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难得交心的谈了一次,徐夫人确定了乔洛染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后,放心的走了。
只是乔洛染也得知了那个噩耗——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
她吓得连着躲了义父三天,虽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欧文兴抓着云冥谈了不下十次。
天气越发的冷,进川蜀后不知道为什么云冥反而拖延了下来,乔洛染催着云冥赶紧上路,不然等到天气再冷一些,就没法赶路了。
几人决定了今日上路,善喜一个大清早就开始收拾东西,乔洛染还懒懒的躺在被窝里有点不想起。
看着善喜先去把东西搬上马车,乔洛染才刚刚穿好衣服,就听见楼下传来一声惨叫。
没一会儿,就见善喜满脸惊恐的跑了回来,小脸煞白,两眼发直,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乔洛染一见她这个状态,就知道不对劲,连忙给她倒了杯热茶捂着手:“善喜,怎么了,遇到什么了?”
善喜愣愣的,乔洛染喊了好几声,才渐渐缓过神来。
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乔洛染,她一头扎进乔洛染的怀里,声音带着哭腔:“主子——有,有人死了——”
乔洛染眉头紧紧的皱起:“谁死了?”
善喜哽咽的直抽抽:“不,不知道,躲在马棚里面,我去马车放东西,推他,他也不理我,身体僵硬,还有虫子爬出来了……”
她吓坏了,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乔洛染安抚的拍了拍她:“好姑娘,不怕,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你乖乖呆在房间里,我去看看。”
善喜脸蛋还是没有一丝血色,听到乔洛染的话,下意识的站起身:“我陪主子去。”
乔洛染:“你好好歇着吧,我让怡兰来陪你。”
她好说歹说将善喜劝下,自己披上外套去了马棚,云冥已经在那里了,和影七半跪在地上,脸色有些严肃。
乔洛染走过去,才发现他们俩面前倒着一具男尸,应该就是善喜口中的尸体。
尸体身体蜷缩着,宛若婴儿在母体的姿势,脸色奇异的带着笑容,尸身僵硬,冬天尸僵缓解的慢一些,死亡时间应该在七天内。
她想走过去近距离看一下,脚步声引起了云冥的注意,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乔洛染,顿时眼睛一眯,不太赞同的开口:“这么冷的天,出来做什么,外面交给我就好,快回去吧。”
乔洛染只当没听见,自然的蹲在他的对面,简单的将尸体检查了一下。
“衣着单薄,身体有大面积的冻伤,应该是冻死的。”乔洛染摸了摸尸体的胃,“冻死之前没有进食。”
云冥无奈的看着她,在她收回手后,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的给她擦着手:“做什么非要自己亲自动手,想做什么告诉我,你在一边看着就行。”
没有橡胶手套,她有什么办法,乔洛染撇撇嘴,抢过了他的手帕,自己擦手。
她不是法医,最多也只能判断到这了:“也没什么好做的了,这人来马棚取暖,天寒地冻,又饿又冷,就这么死了,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我们快点出发……”
她一边说一边向着马车走去,声音越来越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停止了说话。
在马匹的肚子下面,还躺着三个人,全部都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
云冥见到她的异状,连忙跟了上来,同样看见了这一幕,脸色越发严肃。
乔洛染眼尖,看到有一个人胸口好像有些起伏,立马快步上前,探了探三人的脉搏。
有两个已经没救了,中间那个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假死状态,若是不及时救治,撑不过今天晚上。
她将人费力拖了出来,正想打横抱起,影七收到少主的死亡视线,抢先一步将人背到了身上。
乔洛染没注意这边的事,扶着昏迷的人趴好,催着影七回房间:“先带回房间,用温水给他擦身体,等他肌肉慢慢适应了,再泡到温水里面,我去街上买药,一会就回。”
影七点点头,背着人快速的离开。
云冥和乔洛染一起上街,两人好些天没有离开客栈了,这才发现,街上有许多倒在路边的人,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呼吸微弱,怕是撑不了多久。
乔洛染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为什么之前我们进城,街上没有看见这些。”
云冥此时的脸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指着左前方说道:“洛染,你看。”
左前方有几个身穿官服的人,正挨个将躺在路边的“尸体”拖走,被拖走的人也不喊不叫,围观的人更是没有半点反应。
乔洛染生气地看着这一幕:“……难怪白天没有任何异常。”
她想起了在渝江城的时候,见到许多川蜀来的人,当时她还奇怪,为何川蜀的官府会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川蜀人跑到渝江城。
看来川蜀的官府,起码这大益县的县令,比起吕梁来也不遑多让。
乔洛染偷偷的看了一眼云冥,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她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天机阁不可能管到每一个地方,不一定是天机阁的问题。”
云冥脸色阴沉沉的:“川蜀所有的官员必须加入天机阁的天字阁。”
但是他作为一个常年在外的少主,除了固定送来的汇报,根本不晓得只在川蜀的天字阁究竟发展的如何。
而眼前看到的,显然证明了他在京城看到的汇报,只是用来糊弄敷衍他的。
他就是有些摸不清天机阁总部究竟有没有问题,才决定先慢些和总部接触,谁知道一来就碰到了这么大的惊喜!
乔洛染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也看出了云冥是真的生气了,只能无奈的拉着他离开:“别看了,我们先去买药,能救一个是一个。”
毕竟,现在状况不明,不是对峙起冲突的好时机。
云冥勉强压下心中的火气,顺着乔洛染的力道往前走。
两人买完药出来,街道已经正常了,路人来来往往,若不是清晨的一幕,乔洛染看不出丝毫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