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鲜卑河西大营营门大开,所有人静悄悄地列队行进。
檀石槐的命令:人衔枚,马裹蹄,每人携带七日粮食,其余粮草、辎重全都舍弃掉。泥延保护弥加先行,柯最部断后。
对岸柳城方向,杀声四起。
“二王子开始攻城了……”刘丰骑马陪在檀石槐身侧道。
檀石槐静静凝视对岸,不发一语。
愣了一会儿,檀石槐道:“让所有人加快速度。”
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陷入这种境地。可是士气如此,换做其他人更无法完成吸引汉人的目标。和连贵为王子,他留在河东岸,至少能够稳住大部分士卒的心。
“孩子,希望你有好运气……”檀石槐轻轻一叹,拨转马头对刘丰道,“走吧!趁现在还能走。”
积雪很厚,人马虽然走不快,但是好在没有什么马蹄声。只要正午前汉人不发觉,河西大营这万余人就能逃出去,倒时汉军再想追可就难了。鲜卑人只带走了战马和七日军粮,由于担心大火会让汉人惊觉,甚至没有将大营中堆积如山的粮草烧掉。
和连和莫那龟终于带人冲上城头,甚至可以看到不远处随意坐在大石上的人。和连知道那人就是张胤,就是这个家伙将自己父子逼迫到这种地步。
张飞、岳牧、黄镇、史冲带人将和连和莫那龟以及两人的亲卫紧紧缠住,数十名鲜卑人被挤压在城头一角,不断有人倒下死去。
和连早有死意,长刀乱舞,状若疯魔。
莫那龟看看日头,天色已亮,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趁和连不注意,用刀柄敲在和连的后脑上,将他扯到身后。
“抱住二王子,跳下城去,下面有人接应。”莫那龟嘶吼着吩咐身边的亲卫,“乌骨侯带人在接应,快下去……”
数名亲卫紧紧将和连抱住,被莫那龟一脚给踹下了城。
“哈哈,来啊!”莫那龟眼看着和连摔到城下雪堆上,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大王交代的事算是办完了。莫那龟觉得浑身都轻松了,瞧见眼前的少年汉兵杀法骁勇,也起了斗志。
张飞看着几名鲜卑人将一个甲胄鲜明、渠帅模样的胡人青年抱住滚下城去,一时脑子里也想不明白是为的什么,不过他觉得那个大胡子的胡人倒是个硬手。
张飞掕起长刀,两步蹿到莫那龟身前,抡刀就砍。
莫那龟也不含糊,闪身躲过,以同样的招式回砍过来。
张飞用刀磕开莫那龟的刀,大叫一声:“来的好,有把子力气。”扭身再上,刀刀往莫那龟的胸腹间招呼。
若论气力,张飞虽然年纪小,但是却胜过莫那龟不少,每一刀砍出,都重若山岳,其势凌厉。莫那龟对接了几招后,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汉人少年的对手。可是他并不胆怯,他本来就想将自己的命扔在这里,他也必须死在这里,这个结果在夜里大王传来命令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看着莫那龟脸上古怪的笑容,张飞一阵阵纳闷:“这家伙莫不是疯了?”
张飞才不愿意管这些,只要有仗打就行,哪还会管眼前这个就快要死去的对手。
寻了个破绽,张飞一刀斩在莫那龟的脖颈上。莫那龟不顾颈间喷涌而出的鲜血,侧头夹住张飞的长刀,咧着嘴大笑,反手一刀刺向张飞的前胸。
这是莫那龟临死前的最后一击,刀势狠辣,速度极快。张飞抽刀不出,只好一脚登在莫那龟的小腹上,借力侧身闪避。虽然如此仍未能完全躲开,莫那龟的刀划中张飞的左肋。
张飞跟随张胤数次激战,这还是第一次受伤,气的哇哇大叫。
岳牧、黄镇见张飞受了伤,大惊失色,一起冲上前,将张飞扯了过来。史冲挥刀将周围想要捡便宜的鲜卑人砍倒,护住岳牧、黄镇等人。
莫那龟一死,城头上其余的鲜卑人没了主心骨,很快被岳牧、史冲等人杀尽。
其他三门的鲜卑人也很快被杀退了。死去的鲜卑人并不太多,更多是逃散了。
和连和莫那龟这次攻城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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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逃了?”岳牧看着望月峰上晃动的灯语,还不能确认。
张胤对程普和徐隆道:“赵威德用灯语传信,丘力居那厮探得我们修复了城池,终于肯发兵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二十里外的白狼水畔。鲜卑人的攻城只能说明他们胆怯了,开始逃跑了……咱们也该收网了。”
程普道:“檀石槐以为用不计代价的攻城可以拖住我们,他可趁夜逃走,可是他料不到子明的五千骑兵已经在等着他。”
徐隆在一旁笑道:“还有刘玄德、李子衡、赵子山。”
张胤道:“韩义公的水营也在昨夜到了附近……传令,命张晟、刘备、李权、赵峻、韩当,出击!不要放走了檀石槐!”
