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就是老板!您放心,接下来的一天里我任你差遣,绝不偷懒懒耍滑,保证你物超所值,我就是最佳优秀员工。”
“我这儿庙小,优秀员工也没啥好处可捞,放低点期待吧。”宋书瑶歪头撇撇嘴,将写着地址的纸张撕下来交给谭珑后先朝外走。
“您是老板,您说的都对,老板慢走。”谭珑笑着在背后奉承,真是应了‘有钱一切尽有可能’的道理。
谭珑的确是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素养的人!他不知道什么叫食君俸禄,担君之忧,但秉承着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第二天一到地方就既搬又抬,到了步行街后一边扯着嗓子拉人,一边声情并茂的推销。遇到老大爷老太太还能唠嗑扯闲片,一口一个爷爷奶奶叫得欢实又讨喜,还会讲笑话活跃气氛,必要的时候能立即拍着胸脯用毒誓保证产品质量。
仅靠着一张巧嘴儿,谭珑把原本只是围观热闹的人都拉进来多少买点,好像真是走过路过没买些意思意思就亏了。眼看着摊位生意红火,谭珑如鱼得水,小车上的货迅速消减。付和安一边收着钱,一边扯了扯宋书瑶的衣袖,低声询问她从哪儿弄来这么个活宝,早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就该早早亮出来,没准儿积压的东西一周就销完脱手。
“我之前只觉得这人只认钱,不认人,够简单直接,没想到还有这些口才。我也觉得,这钱花得值呀。”宋书瑶一边娴熟的用皮筋儿把数好的钱扎起来塞进包里,一边笑说。
“只认钱不认人,是好事呀。怕的就是那些谈钱的时候跟你谈感情,谈感情的时候跟你谈钱的人。这种明码标价拿钱办事的,才最简单省心,实惠呀。”付和安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个谭珑颇为满意。
三人一起在地摊街头忙了整天,待到傍晚时已经卖掉带来的百来箱东西。三人来到街边小店各叫了一份肉丝面,一边吃一边清算今天的账目,随后决定加大力度在人流量更大的夜市里售卖。如果不出意外,再有两三次这样的成绩,就基本能解决掉地下室的全部积压,至少能将百分之八十的成本给找回来。
因为觉得找对了方向办法,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宋书瑶的心情一扫颓丧。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这曙光是烟花火柴,稍纵即逝,夜幕降临后他们遇到了城管的大清理。
当旁边各家小贩推着自己的车子,或移动架迅速逃也似的离开时,宋书瑶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天真地在嘀咕着:“这也不像是暴雨将至的情况,为什么大家都收拾走人了。”
还是谭珑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收向摊前的客人解释今天要撤了,然后边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边催促宋书瑶赶紧去找朝这里搬运东西的付和安,千万不要再送东西过来。
尽管谭珑够有机灵,但一切还是发生的太快,宋书瑶明白得太晚,他们想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宋书瑶也没来得及通知付和安回避,带着满满一车货来到街上,发现情况不对想躲避时也被拦了个正着。
所有的东西要被没收,付和安第一个不服气,他起先试图打感情牌沟通,无果后就忍不住火气上头,嚷嚷着不服气,这条街上摆摊的人那么多,怎么就只抓住了他们。
“要没收就得全追回来没收,不能因为我们跑的慢了就只抓我们!”
