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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了只蝉2025-06-24 14:432,329

(七)

我假装轻松地答应,却没再去做心理咨询,其实得了这么多年强迫症,我好像已经可以跟它相对和谐地共存了。

只要是在不紧张的情况下。

顶着鹅毛大雪,我离开了温暖的舒适圈。

在小区碰到席任是我没想到的事情。

“听教授说你没有去诊疗室啊,有什么顾虑吗?”席任长而密的睫毛上挂了雪花,一眨眼就化了。

我脚趾抓地,点了点头,然后厚着脸皮说:“我好像已经痊愈了。”

席任看着我,那目光明显是不信的意思。

“一,二,三。”他突然数道。

停顿片刻,我还是没忍住,弱弱地补充道:“……四。”

该死的双数情结!

席任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但很快笑容又渐渐淡去,他看了眼四周:“你……要去哪儿吗?”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去哪儿?我送你吧。”席任又说,他个子比我高,刚刚说话的时候还稍稍偏了偏脑袋。

像在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什么。

我要去找冯争,但我肯定不能跟席任说,最后只能尴尬地做了几个很像复健的动作。

“我出来锻炼锻炼身体。”

“可是现在雪很大,身体会越炼越差吧。”席任摸了摸鼻子,更红了。

他大概不知道人艰不拆。

我想起他的免疫力很低,正犹豫着要不要邀请他进屋坐坐,他再次开了口。

“要不出去喝杯热饮吧。”

(八)

准确来说,这是我跟席任结束诊疗关系后的第一次正式交流。

之前他倒是给我发过几次消息——询问我的病情。

但被我阴阳怪气地“嗯”“哦”几次后,就没聊过了。

因为我觉得在他眼里,我或许只是个典型的强迫症案例,他在研究我。

“你不是喜欢喝咖啡吗,怎么没点?”我捧着奶茶猛吸一口,胃里的温暖顿时蔓延到了全身。

席任耸了耸肩,“我喜欢闻咖啡的香味儿,但不爱喝。”

“那你上次……”

我话还没说完,席任的目光就投了过来,带着几分笑意。

“我瞎说的,你应该知道原因。”

他在这儿跟我打哑迷。

所以我该知道吗?但他不说,我怎么知道?

热饮店温暖香甜,四周只有轻音乐和店员小声交谈的声音。

我安静地缩在角落里,不用刻意想聊天话题却又不会尴尬的感觉非常美妙。

反倒是席任,他好像有点儿紧张。

时不时地去扶镜架,几次端起早已经没了水的杯子。

“要不……再续一杯?”

当他第三次端起杯子的时候,我提议道。

席任摇了摇头,突然说:“其实,在心理咨询原则里不允许咨询师主动找来访者继续接受治疗。”

“但你已经不是我的治疗师了。”我说,心里的确有几分怨的。

(八)

本来还因为席任过分关心我的“病情”想跟他置气,可是经不住他时不时给我打个电话。

我跟席任的交流变得频繁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眼睛,我气不起来,甚至还长出了恋爱脑——尽管利用我观察强迫症行为吧。

这可是我的优势啊!

我有了久违的想要恋爱的想法,朋友听说后鼓动我马上就去表白。

“女人,我自有办法,这种事儿不能乱来。”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仿佛在恋爱场厮杀多年。

其实我就是虚张声势,说到底还是怂,不敢直接表白。

上次失败的恋爱经历是我的噩梦,虽然席任绝不可能是混蛋,但我已经没了当年的勇气。

所以我找到了席任的朋友。

(九)

“我跟席任是大学同学,没见他谈过恋爱。”林洋说。

没谈过恋爱?那应该挺好骗的吧……

朋友又问:“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这会儿我正全副武装——鸭舌帽、口罩一样不少——躲在朋友的身后。

那天在咖啡馆里闹出了笑话,我实在不好意思现身,所以只能托朋友装作席任的迷妹儿来打听。

“好像还真有,席任上大二的时候还去找过那个女生,结果回来颓废了好几天,多半被拒绝了,也不知道哪位美女这么挑剔,虽然咱们席任平时发烧感冒的频率是高了点儿,可魅力……”

我默默地离开了咖啡馆,心情相当复杂。

本来是想打听席任单身否,结果却冒了个白月光出来。

当天晚上,我睡前脑补出一出大戏——

在我猛烈的攻势之下,席任终于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了,可是某天白月光却突然现身。

席任在一夜云雨后冷静地跟我说:“林垚,我们分手吧,我的白月光回来了。”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竟然还真的梦到了白月光!

“林垚,有我在,你休想让席任喜欢你。”

虽然没看清她的脸,不过确实是个美女,梦中的我如是想。

(十)

席任邀请我去参加一个强迫症患者的画展,我本想潇洒拒绝,可是看到他苍白的唇色、真挚的眼神,我又心软了。

该死,完全被他拿捏了。

画展的主人确实很厉害,就算是毫无艺术的我也能看到画中的生命力和力量。

“强迫症里有很多天才。”席任说,他突然笑着看向我,吓得我以为他把我也归到了天才的行列。

我干干地笑了两声,把自己摘了出去:“我给强迫症丢脸了。”

“不,你也是天才,我看过你的设计,特别好。”

突然被人夸,要是放在从前,我肯定会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可是席任神情太过认真,心间似乎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流淌而过,我很想抱抱他。

席任是个温柔而真诚的人,所以才会吸引我。

即便我知道深陷其中不好。

(十一)

当老教授说我的强迫症是受到潜意识创伤的影响,我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在精神分析的追溯下,我渐渐回想起那段潜意识里排斥的记忆。

八岁,父母离婚闹得太厉害,我去亲戚家寄住过一段时间。

亲戚性格古板,做事一成不变,稍不顺他的心意便会招致责骂。

一年过后我被妈妈接回去,自此再也没有见过他。

“可是我的强迫症好像是高三那年才发作的,那件事情应该不可能影响到我吧。”

老教授和蔼地笑着,“你只是暂时将孩童时期的经历藏起来了,但它并没有消失,一旦有刺激出现,它就会暴露在你的意识层面里。”

我突然想起上一段恋爱,好像也是这样,经受打击过后我习惯性地将伤痛藏起来。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伤痛,有些人选择藏起来,有些人选择大胆揭开,两种选择都无对错之分,但我们自己要清楚伤痛的存在。”

我好像懂了,又有点儿糊涂。

离开诊疗室的时候,老教授突然叫住我:“对了,你知道来访者和咨询师之间只能有单一的咨询关系吧?”

我先是愣了愣,接着忽然灵光一闪。

为了更客观地进行心理咨询,来访者和咨询师之间只能有单一的关系。

所以席任将我介绍到老教授这里是为了跟我有更进一步的关系吗?

继续阅读: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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