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回带了两位小祖宗,所以夏雪不能直接去长乐坊了,而是从旁边的宁和坊绕道直接回云台宅院。
她来不及送消息回去,不过魏姑一般这个时辰都在的,所以马车停在后门时,随行的侍从上前去叫了门。
夏雪跟两个孩子陆续下车,过了片刻里面的人出来应门,还正有些好奇呢,谁家叫门从后门来的,一看见是夏雪。下人立刻露出笑脸来,“圣女回来了!”一边往内通报,一边引着夏雪他们进去。
“娘亲,他们为何要叫你圣女呀?”其实永乐老早就对这个问题很好奇了,只是一直没空当面问她。
“这个嘛,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对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哦。”
夏雪拿出哄小孩的招数来,霄泽在一旁露出不屑的笑意。
魏姑听说夏雪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来了,赶紧出来迎接。
“舵主跟白堂主都回来了,他们这会儿正在院子里呢。对了……”魏姑说着,忍不住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夜公公。虽然他是一身常服,但在宫里待过数年的魏姑还是一眼认出他来,便止住了后面的话头。
夏雪知道她是看夜公公在,所以不方便说话,便回头对夜公公说道,“不如你带他们俩去屋里用些点心。”
夜公公微敛双眸,结果自己跟出来还是给她来带孩子的!
“我在这院子里,跟自己家一样,不会有事的。”夏雪轻轻笑道。
夜公公虽是黑着脸,却也没有明言反驳。
魏姑也赶紧招呼着,“琴姑姑,你去厨房端些点心来,招待两位小客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干练地从隔壁院子里出来,胳膊上挂着刚收拾好的干净帕子,对着永乐跟霄泽恭敬行了礼,也不多话,然后示意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夜公公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礼数倒是有些眼熟。
孩子们对于点心从来都不会抗拒。
眼看着把他们暂时安排妥当了,夏雪才跟魏姑一起到了前院,跟垚他们见了面。
一进屋里,她便解开了披风,摘下面纱,算是透口气。
听说她来了,垚跟白鸮二人出来迎接时,看见夏雪挺着大肚子的模样,都愣了一下。
还是白鸮反应快,“恭喜!圣女又要当娘了,这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据说脉象看着像是儿子,不过这种事也不一定。你跟云霏儿呢?”夏雪先问了白鸮。
白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们家是两个女儿。我倒是还想多要几个,她就吵闹着再也不肯生了,不过这种事只得听老婆的。”
“她们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两个女儿年纪还小,如今还在姜国,有姨娘照应着。霏儿她生我的气,在隔壁院里刚睡下,我也不敢去吵她。”
“我倒没听说云霏儿有姐妹。”
“是她隐莲宫的姐妹们,虽无血缘,从小一起长大,如同亲姐妹。”
“原来是这样,那我一会儿再去看看她。”夏雪点头应承着,这时目光望向了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垚。
白鸮十分识趣,“不如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看看。”
他出去时,还特意将门给带上了。
垚盯着夏雪的肚子,目光有几分复杂,“我上京之前才听贺大夫说起,数月前他曾被燕王擒住,是你去换了他出来,可有此事?”
夏雪宽慰道,“我没事的,倒是那时贺大夫受了些轻伤,也不知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过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都是我失职……”他低垂眼眸,脸颊消瘦得明显。
“过来坐。”夏雪伸手招呼他坐到自己身旁的位置,微笑道,“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来呢。当日要不是你挺身而出,永乐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我谢你还来不及,你又何必自责。”
垚虽是坐了下来,但却依旧不能放松,表情凝重。
夏雪忽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前些时候我专门花了功夫研究了共生蛊,总算是另辟蹊径,可以用简单的法子解蛊。原先是想着你身体恢复还要靠共生蛊的效用,等你恢复得好些了,就可以替你解蛊了。也算是了了当初心愿,免去这些年你一直用药物来克制蛊毒的痛苦。”
听她这么说时,垚脸上并没有多高兴似的,只是用一种略带悲伤的眼神望向她。
“怎么了?可是你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让我替你诊脉看看。”说着,夏雪就想伸手探向他的手腕。
垚兀的收起手臂,躲开她的动作。
夏雪不解道,“你在生气吗?”
垚连看都没看她,低声回道,“没有。”
“那你看着我!”夏雪重新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一次他没有再挣脱或是躲避。
垚顺从地侧头望向她,眼眸里跳动着莫名的光泽,忽然间有些刺痛了她似的。
她柔声问道,“是因为我有身孕,所以你生气了吗?”
垚摆头,欲言又止。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夏雪继续追问道。
“我不想解蛊。”垚这才说了实话。
夏雪微微蹙眉,“为何?难道是恶化了,你让我瞧瞧。”
说着她就起身过来想要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他胸口蛊物生长融合的痕迹。
垚不避不躲由着她拉开自己的衣襟,坦然端坐着让她看。
在他的左胸口,共生蛊与身体融合的痕迹果然扩大了至少两三倍,一直延伸到整个左肋,皮肤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
若不是这些年,她一直在替他配药,调整药方,恐怕他早就变成了与血月门主一样的怪物了。
“虽然比前些年是严重了一些,不过还是有法子的。我现在……”
夏雪正在努力安慰着他,却被他急急打断了她的话,重复着那句,“我不想解蛊!”
“你是不是傻了?共生蛊它始终还是蛊物,若是不解,你迟早都会被反噬,会死人的!”
“人总会死的,我这条命也活得够久了。”
夏雪愣住了,没想到这种自暴自弃的话竟然从他口中说出,气得她当场揪住他的衣襟领口,将他从椅子上扯了起来,“你说什么?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要你好好活着!你听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