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不能先说清楚再打?”两招过去,凌枫遥避开要害,手执苍梧格挡住对方剑气攻击,终于得了空子,连忙发问。
“何须多言?尔等恶贯满盈,都杀了也不可惜,等下了地狱,自己去问阎王吧!”那白衣修士毫不容情,根本不屑交代清楚出手原因。
他的剑意瞬息猛涨,出招速度极快,凌枫遥身形亦如闪电般迅速,身法敏捷地避开每一道刺向自己的剑气,两个人交手期间似乎化作虚影,让人看不真切。
“在下从未作恶,何来恶贯满盈,休要冤枉无辜!”凌枫遥眼疾手快,对方一击未成,被他一把扣住手腕,两人面对面,眼中映出对方清俊绝伦的面容。
面对凌枫遥的指控,那人眸中略一犹豫,但很快又坚定道:“袒护恶徒,与之同罪!”
凌枫遥气得要吐血,“谁要袒护他,我一句话没说,你就拔剑刺我,你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他这话首先触怒的是在旁边观战的金凤,他捂着胸口爬起来,指着凌枫遥道:“我用不着你帮我,打不过就滚开,我自己上!”
“师兄别冲动啊,先运气疗伤……”
其他师兄弟七嘴八舌地劝阻金凤,这一幕落在白衣修士眼中,只觉得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毫无悔过之心,心中冷笑,语气也越发冷然,盯着凌枫遥道:“既然你自觉无辜,便让开,莫阻拦我杀了那个恶徒。”
凌枫遥面露为难之色,他一使劲拉近对方,压低声音道:“……他毕竟是我师兄,我总不能袖手旁观,要不你先说清楚再动手,万一打死了他我回师门也好交代是不?”
他猝不及防的靠近、低声说话时带出的温热气息、近在咫尺略带委屈的神情,让白衣修士心中一颤,自尾椎骨由下而上升起一股酥麻之意,他猛地推开身前之人,神情厌恶道:“离我远点!”
然后用比先前更加凌厉的攻势冲向凌枫遥,剑招眼花缭乱。
凌枫遥也生气了,这人至于这么嫌弃自己吗,亏他之前还为他惊艳了一把,结果竟是如此蛮不讲理之人!真是痴心错付……呸!是被外表迷惑瞎了眼。
他此番是真的起了争斗之心,一改之前防守之态,转守为攻,将早已融会贯通的晗光剑法使得精妙至极。
与他对战之人迅速察觉他的变化,惊讶于对方的深藏不露,同时也越发认真对待这场比斗,几次交锋下来,手中武器略微震颤,竟是激起了剑灵的战意。
凌枫遥手中的苍梧剑同样兴奋,在神兵谷藏锋已久,不见天日的日子里几乎要忘了自己曾经的辉煌,如今初次对敌,就遇到此等强劲对手,短短几招,就极为酣畅,每次出招,竟都是剑意率先冲锋。
二人来回数十招过去,才终于再次寻找到喘息机会,凌枫遥疾步后退,与白衣修士拉开距离,他手中的苍梧不断震颤着,险些脱手,可见战斗之激烈。
“你比我强很多,我打不过你,先停手,等一下。”凌枫遥抢先开口道,他伸出手掌竖在身前,无视苍梧的迫切,拒绝再与对方打斗。
那白衣修士也没有再上前,他心中并不像凌枫遥那样乐观,对方明明是元婴初期的修为,和自己对打却也不落下风,倒是个可造之材,对他的观感反而比先前要好上几分,也多了几分耐心。
这时,会仙楼的柜台里匆忙出来个人,趁着他们暂时停战的关口喊道:“诸位仙君要打可以,麻烦先把损坏的财物赔偿了!”
众人转头看去,原来是会仙楼的伙计,倒是个大胆的,敢在这时候冒出来要赔偿金。
“你们先给人家赔偿金,我们接着出去打。”白衣修士道。
“想得美——”
眼见金凤又要张牙舞爪地喊话,凌枫遥连忙打断他,道:“有没有人来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会仙楼里可不止他们,二楼探出脑袋围观打架的都有几十个人,总能找出一个说明情况的,要赔钱可以,总不能钱花在哪儿都不明不白吧。
这时从二楼蹬蹬蹬跑下来两人,站在那白衣修士身边,义愤填膺地看着凌枫遥,怒道:“你师兄为了入住会仙楼,竟要我师兄弟二人给他腾空房,我们不从,他便要打要杀,幸有这位道友在,看不过去替我们教训此人,否则今日我们就要命丧当场了!”
凌枫遥眉心一皱,目光扫向鬼灵宗弟子,找到先前和金凤同行的两个师兄,沉声问道:“他们说的可是实情?”
那两人还未说话,金凤就阴阳怪气道:“怎么,难不成师弟还要怪我恃强凌弱不成?”
