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不懂,你不能预先提醒我一下么?我气的简直想爆炸,可这会也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
我扔下电锯冲向了水槽,在打开口罩的那一瞬间,我开始剧烈的呕吐,我吐的惨烈无比,我吐的像是害喜的孕妇,吐的气也喘不上来。我就像是只急得跳上墙的狗,我边吐边拍打着我帽子上脸上护目镜上脖子上的碎肉,可是它们滑腻异常,简直就像粘在衣服上,它们到处游走,就是不往下掉。我只好拿过水槽底下那水枪,接在水龙头上,冲着自己浑身上下一通猛冲,直到我成为了一只湿淋淋的落汤鸡。
“你就不能提醒一下么!”我的怒吼在四壁回荡,“对不起啊,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忘记了……”朱颜轻描淡写的推卸责任,我这时候杀了她的心都有,我咬牙切齿,我怒火冲天,我的头发都一根根的竖起来。
朱颜却指了指我的肩膀,我转头去看,那里还粘着一粒粉色的碎肉,它正像条鼻涕虫般慢慢滑向我的胸前,我赶忙又拿起水枪对着那部位猛冲,它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脱离了我的身体。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的双脚好像踩在了一汪水里,那黑色软底长靴已经灌满了水,就像是两个游泳池。我在心里诅咒朱颜,脱下靴子,哗啦啦的倒出来,除了水,还有好多肉屑,我只好打开消毒液的龙头灌满这双靴子仔细的消毒,再去水龙头那边洗刷,如是三次,我刚刚想穿回去,脚趾缝里传来的滑腻感又告诉我,脚上还有肉屑。我操!
这他妈的生不如死,真的是生不如死。朱颜看我像是一只跳蚤般上蹿下跳的忙碌着,她嘿嘿直乐,女妖精,真是个女妖精!这一幕似乎暂时让她忘记了她朋友的分手悲剧。
一切清理完毕,我把那口罩恨恨的丢进了垃圾桶,去旁边柜子里拿了个新的口罩,塞进蔽瘴丹,带上,我也不搭理朱颜,插上插头,那锯片又开始飞速转动,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朱颜又远远遁开,我这才回想之前她连退的那几步,显然我又被她坑了一把……
这回我缩着头,小心翼翼的围着秃瓢切了一圈,最后一点连接也被断开的时候,我锯开的这一片头盖骨往下滑落,它咣的一声砸在了不锈钢尸床上,由于我第一次的鲁莽,这颅骨内部已经是一塌糊涂,它已经不是教科书上大脑的样子,而是一锅搅的稀烂的豆腐花。它们顺着切口流淌出来,流的尸床上到处都是。真他妈的该死,这一堆东西一会儿还是得老子收拾……
“你把手伸进去,把那凶器找出来!”朱颜又开了口,我眼前顿时出现了万点金星,我的胃又像海浪般翻滚起来,这女人疯了吧?把手伸进去?我转头去看她,她冷冷的说:“看什么看,你没听错,就是叫你把手伸进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只好强忍着那一浪又一浪的恶心,咬着牙闭上眼睛,把手伸进了那没有天灵盖的满满一锅豆腐花里。黏稠的就像是柏油,冷的却像冰,我就像是一个跳进粪坑寻找名表的倒霉鬼,我用手指慢慢的摸索起来。
越过重重障碍,终于在颅骨的底部,我找到了异物,一枚坚硬的东西,紧紧的嵌在了正对着眉心的脑后颅骨上,我小心奕奕的用手指捏住它,轻轻往外拔,居然拔不下来,它就像是一枚膨胀螺栓一样紧紧的生长在那里。我睁开眼睛,以我的力气,居然拔它不动?
我紧紧捏住那异物,用力往上下的方向摇晃,这东西渐渐就有了松动的趋势,咔的一声脆响,那东西终于脱离了颅骨,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枚沾满了黏稠体液的三角型银色金属片,三角的一侧粗钝,另外两侧锐利如刀。这东西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我的脑子开始飞速的转动,到底是在哪呢?
据朱颜说,颅骨的承受力为二百至五百公斤,这小小一片金属,居然差点就要穿透两层颅骨,这需要多大的力量和速度?这金属片是如何发射出来的?太可怕了,这是人类能办到的事情么?不可能吧?可是它就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了我的眼前。
这个世界果然很大,很大,广袤的没有边际……这世界到底潜藏着多少嗜血的巨兽与吃人都不吐骨头的恶魔?
我捏着那小小的金属片,看向朱颜。朱颜却没有任何表示,她指了指尸体乳房部位的伤痕,“还有两片,你也给我找出来。”她递给我一把寒光闪闪的正本手作。
人体结构学我是看了许久,这人体的结构我也很熟悉,我长叹了一口气,雪亮的刀锋没有任何阻碍,就像是切豆腐一样划破女尸的表皮,划过白色的脂肪,划过紫色的肌肉层划过淡黄色的神经,划过雪白的乳腺,直抵肋骨。女尸的胸前已经开了两道大口子,就像是鳄鱼的嘴巴一样大张,这风景可不怎么美妙,我不时的深呼吸,以稳定我的情绪,保持手部的稳定。
我像是在寻觅海底的珍宝一样,一层层的筛过去,肋骨上赫然嵌着两片金属片,肋骨已然断折,尖锐的断口深深的刺入肺部,女尸体内有大量的出血,这血已经部分凝结,但依然是触目惊心。这两片薄薄的金属片,竟然打断了这女杀手的肋骨……我小心的将这金属片取下来,放进一个不锈钢盘子。
“看出什么来了么?”朱颜问。
“这三处都是致命伤,似乎是同时射出,而且是在瞬间就取走了性命?”我综合分析了一下女尸的具体状态,她死不瞑目,已然僵硬的手指是笔直的,很显然她压根就没有来得及拔枪。
朱颜点点头,她说:“还有别的么?”我只能摇摇头,我这菜鸟也只能看出这么多来。
“这是什么东西你总知道吧?”朱颜又指了指托盘里的锐利的金属片,我还是摇头,似乎在哪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呢……我沮丧的锤了我自己的脑袋一下。
“这是拨片,吉他的拨片。”朱颜说,就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的脑袋,这东西我确实见过,那个在外滩地下道叫灰的卖唱人,他的脖子上就挂着这么一个玩意。没错,这是吉他的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