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留君的顾忌是有道理的,毕竟她舅舅和舅妈结婚这么多年,又有了两个儿子。不说她当时因为太过震惊没有及时录音,说出去她舅舅也不一定会信她,就连她自己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都不会相信。就算她当时录音了,她舅舅难道要因为这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和她舅妈离婚吗?不说舍不舍得,就算舍得,她两个小表弟以后也难在见面相处了。
“而且我外婆从入了冬身体就不太好,她年轻的时候落了胃病,年纪大了身体就弱,我真不敢让她知道我舅妈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我们一家。”孟留君扯着手中的纸巾,整个人显得很沮丧。
大部分时候做选择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孟留君既怕自己说了对自己外婆一家产生伤害,又怕自己不说,她舅妈再做出跟更过分的事情伤害到她外婆一家。
楚欣欣想了想道:“我觉得你这件事不能瞒着,最起码不能瞒着你爸妈,你爸妈和我爸妈不一样,他们是真心疼爱你,也是真心把亲人放在第一位,他们做出的选择都是为了亲人着想。你完全可以依赖他们,否则真的出点意外,你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夏知白支持,“对,最起码你说了你不会后悔,这个世界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你舅母这么一个机关算尽的人,今天可以算计你,难保明天不会算计别人。你不说你爸妈就不会有防备,真出事就晚了。”
孟留君手中的纸巾被她扯了个粉碎,她直接改成了扭自己手指,完全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可是,她装的实在是太好了,我怕我说了我爸妈也不相信啊。”
楚欣欣经历过这种不被父母信任的事情,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就再也鼓不起勇气开口了,那种被人轻视的感觉很不好,她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听你说我就知道你这个舅妈在你外家的口碑不错。”
孟留君认同的点头,自嘲的笑,“你们说她怎么这么能装呢,装了十多年啊,她也不累。”
夏知白眨眨眼道:“你的顾虑有道理,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既然你怕你舅舅他们不相信你,又怕他们相信你以后,你两个表弟怨憎你,不如就让他们自己来亲眼发现吧。”
楚欣欣激动的问道:“怎么说?”
孟留君也跟着看过来,手指也不扭了。
夏知白道:“你刚才说了你舅妈是想算计和她那个表弟在一起,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嫁过去,无非两条,一条你失身了。”
孟留君不等她说完,立刻反驳道:“就算我失身了我也不会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的,不就是被狗咬了一口嘛,大清早亡了!”
夏知白宽和的等待她发泄完继续讲:“你失身只是其中一个条件,最好是意外怀孕,而前提是你和那个男人因为种种意外偶遇,且你对他产生了好感,意外怀孕以后有你舅妈从中穿和,才能说服你父母将你嫁给他。”
楚欣欣和孟留君都没有说话。
楚欣欣是在想孟留君的父母那么疼爱她,根本不看重家世,只看对方人品好,有她舅妈做担保,容易的概率很大。孟留君则在假设自己如果没有意外听到舅妈和他表弟的对话,夏知白说的会不会发生。
答案是:会。
她是一个坚信一见钟情存在的女孩子,对舅舅舅妈的爱情故事非常向往,不止一次对她舅妈说过希望以后也能在缘分的促使下收获自己的爱情果实。
她舅妈是不是就是因为摸清了她的脾气秉性,才想要算计她的,因为她好骗。
这个想法让她异常的愤怒,随即她又想到了她舅舅,她这么还没被骗的人就已经这么愤怒了,作为被欺骗了这么年的舅舅,他会有多生气啊!
孟留君闭着眼睛深呼吸,好半响才缓过劲儿来,睁开眼看向夏知白,眸中满是期盼和依赖,“知白,你是咱们仨里面最聪明的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拆穿她!”
夏知白道:“顺其自然。”
孟留君眸子闪了闪,半响才道:“好,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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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的时候,湛家和宋家订婚宴送出了请帖,时间定在了一月十八,也就是年前一个星期。
受到订婚宴邀请的时候,夏知白正躺在骆尘啸腿上翘着脚丫子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过年买的东西,小嘴叭叭的要求骆尘啸过年的时候给自己做好吃的,年三十还要一起守岁。
事实上,夏知白没过过几个年,她家根本没有过年的概念,她老爸老妈忙起来六亲不认,哪里还记得过年啊。而她自己则嫌弃家里冷清,过年就出国旅游。甚至觉得国外的年味比国内还足一些。
但今年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年,又有骆尘啸陪伴,她想给自己讨个好彩头,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所以年前准备就做的特别充足,哪一天该干什么事,上网研究了很久。当然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她都不会亲自动手,只是去超市采购和从国外订购的食物,她比较上心而已。
骆尘啸手中拿着一本书,他手中的书种类很杂,有一天夏知白甚至看到他再看一本时下热播言情剧的原作,惊讶的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但骆尘啸和她说,看书是在接收作者观点,人随着年纪渐渐长大,知识积累的越累越多,三观也跟着定型,就会越难接受新鲜的事物和观点,变得固执和自以为是。这是很多所谓‘前辈’和‘长辈’的通病,他作为一个公司的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故步自封和自以为是,时刻接收新鲜的观点非常重要。
而他的身份让他很难从属下嘴巴里听到真实的观点,所以他需要看书,且看的杂又乱。因为看金融理论就看不起看基础科普,因为看文学著作就看不起看言情小说,其实就是一种故步自封。
没有任何思想是必须被消灭的,将他人的思想,自己接收整理,分析归纳,最后形成自己的理解,这才是人应该终身学习东西。
夏知白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不明觉厉,觉得哪里都对,可有不知道到底啥意思。她还太年轻,连小猪佩奇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很高,加之家教原因,她还没办法理解到骆尘啸口中的固步自封是什么意思。
但这不影响她觉得骆尘啸很厉害,她对他的喜欢又多了一点呢。她上辈子可是没少看到网上将网络小说称之为快消品,更甚者贬低为思想垃圾,认为看小说是不务正业,有时间应该看名学著作。
她当时就想反驳来着,那些名学著作本身也是小说啊,只是当时那个年代的小说经过时间的打磨,淘汰掉了大部分,剩下的精华,谁又能说这个时代被他们一棒。子打成‘垃圾’的网络小说中不会有经典留存呢。
听骆尘啸一说,她就觉得她的反驳太肤浅了,还是他比较有深度。
虽然她没听明白,但她决定以后学习骆尘啸,也要什么书都看,不要自己成为固步自封自以为是的人。
话说回来,听着夏知白嘴巴不停,自己和自己说的也兴致勃勃,完全不需要骆尘啸的回应,只等她念叨完了,提出要求,他说一声好就行了。
得到了骆尘啸的应承,夏知白没得心底直冒泡泡,仰着头看他,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干净利落的下颌角,微微滚动的喉结。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被骆尘啸一把抓住,宠溺的攥在掌心揉了揉,“别闹。”似乎怕她在捣乱,一直捏着没有放开。
夏知白又换另一手,同样被抓住,老实了。
“啸哥,我想吃麻辣香锅。”
“明年中午做。”
“可我想晚上吃。”
“不行,你上火了,晚上需要吃的清淡。”
“哦,好吧,那明天中午吃也行。”
“乖。”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