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迟来的洞房
肥猫江湖2025-07-02 21:344,926

不出张胤所料,亡国异象发生得多了,百姓惊恐,朝臣议论不断,刘宏到最后也坐不住了,下诏召议郎蔡邕和张华、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磾、太史令单飏至金商门,入崇德殿,让中常侍曹节、王甫问他们关于灾异及消除变故所应当采取的办法。

  第二日刘宏又以蔡邕答复用心,特诏询问:“比灾变互生,未知厥咎,朝廷焦心,载怀恐惧。朕访郡公卿士,庶闻忠言,而各存括囊,莫肯尽心。卿经学深奥,故密旨稽问,宜披露失得,指陈政要,勿有依违,自生疑讳。具对经术,以皂囊封上。”意思是让蔡邕不要有所顾忌,直言阐谏,为了保密,要用皂囊封上。

  蔡邕意气之士,于是上奏说妇人和宦官干预政事,是怪异发生的原因,并弹劾太尉张颢、光禄勋玮璋、司徒刘郃、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盖升等人贪赃枉法,又举荐廷尉郭禧、光禄大夫桥玄、前任太尉刘宠,认为可以向他们咨议朝政。

  刘宏看了奏章后叹息良久,在起身如厕时,当值侍奉的曹节悄悄偷看了奏章,随即便向左右泄露了蔡邕上书的内容。张颢、赵玹等人因此得了消息,非常记恨蔡邕,筹谋打击报复。曹节虽是宦官,但是极有心计,泄露消息之举想必是他有意为之。

  自此京师之中顿起惊涛骇浪。

  公卿之间互相攻讦,蔡邕处于风口浪尖。

  此事其中还有内情。先前,蔡邕与司徒刘郃不和,而其叔父卫尉蔡质和九卿之一的将作大匠阳球有怨。这两人在京师权势极大,特别是阳球。阳球是中常侍程璜的养女婿。于是程璜借此机会,使人上书诬告:“蔡质、蔡邕叔侄几次因私事请托于刘郃,刘郃没有答应,两人因此怀恨在心,蓄意中伤刘郃。”

  天子刘宏勃然大怒,以为蔡邕欺蒙自己,下诏召蔡邕质问。虽然蔡邕上疏为自己辩白,但还是与叔父蔡质一起被囚入洛阳狱。

  宦官之中,也有清廉公正之人。中常侍吕强怜悯蔡邕无辜,替他向皇帝求情。刘宏也想起了蔡邕之前奏章的话,于是下诏免其死罪,与家属流放朔方,遇赦不赦。蔡质则被斩首于市,其子蔡谷、孙蔡睦敛尸回陈留安葬。

  不久,张胤收到兄弟张俊的信,览后拍案而起:“阉人该死!”

  程普、祭雍正在郡守府向张胤汇报工作,见张胤发怒,忙问何事。

  张胤怒道:“曹节渎职泄密,程璜构陷朝臣,阳球小人得志,皆该死!”

  待程普和祭雍搞清楚事情始末,沉默不语。此事虽然多半是和张俊信中所说的一样,过在曹节、程璜、阳球、刘郃等人,但是天子已经下旨定二蔡之罪,恐难以翻复了。更何况,此时蔡质已死,蔡邕多半已经在流放的路上了。

  张俊在信中还说,师恩厚重,愿意随行护卫蔡邕至流放地朔方。张胤思索后世的记忆,似乎蔡邕最后会死于王允之手,此时当无事,流放路上应该是有惊无险,只是他不知道由于有了自己的介入,会不会发生意外。历史上张俊也不曾拜蔡邕为师,随行护卫之事更是没有之事,不知会不会因此将蔡邕带入另一条道路。而且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弟弟张俊。张俊今年不过十七岁,虽然文武双全,但是毕竟年幼,未经世事,不知道能否担起重任。

  当下,张胤给张俊写了一封信,嘱咐他提高警惕,护卫蔡邕一家安全,并务必保重自己。程璜、阳球小人秉性,睚眦必报,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信由风云雷电四人引十名少年送去洛阳,若蔡邕等人已经起行,便沿途追去朔方,随行保护张俊、蔡邕。

  张胤让黍谷风等人火速动身,然后重重捶在书案上,道:“哼!阳球……泉州阳氏,若阿丑与蔡议郎无事便罢,否则……我让尔等身死族灭!”

