻体能正如日中天的忍道少主,韬光隐晦的防御,不仅明智,而且同时诱使对手体能持续快速流失,达到此消彼长的目的。
准确的说,保罗正在走钢丝,他在钢丝上若是出现半点差池,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但同时对手也被他渐渐诱进了山谷,保罗在耐心寻找那一击致命的机会,前提是自己先要捱的下来。
战场边缘,黛米和克莱尔面带忧色的看着场中的激斗,看着那保罗就像是一叶扁舟般在狂风暴雨中挣扎,险象环生,岌岌可危,那雪亮的刀光就像是漫天的大雪般洋洋洒洒的飘落,妖刀“血切丸”撕开空气的呜呜声响,就像是索命的厉鬼在尖啸不止。
风间纲竟然越战越勇,这只初入丛林的豺狗,开始露出尖牙,他依旧未曾找到破绽,他却已经全然不在乎,他只是在反复的体会刀与剑的撞击,斩,再斩,下一斩,无论你有无破绽,就算面前真是一座山峰,也要将你斩落于刀下。
这一刻的风间纲,只为刀而生,为刀而狂,刀就是他,他就是刀,心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放下,生死成败,荣辱仇怨,皆是浮云,他的刀意开始在转变,从浮躁而凶狠,渐渐变得凌厉而冷冽。
保罗已经渐渐感到了压力,风间纲正在战斗中迅速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