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管事急得手忙脚乱,一时间竟然跟不上现场举报的速度。
他一边汇总消息安抚情绪,一边悄悄地用视线余光打量着乔洛染。
这姑奶奶可当真不简单啊!
自己不过是想随便教训两句,好把这位姑奶奶给敷衍过去,谁知道这位姑奶奶竟然一句话就打破了原本的平静和团结,一瞬间,人人都恨不得把身边人祖宗十八代都给举报出来。
自己在这忙得不可开交,这位姑奶奶倒好,兴致勃勃地喝茶看戏。
真不愧是——不愧是能把王妃给搞下去的人!
乔洛染对上蔡管事的目光,无辜的歪了歪头:有什么事吗?
蔡管事尴尬的转回头,瞪着眼前一群不争气的玩意儿:“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
“鹿茸,你去给他们做个统计,举报有证据的就赏十两银子,没证据的拉下去打十个大板。”
一句话,又再次行之有效的让现场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虽然十两银子很香,但是十个板子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鹿茸心细,一般的撒谎很难瞒过她,而且……
看着鹿茸好巧不巧的站在蔡管事的右后方,将对方打量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乔洛染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不愧是鹿茸,一句话就懂了她的意思!
这群下人罚也好,不罚也好,乔洛染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趁着那边统计的功夫,乔洛染小心翼翼的打开手中的手帕——幸好握得紧,不然就这么几颗白色颗粒,早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她先是放到鼻子下微微一嗅——没有奇怪的特殊气味。
应该不是毒药,这世界上无色无味的毒虽然有,可也不多,不仅十分难寻,还难以保存。
想到这里,乔洛染果断地探出舌尖微微一舔——站在一边的鹿鸣甚至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将自己从地上捡起来的不明物吃了下去,忍不住啊的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蔡管事很敏/感,以不符合他身躯的灵敏速度迅速的跑了过来,“夫人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乔洛染顺势用手帕捂住嘴,还不忘瞪了鹿鸣一眼,“这丫头看的一只虫子,吓到了。”
鹿鸣反应过来自己差点给主子惹祸,一张脸吓得煞白,倒是有几分真的被吓到了的样子:“是……是奴婢被吓到了……”
“那就好,鹿鸣姑娘见谅,这帐房旁边种的花草多,难免虫子也多了一些。”
蔡管事没有怀疑什么,憨厚的挠头一笑,“若是呆不习惯的话,不如……夫人先回竹苑?小的回头就压着这帮人去竹苑给夫人负荆请罪!”
虽然语气听上去似乎真的在为乔洛染担忧,但他那闪着精光的小眼睛,早已经暴露了他真实的目的。
“……可以啊。”出乎蔡管事意料的是,乔洛染爽快地站起了身,仿佛不耐烦了一般,甩了甩帕子,“这人一多呀,声音就吵得厉害,我听久了头疼,人也不用再来我这请罪了,蔡管事回头把那些犯了事的全部都给换了吧,机会给过他们了,自己不中用。”
这换人就必然要通过春嬷嬷的手,到时候……
蔡管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竟然真的把这位姑奶奶给请走了,大惊之后,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喜悦。
“夫人放心,这帮狗崽……哦不,这帮不听话的回头我就把他们换掉!”
蔡管事喜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小的送您。”
“不用了。”
乔洛染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转头扬声喊道:“鹿茸,记好了没有?我们走。”
“诶!”鹿茸动作很快,不过这和帐房总共也就二十来个人有关,“夫人,奴婢听他们互相举报一共有八人有心故意敷衍夫人,另外七人隐瞒事情。”
“这样啊……蔡管事,听清楚了吗?”
乔洛染看了蔡管事一眼,眼神中的冷冽让蔡管事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听,听清楚了。”
“记住,全部都给我换掉,一个不剩。”
乔洛染漫不经心的在虚空中点了几下,视线仿佛不经意的从发现白色颗粒的地方一扫而过,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迅速的移开,“我们走。”
“是。”
两个丫鬟迅速扶着乔洛染离开了账房,蔡管事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就对上一群满脸恳求的老脸。
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在空中疯狂摆手:“去去去,干什么呢?没听到夫人吩咐的吗?回去收拾东西,走人!”
“管事大人,小的,小的冤啊——”二骡子扒着蔡管事的袖子干嚎,眼中流露着深深的懊悔,是真心的,“小的为王府干了三十年的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管事大人,求求您法外开恩,饶小的这一次,不要把小的赶出府——”
他的内心是真的有几分懊悔:早知道就不贪容姨娘那几两银子了,几两银子哪有在帐房体面又松快的工作来得重要!
“走走走走走。”旁人也就罢了,蔡管事和这帮贼眉鼠眼的家伙打交道这么多年,最是清楚都是些什么货色,根本就懒得搭理他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夫人既然已经下了吩咐,事情就没有更改的余地了,拿着那十两安家费回家哭去吧!”
“不,管事大人——”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求求您帮帮忙,和夫人求求情,夫人一定听您的——”
蔡管事被扰得烦不胜烦,干脆一声怒吼:“夫人还吩咐了全部人打十个大板,来人,都给我拖下去打板子!”
等到外面的哀嚎声响起,屋里面总算清净了。
蔡管事这才长舒一口气,慢悠悠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珍藏的明前龙井:“侄儿呀,这回做的不错。”
蔡侄子一脸茫然:“什么,什么做的不错?”
“东西不是你藏起来的?!”蔡管事愣了一下,左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落了出来,“那原本放在堂屋的东西呢!不是你收起来的,是谁收起来的?”
“哦,那个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