  程普和祭雍见张胤脸色阴鸷,面面相觑。数月来,两人见张胤一向春风和面,待人和蔼,不想若有事情触动他的逆鳞,也会爆发出阴狠的一面。

  一连数日,张胤的心情都不算好,府寺吏员都躲得远远的,无人敢招惹他。直到收到妻子纨儿寄来的信,张胤才有了笑容。

  纨儿信中所言,家中一切安好,只是滕玉几次催促,让张胤赶回渔阳,无他,只在于窈儿的婚事。窈儿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再不婚嫁,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因此滕玉很是着急,希望张胤回家拿个主意。而且滕玉也想借此机会让张胤和卢纨圆了房。

  手握帛信,张胤的心飞回到了黍谷山中,几次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心中似有百爪挠心,麻痒难耐。待日暮钟声敲响时,张胤终于下定决心,请来祭雍、程普、赵芳商议。

  落座之后,张胤开门见山道:“雅山、德谋、威德,吾准备回一趟渔阳。”

  祭雍看向程普、赵芳,见两人面露笑意微微点头,即道:“如今辽西政事大体已定,冬麦亦已种下,如今只待夏收了。长史抛家已有数月,是时候回家探望了。”

  赵芳亦道:“鲜卑遁去,年内无能为矣。今吾郡兵马渐强,进攻虽嫌乏力,但防守无虞,请子承放心。”

  张胤又看向程普。后者虽不言语,但是目光坚定,让张胤十分安心。

  “既如此,吾请假三月,携妻回南阳拜祭祖祠。郡中诸事拜托诸君了。”张胤说完,起身深施一礼。

  祭雍、程普、赵芳也起身还礼。张胤如此安排即是将辽西郡文事授予祭雍,武事托付赵芳,屯田事交给程普,有此三人加上留下的张晟,他自可放心返乡。

  青兽似乎知晓张胤的心事,一路之上四蹄如飞,全力奔驰,将左师姊妹、张飞、张鄂和尾敦、敖山诸少年甩得远远的。

  张飞在身后高声叫嚷:“阿兄,等等我。驾……你这个劣马,快点,快点,追上阿兄。”挥舞马鞭连续抽在马臀之上。张飞身下的马也算是良驹,但是与青兽相比还是颇为不如。

  赵节倚在张胤身前,疾风吹过两耳,只感觉像飞一样。他生在冀州甘陵,还没有学会骑马,此时一脸兴奋,紧紧抓住青兽的鬃毛,心道:“这就是纵马驰骋啊!”

  张胤揽住赵节的腰,将他固定在马背上,问道:“节儿喜欢骑马?”

  “嗯!”赵节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欢,两眼光芒四射,直盯着前方的道路。

  张胤笑道:“好,待回到山庄,叔父送一匹小马驹给你。”

  “真的?”

  “真的。”

  “噢……”赵节一阵欢呼。

  冬十月初六,申时末,张胤回到黍谷山。

  张胤翻身下马,然后将赵节抱下来,牵着赵节的手步入黍谷山庄。

  “老师回来了!”

  庄院之中,不少少年闻声而动,纷纷从宿舍、教室、校场中涌出,将张胤围的水泄不通。

  如今黍谷山中还有七百余名少年男女,前几批来的都已经学习了数年,也期盼着能向张雄、尾敦、唐鸾等人一样走出去历练。

  少年们不断行礼,张胤微笑点头以对。

  赵节瞪大眼睛,看着这种热闹的景象,莫名激动起来,仰首问张胤道:“叔父,我是不是也应该叫您老师?”