几句话来回之后,付和安因为这批货而被坑骗的怒火也一起上头,与工作人员推搡起来导致场面一度混乱。
然后,不出意外的,他们三人被请进派出所。
待三人被从派出所接受教育后放出来已经是深夜,秋风萧索,落叶纷纷。站在派出所大门的台阶上,宋书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将衣襟拉紧。不仅被带去夜市的东西全部没收,在得知地下室里还有一批存货后警方一并去查处,原来她以为看到的的希望曙光,甚至不是火柴烟花,而是枚引线。
因为她们是无证照销售,再深追起来事情只会更加不利,所以最后连付和安都低下头老实承认错误写下保证书,接受所有失败,半个字不敢争辩。
“好啦,到点了,我该下班啦。”谭珑指指身后墙上的时钟,冲俩人先开口。看来,他对进趟派出所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更在意自己今天的工作时长已达标的契约精神。
宋书瑶点点头,虽然闹成现在这样他们可以用悲惨来形容,但谭珑并无任何不足之处,他尽职尽责地做了自己该做的工作,该结给他的薪水宋书瑶一分不少的支付过去。
“就喜欢这种爽快的。以后有赚钱的活儿再来找我呀,物美价廉。”谭珑边将钱塞进口袋,边笑着下台阶挥挥手后大步离开。
只余下宋书瑶和付和安时,还没得来及谁说些什么,背后大厅里走出一位中年男士先占据了话语权。男士身量颇高,国字脸,浓眉大眼,他鬓角已生出斑白,但并没有显苍老暮气,配上挺拔身形颇有几分威严气势。
来人并未先客套的自我介绍身份,而是直接质问了付和安“你还嫌闹得不够,人丢得不够吗,到底要怎么样才罢休”。
此话一出,让宋书瑶也不用多问便意会了,这应该就是付和安的父亲付威。
“我又没求你来。”付和安别过眼睛,不去看付威。
“你不用求我,我是你老子,警方会通知我。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我半道上从招商会跑出来,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样的烂摊子等我回去收拾。”付威提高音量厉声说到。
“是是是,您的招商重要,那您不来也没人强迫呀。我又不是杀人放火了,就这么点事儿我自己也能出去。再说了,您来是为了我吗,是为了您的面子,无非是怕事情传开后让人知道您付总的儿子居然因为摆黑摊儿被拘进号子里,脸上挂不住。您这是为我来的吗,您这是处理公关危机,是公务……”
“付和安!”付威打断付和安的话,眼里的怒火毫不掩饰。
“您不用那么大声儿,我听得见。”付和安对付威的动怒毫不畏惧,甚至有着一种激怒他的愉悦,笑着将手插进口袋,歪头等待下文。
眼看着这父子两要干起仗来,宋书瑶想缓合一下局面,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一个外人插嘴别人家务事不太合适。正为难时,旁边一个声音插进来解了燃眉之急。
“付总,车在外面等了。”
那是个眉眼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人,五官算不得英俊,但胜在皮肤白皙,人也精瘦净爽,一身西装在身上就颇有几分气质。
“好的,刘助理你先去车上等我。”付威缓了缓情绪,将手上的外套交给那位助理。
有了中间人做情绪缓冲,付威也有了台阶,再和付和安说话时语气缓上许多,便摆开道理告诉付和安,不要再这样生事下去,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你不想去留学,我顺了你的意留在A市上大学。你跟我闹脾气不回家,我也随了你的意。可再怎么闹,你也不能干违法的事情呀。今天这事儿还好也就是教育警告,你要真弄个带案底的事情,你以后怎么办?这不是弄坏件东西就能修补,或是再换一件,那是你的人生路,有了案底就得跟你一辈子,是污点,明白吗?”
付威开始讲切实的道理,付和安也不是听不进去的人,气焰消下去,只是扭过头不说话。付威便语气再缓了些,又接着说:“不论怎么样,我是你爸,不是你仇家。就算是你仇家,你这样作贱自己来气我,也是蠢得很。唉,好了,这事儿既然发生了,骂你也没用,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好好回学校待着,别再折腾些有得没的。你的卡里我已经汇了钱进去,够你折腾一阵儿的了。就一条,只要别犯法,我随便你吧。”
付威似乎对付和安深有了解,也懒得多费口舌讲道理,最后交待了安排后挥挥手从旁边下阶离开。走几步后,付威似是终于想起旁边还一直站着个人,拍了拍额角走回去,笑着冲宋书瑶伸出手打招呼。
“真是气糊涂了,不好意思,刚才忘记自我介绍。不过,在旁边听了我们在这儿吵,应该也不用介绍就能明白了。我是和安的父亲,你好,同学。”
“你好,伯父,我是宋书瑶。”
“这事儿应该是我儿子拉你一起下水的吧,听说被没收了东西损失了些钱,我也不知道具体数目。你看,我这儿今天也就这么多,就先全赔给你,要是不够我回头让秘书再给你送些。”付威没什么架子地笑着,同时从自己的西装内侧摸出钱夹,将里面装着的人民币尽数取出来递给宋书瑶。
在过往付和安的讲述里,那位他想要断绝往来照顾与金钱支援的父亲,一向是不怎么讨喜的形象 ,以至于宋书瑶一直觉得,那应该是个不怎么好说话的人。如今见到付威真人,却觉得对方说话做事虽然有些霸道但也不失道理,反倒是付和安有些过激与无理取闹,像是竖起满身刺,时刻准备要去扎对方一身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