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子表情如此,婢女继续劝道,“娘娘别太担心了,侯爷不是来过家书,说快回来了吗?等侯爷上京来述职,娘娘就有靠山了,到时候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待娘娘更好一些才是。”
韩溪月想起兄长来,脸色才稍微好一些。
当初要不是自己有个镇守南境的兄长,恐怕抚养大皇子的差事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只是谁曾想到大皇子的性子古怪,还有些痴傻的毛病。方皇后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才会诞下这样一个皇子,就算是皇长子,也不及永乐的万分之一,根本入不了姬康的眼。
那样的皇子又有什么用呢?
快到午时了,到了传膳的时辰,外面的宫人来时,韩溪月使了身边的婢女去打听打听,才知道永乐公主已经寻回了。
“那姜国小王孙,还有太子妃呢?”
“王孙殿下也已经寻回了,只是太子妃暂时还没有消息。”
韩溪月心中暗暗起念,若是她就这么不见了也是好事,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出现在陛下面前了。
此时御书房内,刚被寻回的永乐跟慕容珵一起跪在殿内。
姬康坐在御案前,头一回对永乐这般严厉,“你倒是说说看,为何一声不吭骗过侍卫宫女,自己偷跑出去?”
慕容风旁听,丝毫不介意这一次慕容珵跟着受些教训。
他素日里对慕容珵就是太过温和了些,从来不说重话,倒是在姬康面前,让这小子半点好都讨不去,乖得仿佛在夏雪面前一样。
只是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阵泛酸,又夹杂着些不明的情愫,更加无法冷静以对。
永乐辛辛苦苦带着一个拖累跑出宫去,不仅没寻到娘亲,还被师父又送回宫里,满肚子的委屈不知该向谁说,一回来就被父皇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大声训斥。
她一个字没说,眼泪就忍不住哗哗落下了。
看着女儿跪在那儿,伤心落泪,姬康之前又气又急的怒火一下子去了大半,挥了挥手,示意旁边的宫人把他们来扶了起来。
慕容珵站在原地,偷偷瞟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父王,慕容风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茶杯,像是在走神。
永乐则是继续用袖子抹着眼泪,哭得泣不成声。
“行了,朕也没说重话,你擅自乱跑本就不对,现在还弄得像是朕委屈你了似的。你自己说说,是不是错了?”
“孩儿……孩儿知错……”永乐边哭边答道。
姬康终是心软了,起身上前将永乐搂进怀里,“好了,别哭了。”
他目光一斜便看到慕容珵正仰着小脸望着自己,这孩子生得极肖夏雪,一时之间能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看到她小时候的模样。
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慕容珵,却被那孩子机警地躲开了。
慕容珵望着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畏惧。
姬康轻叹了口气,才道,“王孙殿下也同你父亲一起回去吧,折腾了一早上,想必也累了。”
慕容珵这才奔向慕容风,投进父亲的怀抱。
慕容风带着儿子,向姬康行了礼就要向外走去。
姬康补充道,“若朕有了太子妃的消息,定会通知太子殿下,也请太子殿下若有了消息,通知朕一声。”
慕容风顿住脚步,没想到姬康一夜之间竟转了态度,变得和气了许多,甚至言语之间似乎已经放弃了对夏雪的执念。
他应承了一声,便带着慕容珵一起离开了。
这两天,虽然慕容风的精力都放在了夏雪身上,使团其他成员却仍在他的安排之下,积极促成这一次和谈。
大历这边的官员也得到了姬康的明旨,由季相带领的文臣团队配合使团进行协商,一番讨论之后,只待篱国的降书一送到,这场在边界一触即发的大战就可以画上休止符了。
篱国使臣自知理亏,很是痛快地代自家国主同意了相关赔偿。
兵部的快马驿报也于晚些时候送到宫中,主将义勇侯韩溪桥已经撤军,并且启程回京述职复命。
两国使团的使命算是完成了,篱国大臣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国。
而姜国的使团因为太子妃的事情却不好安排行程。
慕容风回到驿馆的第二日,就让人送了信约见燕王。
他们在长乐坊最大的酒肆中见了面。
在歌舞伎的热情表演中,燕王轻描淡写地问慕容风要了十万两作为打探消息的代价。
慕容风眼都不眨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人确实在本王手上,不过本王也是为了她好。她在宫里被人下了毒,引发蛊毒发作,若是不解,不出四日就会性命不保。”
“燕王殿下到底想要什么才肯放人?”
“瞧瞧太子何必着急,若本王要想留住她,当初也不会为你们做媒。本王对这个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只不过她身上的蛊,只有本王的王妃能解。这是在帮你,莫会错了意。”
“既然如此,孤便先多谢燕王殿下了。不知还有什么是需要孤配合的?”
“太子果然聪明,不过是想介绍你认识一位朋友而已。”说着,燕王击了两下掌,不远处跳舞的艳丽女子们纷纷躬身退下,而包厢一侧的拉门就被打开,一位身着华服的贵公子便走了进来。
“见过燕王殿下,见过姜国太子殿下。”对方行礼时,曲臂于左胸前。
慕容风微微敛眸,“阁下是越国人士?”
“太子好眼力,这位是越王的长子吉野王子。”
吉野王子虽然年轻,但偷偷潜入大历境内,打扮成历人装束,丝毫不见破绽,要不是他故意露出本国的礼节习惯,慕容风都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当年越国叛乱,以及南越王带兵攻入大历城下的往事,慕容风早就知道是燕王的手笔,也正是他跟南越王一起谋划之下,他才得以机会趁乱从大历京城逃回到姜国去。
只不过这一次,燕王又有何打算,慕容风越发有些好奇了。
难道他又打算掀起一场风波?
“来,本王敬二位贵人一杯。”燕王说着,端起桌面上的酒杯。
慕容风与吉野一起举杯和应着,目光相交之时,他能察觉到这屋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狡猾,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