  张胤捏了捏赵节的手,轻声道:“不,我们是叔侄,更亲近。”

  赵节点点头,道:“哦!”搞清楚了疑惑,赵节极为开心,小脸充满阳光。

  黍谷怜正在院中,见到张胤回来,赶紧上前见礼:“老师,您回来了。”

  黍谷怜今年虚岁十八,身条已经长成,婀娜有姿,脸型也圆润了些,看着再不似当年那般瘦弱。由于两年前即已开始代张胤讲课,隐约散发出一股书香气质,与世家大族女子相比也不逊色。

  张胤点点头,赞道:“这才是大学姊的风采。”

  黍谷怜脸色微红,道:“多谢老师夸奖。”

  “鲜于司马和崔先生现在何处?”

  “此时或在书房。”

  “嗯,一会儿请他们前来一叙。”

  “诺!”

  张胤又问了问少年们学习的情况,黍谷怜对答如流。正说话间,卢纨和窈儿、王蒲、滕玉得了仆人报告,一起来到前院。人还未到近前,就已传来滕玉的声音:“胤儿,胤儿回来了?”

  张胤扑通跪倒在地,叩首道:“两位母亲,儿回来了。”

  滕玉喜极而泣,拉起张胤道:“好啊,好啊,回来好。你们上阵杀敌,可让我们好一阵担心。”

  张胤安慰道:“那都过去已久了。”

  滕玉点头,道:“你可是害得纨儿好苦。”

  张胤转过目光,看到卢纨两眼泛着泪光,既心疼又温暖,上前一把将其搂在怀中,柔声道:“纨儿,想死为夫了。”

  卢纨大惊,连忙挣扎。众目睽睽之下,怎能如此失礼。

  “快放开,孩子们都看着呢!”

  “不放。”说完张胤反而搂的更紧了,心道:“搁在后世,下一个动作就是亲你了,我这已经是打折扣了。”

  卢纨挣扎了一下,没挣开,也就算了,只是脸色羞得绯红如醉,螓首深深埋在张胤怀中。听到张胤有力的心跳声,卢纨心里一阵安静,只想让时间静止,此生就如此下去才好。

  窈儿心中莫名有些难受:“兄长有了妻子了……”

  少年孤儿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师如此作为,有的险些惊呼出声,有的一样脸色羞红,更多的则是为自己的老师和师母高兴。

  滕玉和王蒲看着这一对璧人,满含笑意。

  滕玉过来轻打了一下张胤,笑骂道:“这成何体统?还不快点到后面去!”

  卢纨听到,更加害羞,挣了一下,过来和窈儿一起扶住滕玉,低头向后院而去。

  张胤回首对院中的少年们一摆手,道:“都该干嘛干嘛去。”然后拉着赵节,跟着来到后院。

  来到小厅之中,滕玉问道:“这小童是谁?”

  张胤还未说话,赵节已学着大人的样子,拱手行礼说道:“我是赵节。”

  滕玉和王蒲见了大乐。

  王蒲笑道:“这也是个伶俐的小家伙。”

  张胤介绍道:“此是已故赵府君独子。赵府君故去时托付给我照顾。”

  “节儿,过去给两位祖母行大礼。”

  赵节答应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呼道:“拜见两位祖母。”

  滕玉连忙扶起,搂在身边:“乖孙儿。”

  有了赵节活跃其间,厅内喜乐融融,连卢纨都上前去捏了捏赵节的小脸。

  赵节倒也不反感,喊卢纨“叔母”。

  晚饭极为丰盛,张胤又吃到了久违的豆腐和窈儿潭中的鲜鱼。

  饭后,鲜于瑞和崔琳联袂而来,三人在张胤书房中谈话。纯儿和艾儿服侍左右,就着炭炉烧水沏茶。

  “鲜于司马、崔大兄,山中少年全靠二位调教,辛苦了。”张胤示意让纯儿将沏好的茶递给两人。

  崔琳接过茶杯,道:“哪里话?我和鲜于司马乐在其中。”

  张胤微笑,问道:“哦?有何乐趣?我当年可是感觉辛苦得很。”

  崔琳道:“子承有所不知。汝所做训蒙文授予诸童,诸童很易领悟,进境飞快,而且汝那《物理初步》和《自然初步》也不要说是童子,即使我亦钻研其中,甚感有趣。”

  张胤道:“大兄莫要谬赞于我。”

  鲜于瑞呷了一口茶,说道:“辽西情况如何?”

