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遥一怔,当即便要否认,“不可能啊,我没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这么大的心跳声,如果是我自己,那心脏不得跳出来了?”
可云沧澜笃定的语气让他有些怀疑自己,如果真是自己的心跳,那也能解释为何刚刚那么明显的声音,自己听得清晰,云沧澜却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这也不对啊……
联想到刚刚云沧澜的异样,凌枫遥突然有了个思路,他理论知识不足,所以向云沧澜求助,“你说有没有什么术法,是让人的身体器官机能紊乱,但自身却无法察觉到的?”
“身体器官机能紊乱?”云沧澜重复了一遍他的说法。
以为他不懂现代术语,凌枫遥又解释了一遍,“就像刚才,你明明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这代表身体出问题了,也许是心跳过快或者血压过低,可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还以为自己很正常,我刚刚心如擂鼓,自己也没发觉,如果长时间如此,说不定走不出这条岩道,我们就倒在半路了!”
云沧澜垂眸思索,“我没听说过有这种法术,可若是某些特殊的幻术,也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你是说,其实我们身体的反应才是假的,眼前的一切是幻觉?”凌枫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样确实比我刚才说的那个可能性更大。”
“不过,这个岩道里有某个阵法,却是肯定的。”云沧澜看向他,眼中有赞赏的意味,“若是我一个人在这儿,也许发现不了这些。”
“呃……谢谢。”凌枫遥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人家又没夸你,你说什么谢谢?
他紧接着问:“那你有破解的办法吗?”
“再往前走走看,我有个猜测,需要证实一下。”云沧澜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秋水剑收回剑鞘,前端递给凌枫遥,“握住这里。”
凌枫遥点点头,握住剑鞘前端,继续往前走,而云沧澜则闭上眼,一手扶着岩壁,一手握着剑柄,被他牵引着往前。
想要突破幻术,最重要的就是不被五感迷惑,云沧澜闭上眼,感官越发灵敏,一旦凌枫遥有任何被幻术欺骗的行动,他都能及时察觉。
又走了一炷香时间,云沧澜突然开口,“不用走了。”
凌枫遥回过头看他,“你有什么发现?”
云沧澜的脸色不好看,他一直摸索着岩壁的手收回,指尖微微摩挲,道:“岩壁上藤蔓的脉络已经重复三遍了,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那看来……”
系统:“友情提示,任务倒计时:两个时辰。”
什么?凌枫遥心中一惊,挺直了身体,环视四周。
看到他突变的脸色,云沧澜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云兄,你猜一下现在是什么时辰?”
一个突兀的问题,和他们之前讨论的完全无关,可凌枫遥无比认真的神色,却让云沧澜不得不重视。
“昨晚抵达苗姑岭时大约是亥时,我们找了一夜,天快亮时落入陷阱,中间并未昏迷,很快就找到了这个通道,正常情况下,现在应当是辰时左右。”
“不。”凌枫遥一字一顿地说,“现在已经酉时了。这个岩洞内有古怪,其中的阵法不仅迷惑了我们的五感,还模糊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
“你怎么知道现在是酉时的?”云沧澜不可置信。
当然是因为我有系统这个外挂!
“你别问了,这个不是重点,我们时间不多了,云兄你信我一次,这个阵法定然与时间有关,你想想有没有破解之法?”
他笃定的语气让云沧澜说不出反驳的话,也许是被他语气中的急迫感染到,他灵光一现,竟真的想出了一个阵法——
“华胥遁空阵。”
华胥一梦,神识遁入虚空,五感皆失,无法再感知到时间流逝,落入此阵,难以醒转。
总算是有个方向了,凌枫遥虽然不知道华胥遁空阵是个什么阵法,但他听说过“华胥一梦”,嗨呀,他们百分之百是进入梦境了!
