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嬷嬷那里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没有人知道乔洛染和春嬷嬷到底谈了什么事,只知道出来时乔洛染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暗中看好戏的仍忍不住幸灾乐祸:春嬷嬷可是连王妃都要给三分面子的人,这乔洛染大概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吧!
乔洛染脸色凝重的一路走回了自己的竹苑,这才表情一收,恢复成了平时和气的模样。
鹿茸满脸担心的走了过来,显然,已经听到的消息:“夫人,春嬷嬷她……”
她轻轻地咬着下唇,难得一见一副紧张不安的模样,“嬷嬷年纪大了,有些话难免没那么中听,夫人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乔洛染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鹿茸,你这是在为我担心,还是在为春嬷嬷担心?”
“奴婢——”鹿茸紧张的抬起头,正对上乔洛染调笑的眼睛,表情一愣,猛然反应过来,“——夫人!”
她气得脸蛋红扑扑的,带着些羞恼和惭愧,“夫人原来都知道了——”
“是不是我不问,你就打算瞒一辈子?”乔洛染戳了戳鹿茸的额头,无奈摇头,“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我难不成还会因为你隐瞒这点事情就惩罚你吗?”
鹿茸鼻子一酸,低着头,小小声的嗯了一声。
很少直接听到自家主子这样直白的表达自己的信任,她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只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听夫人的话!
“以后要是想回去看春嬷嬷就直接回吧,她年纪大了,身边也没个人尽孝心,平时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呆在院子里也寂寞。”
乔洛染只把自己身边的婢女看作来上班的人,从来不觉得对方要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在自己身边。
以往是她以为这几个丫头都是孤女,没地方去,这才没说什么,现在既然知道了对方也有亲人——哪怕是义母——她也不是那扣着人十二个时辰都上班的周扒皮老板,自然不会吝啬正常的下班时间。
“晚上没事就回去陪你娘亲,左右院子里还有人,不缺你一个。”
“夫人!”鹿茸泪眼汪汪的抬起头,“这怎么可以?奴婢,奴婢已经很幸运能遇到夫人这样好的主子了,怎么能如此违反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人自然也可以修改。”乔洛染漫不经心的摆了摆手,又转头看向自己身边其他的几个丫鬟,“你们也是,若是谁晚上想回去陪自己的家人,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又不是个残废,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离不了人。”
就算如此,哪家主子会同意自己的丫鬟白天过来上班,晚上回去休息?
一时间,几个丫鬟都感动得语无伦次,一个个都泪眼汪汪的抬头看着乔洛染:“不,主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乔洛染被她们说的有点头疼,劝又劝不过,正巧子衿敲门进来,她连忙露出松露一口气的表情,一脸激动的主动走了过去:“什么事?”
子衿吓得退了两步,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夫夫夫人,帐房的蔡蔡蔡管事求见……”
“蔡管事?”乔洛染恍然想起嫣姨娘留下的那张纸里面写的内容,管理后院账房的那个管事好像的确就是姓蔡。
听说这个蔡管事前两日有些事离开了王府,今日这是……回来了?
上次端午宴她似乎和这人见过一面,可惜当时注意力都在怼白文斌身上了,完全忘了旁边站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子。
乔洛染心中来了些兴致。
自从她接手这个后院以来,这原本的管事们不是作对,就是不合作,也不知道这位蔡管事来意如何。
“快把人请去前厅。”乔洛染嘴角勾起兴致勃勃的笑容,“我洗漱一番就来。”
蔡管事只有半个屁股坐在凳子上,表情隐隐约约透露着慌张。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请假回了老家一趟,整个后院的天就变了!
王妃不知所踪——听说是去尼姑庵为三小姐祈福了,但后院混久的人精,谁不知道这祈福中间有多大的水分?
乔夫人一朝上位——掌控了整个后院的大权,听说就连王妃的嫁妆都被王爷交到了乔夫人手里,只是被乔夫人还回去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蔡管事心中哀叹连连,他最是胆小怕事的性格,最讨厌的自然也就是环境的转变。
也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才被南泽溪放到了后院:这人担不起大事,也就唯有忠心一点能看了。
是的,蔡管事是南泽溪的人。
乔洛染走进前厅的时候,人还没看清呢,就只听到扑通一声,一个人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声音洪亮:“奴才见过乔夫人!”
乔洛染:“……”好家伙,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乔洛染也没喊起或者不起,径直绕过了地上的人形物体走到了上座,面容平淡:“蔡管事何须行如此大礼,我不过就是后院的一个妾室罢了。”
“不不不不——”蔡管事头摇得像拨浪鼓,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位主子怎么指挥白文斌的,“王爷吩咐了,夫人,一切礼遇与王妃等同,小的不敢无礼。”
只这一句话,就将自己胆小如鼠的性格暴露无遗。
乔洛染心中咂摸两声,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混上管事的位置的:“蔡管事请起吧,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蔡管事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敢坐回座位上,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恭敬道:“回夫人的话,小的听下人说,夫人前几日找过小的,小的前几日恰巧回老家祭祖,今日刚回,一听说消息就不敢耽搁,立马来找夫人。”
这是拐着弯在解释自己前几天为什么不在,顺便表达表达忠心——他可没有磨磨蹭蹭,一回来就找乔洛染了。
这性格……不知道的人,谁看的出来是个管事?
乔洛染好笑的摇了摇头,眼睛一眯,故意恐吓道:“原来是这样,本夫人还以为蔡管事想要故意避开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