两位师兄早就被之前凌枫遥表现出的能力震撼,分明是入门最晚的师弟,但气势和本领却令人无法望其项背,这会儿对上凌枫遥的视线,慌忙低下了头,小声辩驳道:“咱们门中弟子行事一贯如此……不过是言语威胁而已,谁知他们当了真……”
“我知道了。”凌枫遥没好气道。
以他对金凤的了解,想想就知道事情是什么样子,以邪派惯常的作风,岂会遵守先来后到的规矩,必然是会仙楼客满,金凤不愿屈就,硬是逼迫别人把房间让给他,结果遇到这个白衣修士路见不平,被人教训了一通。
弄清楚事情经过,凌枫遥主动向会仙楼支付灵石做了赔偿,又不顾金凤言辞激烈的反对,押着受伤无力反抗的他向那两个修士道了歉,本以为事情可以到此为止,却不想那白衣修士等他忙活完,还要约他到外面继续打。
“不是吧兄弟,我都已经让我师兄道歉了,你还依依不饶,就有点过分了吧?”凌枫遥说。
“如此邪修活着只会祸害世人,我可以不杀你,但此人的命却留不得。”白衣修士自认为看在他尚能讲理的份儿上,已经退让了很多。
多说无益,动嘴不如动手,凌枫遥拦在他面前,扭头对身后的师兄弟道:“撤!”
鬼灵宗弟子立刻明白凌枫遥的意思,迅速扛起金凤就往外跑,此时也不顾丢不丢人了,先保住大师兄再说。
白衣修士立刻便要追,却被凌枫遥近身一步挡住,“你不是要打吗,我们继续,等你打赢我再去追我师兄,倒时候他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
“你们师兄弟可真是‘感情甚笃’啊!”
听得出这是讽刺,凌枫遥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毕竟是同门,我总不好看着他被你打死。”
“既然如此,便出手吧!”
两人来到会仙楼外,凌枫遥刚要先下手为强,却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
“师兄!你们在做什么?”
凌枫遥回过头,两个修士正朝他们走来,一看还真是熟人。
云玉袖和云祁结伴而行,方才远远地就看到大师兄和一个玄衣男子站在会仙楼门口对峙,以为是遇到了麻烦,刚要上前去给师兄帮忙,却在那玄衣男子回身之后,看到了一张久违的面孔。
“凌道友!竟然是你!”云祁喜出望外,刚要和他聊几句,却被云玉袖拽了拽袖子,他猛然想到大师兄还在旁边,瞬间起了一身冷汗。
对面的人见到这两人,表情也有所变化,想来是认识的,只是不知为何,他们表情这么怪异。
凌枫遥收回剑,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道:“好久不见啊,两位道友。”
云玉袖先是看了后面的大师兄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连忙避过了他的视线,硬着头皮走到凌枫遥跟前,道:“真巧啊,又见面了,你和我师兄……是有什么误会吗?”
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他可瞧见了,绝不能让这两人打起来,云玉袖心中略一思量,便有了决定。
“他是你们师兄啊?抱歉,方才我们有些口角,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没事了。”
云玉袖点了点头,走到大师兄跟前,故意大声道:“凌道友,这位是我们逍遥剑派的大师兄,天丘道长门下首徒云沧澜。大师兄,这位凌道友就是在神兵谷中救下云祁师弟,收获苍梧神剑的高人。”
他说完,动作隐晦地朝凌枫遥使了个眼色,凌枫遥立即意会,云玉袖果真是个玲珑心思,故意当着众人面点明自己与云祁的关系,那白衣修士自然不好再为难自己。
有了台阶岂有不下之理?凌枫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主动行了一礼道:“在下凌枫遥,久闻阁下大名,仰慕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先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仰慕已久会不认识自己手中这把秋水剑?真是巧言令色!但他言辞恳切,倒叫云沧澜不好再说什么。
看着此人在自己面前阿谀奉承,云沧澜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目光看向他手中的苍梧剑,道:“是把好剑。”
说完深深看了云玉袖和云祁一眼,转身回了会仙楼,没有再提方才金凤的事。
他走后,凌枫遥终于松了口气,半开玩笑道:“你们师兄也太凶了,吓死我了。”
云祁也长舒一口气,放松了下来,眨了眨眼,悄悄问他:“你干什么了惹到我大师兄,他虽然不喜欢邪道修士,但也不会轻易动手,能激怒他还能全身而退的,你是第一个。”
“我该感到荣幸吗?”
“云祁,休要在背后妄加议论!”云玉袖制止他,转而向凌枫遥道歉,提出请他进会仙楼喝一杯灵茶叙叙旧。
凌枫遥也不愿意现在去面对金凤那张臭脸,便应下了,上来的灵茶清透醇厚,其中蕴含灵力,入口丝滑清爽,实乃佳品!
“大师兄他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对待邪派看法比较固执,但他不是不通人情之人,我代他向你道歉。”云玉袖以茶代酒,敬了凌枫遥一杯。
凌枫遥摆摆手,“今日之事,他并没有做错,是我理亏,切勿再提了。”
他将方才发生的事一说,云玉袖和云祁便明白了,云玉袖理解他的处境,云祁却单纯直爽,当即表示“那金凤实在可恶,凌道友你不该拦着师兄”。
“云祁,慎言!那人固然该罚,但凌道友身为同门,岂有放任师兄被杀之理,理应带回师门,按门规处置。”
凌枫遥没有说话,事不关己般由着他们二人争论,一杯杯灵茶下肚,他感觉神清气爽,方才消耗的体力全都回来了。
等到日暮西沉,时间不早,才告别了二人回去找自家师兄们,他走后,云玉袖带着云祁,上楼敲响了云沧澜的客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