“好生狡诈啊,华胥梦都会梦到游历神界仙宫,到我们这儿怎么就梦到黑漆漆的岩洞?”凌枫遥不服。
“必然是为了迷惑我们,不想让我们察觉自己落入了梦境之中。”云沧澜解释道。
“那既然知道了这是梦境,是不是就可以醒来了?要怎么醒,自尽吗?”凌枫遥问。
“不可!”云沧澜连忙阻止,生怕他一着急直接提剑自刎,“在华胥遁空阵的梦境中死亡,现实中也会死,而且元婴无法脱离身体,你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那该如何,我们时间不多了。”凌枫遥不免开始着急,此处时间流逝如此之快,刚才若不是系统提醒,他根本意识不到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若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救人了。
“系统,有没有办法啊?”凌枫遥心中问。
系统的声音也透着些许急迫,可它的话令人失望,“仙君,您意识未醒,梦境中无法进行操作,请尽快破阵,您的身体这会儿也很危险的!!!”
好吧,身体还有危险,问题一个接一个,这仙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修的。
“我身体现在怎么样?”
系统憋着嘴,带着哭腔道:“仙君,您要是再不醒来,恐怕就要因为呼吸不畅而憋死了。”
……
“难道我心跳这么快,是因为呼吸不顺畅的缘故,那云沧澜一身冷汗,也是因为身体极度虚弱?我们俩到底被做了什么啊?”
“任务限制,我没法跟您透露太多,但可以小小的提示一下:找到正在窥视你们的存在,消灭它。”
说完,系统就没动静了。
凌枫遥仔细一想,这意思不就是梦中有害他们的东西的眼线,找出来就能破阵?看似简单,可到底是什么在监视他们,这岩道里可没有活物啊。
一旁的云沧澜半天没有动静,凌枫遥准备和他商量一下,仔细一看,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这这……云沧澜在做什么,怎么浑身都是血啊?
一身白衣沾满血痕,在宽袍大袖和胸前的衣襟上留下鲜红的痕迹,凌枫遥本以为他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可仔细一看,云沧澜手中的秋水剑竟也沾了血,而他面不改色,正就着手上的血迹往岩壁和藤蔓上涂抹。
“破阵。”对方简洁干脆的两个字,解释了自己的行为。
凌枫遥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动作,“还说邪派阴邪诡谲呢呢,你们正道人士破个阵都要搞得这么血腥,恕我这个邪派弟子见识浅薄了。”
云沧澜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不悦,道:“华胥遁空阵乃是高阶大阵,布阵者修为定在分神期以上,就算你我加起来也未必能勘破梦境,我必须以血为鉴,才能保持正确的判断,如此岂能与尔等魔修相同?”
“好好好我错了,我就那么一说,看把你急的。”凌枫遥连忙道歉,看来这人对魔修偏见很深啊,难怪跟自己共患难也没个好脸色,真是委屈他了。
不过云沧澜的话却让他想到了一件事,“以血为鉴”的确是正道的术法,乃是通过将充满灵力的修士血液涂在身上,来保证邪祟不侵,若有妖物沾上,非死即伤。
可这血也不是一般人的血就能用的,必须是天资相当高,道心坚定的修士才可以使用,这里就他们两人,难怪云沧澜会自残了。
“那你发现什么了吗?”凌枫遥只能将破阵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见他一直涂涂画画,也凑上去看。
可真是个狠人,放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这量他得损失了起码500cc吧,不会晕倒吗?
岩壁上的血缓缓滴落,划过藤蔓的茎叶,顺势而下,凌枫遥看着那道血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沾了一点。
莹白的指尖一点血色,竟有些诡异的艳丽,似乎还留着一点温度,引诱着凌枫遥想去品尝一下它的味道。
“你做什么?”一声厉喝在耳边响起,吓得凌枫遥一个激灵,满眼无辜地望向身边的人。
看到云沧澜震惊的表情,他回忆起方才自己莫名的冲动,一下子脸红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我脑子有些迷糊,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这是阵法的作用,你当心些,不要被迷惑心智。”云沧澜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他沾了自己血的指尖,面色复杂道:“你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凌枫遥摇摇头,“没有,我好得很!”
他眼珠转了转,感觉自己的话似乎会引起态度方面的歧义,又强调了一句:“真的没有不舒服,我不会再乱动了。”
一滴元婴后期修士的血,绝不会对一名比自己修为低的魔修毫无影响,这个凌枫遥……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眼下不是探究此事的时机,云沧澜移开眼,专注在正事上。
“嗖——”一声轻的几乎不存在的声音响起,那沾了血液被迫显形,想要立即遁逃的黑子叶片,被秋水剑刺穿在地。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