  张胤收敛笑容道:“已有好转。赵辽西确非常人,治理辽西甚有手段,我只是萧规曹随。不过,辽西疲敝多年,又有鲜卑诸胡窥伺,要想让百姓安居乐业,谈何容易啊!”

  崔琳道:“万事开头难,以子承大才,辽西复兴有望矣。”

  张胤道:“这次回来,我只请假三月。辽西事务繁杂,长离不得。我意五日后前往南阳祭拜祖祠,了却吾叔父心愿。待我返回,再与鲜于司马、崔大兄相聚。庄中之事,仍要劳烦二位。”

  鲜于瑞和崔琳颔首应允。

  月上枝头,鲜于瑞和崔琳告辞而去。张胤在左师姊妹的服侍下,沐浴一番,换上了件新袍服。

  纯儿为张胤抹干头发,梳拢平顺,束在一起。

  艾儿举着铜镜让张胤照看,说道:“主人儒雅俊秀,好似九天仙人一般。”

  张胤刮了一下艾儿的鼻子,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天上的仙人是什么模样?”

  艾儿格格一笑,娇声道:“人家做梦见过的,和我家主人一个模样。”

  张胤道:“就你嘴甜。”

  纯儿在一旁道:“主人该去了,主母肯定在等您呢。”

  张胤哈哈一笑,迈步出门。

  室内温暖如春。卢纨跪坐榻上,面前摆着一壶酒,一对耳杯。

  张胤推门而入,顺手将门掩住,走到卢纨身边,相对跪坐。

  卢纨嘴角含笑,素手款款,执壶斟满酒,先取一杯举到面前,目视张胤。

  张胤微笑接过,只盯着卢纨看个不够。灯光映照之下,卢纨更显秀丽,明眸朱唇,齿如瓠犀,颜容如画。

  张胤心中一荡,不由赞道:“吾妻真美!”

  卢纨笑意更浓,又取一杯酒举到面前,轻声道:“夫君,同饮!”

  “好!”张胤亦举杯与卢纨的耳杯轻轻一碰,一饮而尽。卢纨亦饮尽,将杯壶收拾在一边。

  张胤凑过来搂住卢纨,道:“爱妻,你受苦了!”

  卢纨依偎在张胤怀中,仰首道:“夫君,纨儿不苦。夫君平安归来,纨儿高兴得想哭了呢!”双眸之中,水雾渐生。

  张胤看着心疼,柔声道:“莫哭,莫哭。”低下头轻轻吻着妻子眼角的泪珠,可谁知越吻越多。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亦不与君绝。”卢纨细语呢喃,心下欢喜,偏偏眼泪止不住的流。

  张胤气血上涌,动作忽然急切起来,一下吻住纨儿的香唇,用舌头轻轻抵开纨儿雪齿,深入其中贪婪地探索。卢纨“嘤”的一声,刹时脑中一片空白,紧紧搂住张胤,不知该如何回应。

  迷离之中,卢纨微睁双目,发现夫君盯着自己的身子看,羞得浑身上下都泛起潮红。

  “看什么?可是不好看?”卢纨初经人事,哪知自己的身材有多么诱人,单那双纤长的玉腿放在后世就不知能勾走多少人的魂儿。

  张胤也不管那么多,含糊道:“好看,你可是我的宝贝儿。”宝贝语义双关,只是这时代还没人这么说话,卢纨意乱情迷之下也分辨不出。

  张胤未敢再动,只在卢纨耳边轻语:“宝贝儿,你可知我有多爱你。我与你,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是为连理枝。今生今世,相濡以沫……”

  卢纨羞喜交加,轻轻按了按张胤的背。

继续阅读:第五十六章 窈儿议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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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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