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江子昂似乎有些为难,许芊棠上前细声问道:
“相公,不如我们先等等?”
“等许虎他们将鱼卖出挣到钱,我们再缴路费进去。”
江子昂摇了摇头,声音低沉:
“浪费时间且不说,如果每桶鱼需要上缴一贯钱路费,那我们基本没多少赚头!”
他带着怜惜望向许芊棠,低叹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一贯钱还是你给许虎的,恐怕青竹寨内拢共就只有这些余款了吧。
如果到时候赚来的钱都给了那县兵,又来个更大的官需要我们上供,又该如何?”
一贯钱等于一千文铜钱,亦等于一两白银!
青竹寨又不靠抄家劫户谋生路,干的基本都是苦力活,这背后凝聚着多少寨民的血汗钱!
许芊棠闻言,娇脸微僵,陷入两难。
这时,身后的行商队伍吆喝地催促出声:
“前面的赶紧!不进城的话腾个地儿!”
“没错,磨磨蹭蹭的干啥呢,让路呐!”
“没看到我们运着那么多货嘛!”
……
看着江子昂等人掏不出钱,圆脸县兵粗暴地驱赶道:
“先带着你们的臭鱼让一让吧,等会验证了身份再进城,穷鬼别在这碍地方!”
许芊欢的小脾气有些摁耐不住,她气冲冲地走过来。
“你怎么说话的?”
“怎么着?你这丫头还想动粗不成?”
圆脸县兵色眯眯地瞄了几眼许芊欢,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倒是有点姿色,过来陪陪小爷,说不定就让你们通过了!”
许芊欢娇脸浮起怒容,拔出银剑。
就在这时,许芊棠沉声喝道--
“芊欢,别闹事!”
“可是,姐……”
“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许芊棠冷声道。
许芊欢只能忍气吞声地收起剑,愤愤不平地瞪了圆脸县兵一眼,准备拔腿离开。
许芊棠打出一个手势,其余寨民也全都愁眉苦脸地往旁边挪开路。
但圆脸县兵的目光来回在许芊棠姐妹打量,他将活交给同伴后,死缠烂打地跟了上来。
“两位美女,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
“两位正值妙龄,只要跟对了人,下半辈子都不用发愁啊!”
“就算你们出身贫贱,保证能填上妾房,吃饱穿暖!”
……
听到这些烦人的声音,许芊欢紧咬牙关,但在许芊棠的冰冷注视下,她忍住了杀意。
可是江子昂哪受得了这股气,有人当面欺负自己老婆和小姨,这还能忍?
他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恼意,猛地踹出一脚。
“眼睛不要的话可以捐给盲人,再敢乱瞄试试?”
猝不及防之下,圆脸县兵栽了个跟头,吃了一嘴泥。
他迅速爬起,勃然大怒地指着自己身上的官服。
“你算什么读书人,竟敢欺辱当差的?”
江子昂毫不畏惧地对视回去,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刚才打的只是一位毫无廉耻之心,当街调戏女子的衣冠禽.兽!”
“别管你是不是当差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一样揍!”
“尸位裹餐,乱收路费,勒取民膏民脂,这样的也算官兵?”
江子昂双目锐利,带着嫌弃之意唾弃道:
“我呸!”
许芊欢吃惊地望向身后,没想到他竟然会挺身而出。
难道今早的晨练起效果了,难得有些男人样啊!
许芊棠也颇为意外,素来江子昂都是淡泊冷静的模样,鲜少看见他动怒。
莫非这就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脸色冷冽地朝身侧挥了挥手,其余人全都放下了木桶,聚在一起,为江子昂撑腰!
随着江子昂的几句骂声传荡开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说得好,早看他不顺眼了!”
“这位小哥正义感十足啊!”
“……”
圆脸县兵脸色极其难看,他有些不敢直视那双锋芒毕露的目光,将气撒在其他人身上:
“都想造反是吧?”
一句话,压下所有杂音,那些起哄的人全都缩着脖子不敢继续发言。
“好啊你们,竟敢殴打朝廷命官,老子可是伍长!”
圆脸县兵指着江子昂,扯着嗓子喊道:
“还天王老子?兄弟们,抄家伙过来!”
“这些家伙凶神恶煞的,我怀疑他们与通缉的流寇有关!”
门口的县兵闻言,全都亮出了刀枪,朝江子昂的方向围了过来。
来往的百姓以及行商队伍纷纷让开道路,生怕受到牵连。
霎时间,剑拔弩张!
望着数位县兵气势冲冲地杀过来,江子昂心中不免涌出后悔之意,怎么就沉不住气呢?
他带着歉意看向许芊棠,“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冲动了……”
许芊欢伸出纤纤玉指,堵住江子昂想说的话,摇头宽慰道:
“不怪你,怪这世道欺人太甚!”
就在县兵们即将形成包围圈的时候。
忽然。
“咴!”
伴随着马蹄声响起。
一辆马车狂奔而来,两匹黑马疾冲向圆脸县兵。
圆脸县兵大惊失色,吓得腿都软了,急吼道:
“放肆,车轿上何人,安敢肆意纵马?”
但马车速度不减,横冲直撞地冲了上前,直接将圆脸县兵给顶飞出去,落在几丈外的草堆中。
其中一名什长眼睛大亮,立即挥手喝令:
“弟兄们,拿下他们,肯定是流寇同伙,前来作乱的!”
他们正愁这个季度没完成对应指标呢,眼前这些不正是送上来的功绩嘛!
马车内鼓鼓囊囊的,肯定藏着不少好货!
其他县兵也纷纷反应过来,举着刀枪就往前冲。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
一道冷漠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出。
“吁~”
随着马夫勒紧缰绳,紧跟着一个穿着墨蓝儒衫的老先生从马车里走出来。
那股威势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这是哪家权贵?
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而江子昂等人更是为之怔然,这不正是路上救治的莫鸿元嘛!
“你……你怎么可以打伤本官?”
圆脸县兵被手底下小卒扶了起来,他摔得头破血流,指着莫鸿元愤怒喊道。
“呵,一个卑贱小人竟也敢称官?还敢拦我的路,掌嘴!”
莫鸿元神情冷傲至极,根本就懒得理会对方。
随行的两位马夫闻言,迅速上前踹开小卒,对着圆脸县兵连扇耳光。
“啪!”
“啪!”
粗暴的耳光声作响,让周围的百姓们瞪直了双目,同时倍感解气!
莫鸿元转头望了望四周,突地眼前大亮,便径直朝江子昂的方向行去。
只剩下一干县兵傻愣在原地。
他们常年驻扎在城门,南来北往的客人见过不少,大概能够辨别出来,这位老先生要么是权贵身份,要么家财万贯!
绝对不是普通的县兵能够招惹的角色!
想到这,县兵们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看着同伴被揍也不敢上前阻挠。
“那位老先生……太霸道,太嚣张了吧?居然连伍长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众人忍不住咋舌,感觉很是震撼。
更别提当街纵马,把对方踢成重伤了!
就在这时,令众人更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