张飞推开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汉兵,站起来叫道:“阿兄,城中还有兄弟,我愿意带人去把檀石槐给抓回来,献给阿兄。”张飞所受的伤并不严重,莫那龟那一刀刺中了他的左肋,入肉寸余,天幸并未伤到骨头。
张胤笑道:“你受了伤,还是休息吧,请德谋辛苦一趟吧!”
程普抱拳道:“遵命!”
柳城之中还有一千战马,在郡兵、屯田兵中召集起来的敢战之士也已经待命。
张飞嚷嚷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知道城中还有五百杂胡兵,请阿兄交给我,我定然将檀石槐的人头给取来。”
徐隆笑道:“翼德还是莫要逞能,五百对万人,你哪能取得了檀石槐的首级。”
张飞昂然道:“愿立军令状。”
徐隆道:“好,军中无戏言。既如此,若翼德取不了檀石槐的首级,当如何?”
张飞道:“我将项上人头抵给阿兄。”
张胤、程普、徐隆等人皆笑。
徐隆道:“那也不必。翼德若做不到,你今日所得之功劳就分给诸位兄弟如何?”
“好!我去也!”张飞向张胤行了一礼,转身下城楼去整备那五百杂胡兵。
张胤看着张飞大步流星而去,苦笑道:“这家伙……子昌又何必激他?劳烦子昌谨守柳城。我收拾步兵,会同威德,随在德谋身后。这一次,要让鲜卑人有来无回。”
程普、徐隆拱手尊令。
天色蒙蒙亮。
柳城大开城门。程普、张飞当先纵马而出,身后是一千五百骑兵。城头鼓号齐鸣,无数汉兵、民众齐呼:“大汉……威武……”
白狼水东岸,龙山脚下。张晟借着雪光,连夜推进到鲜卑人大营下游十里待命。岳青带领几名斥候潜伏在龙山附近,随时留意望月峰的信号。张晟麾下三千乌桓骑士和两千郡骑兵已经等了太久,此时接到命令个个欣喜若狂,奋勇争先,直向鲜卑人大营。
白狼水西岸,刘备、李权合起来也有三千骑兵,与张晟一起沿河而行,互相呼应。
赵峻率领五百游侠,绕过柳城从白狼水上游踏冰过河,在西岸与程普、张飞汇合后直冲向鲜卑大营。
张胤从柳城中抽调五百屯田兵和从望月峰下来的赵芳麾下的千余人一起,缀在程普、张晟等人的后面,以为后军。
三路汉军在白狼水西岸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携撼天动地之势撞向鲜卑大营。
檀石槐之所以选五更作为撤退的时间,是因为五更是汉人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候,可是他绝没有想到,在他处心积虑妄图尽快撤走的同时,张胤麾下的数路人马也在暗中向鲜卑河西大营靠近。
刘备和李权本就在河西岸,因此最先接近鲜卑大营。让两人惊诧的是,鲜卑大营眨眼间就被攻破,直接推进到大营的中心,除了营门外的鹿角、陷坑以外,根本没遇到抵抗。汉军更在大营中发现千余重伤垂死的鲜卑伤兵、成群的牛羊和大量的粮草。
刘备和李权早已接到张胤的命令,知道鲜卑人正在逃跑,没遇到抵抗,只能说明鲜卑人已经逃出了大营。两人相视一眼,心思相同,绝不能让鲜卑人跑了。两人当下兵分两路向西追击,同时派人给张胤报信,看押俘虏、粮草。
在鲜卑大营的西门前,刘备和李权终于遇到了面色惊恐的鲜卑士卒。和连为鲜卑人争取到的半个时辰太过短暂,短到一万多鲜卑士卒还未能完全撤出大营,至少有两千余人被挤在了大营门前。
鲜卑人士气已丧,想到的不是回身阻击汉军,而是蜂拥挤向营门。平时宽阔的营门,此时显得是如此的狭小,两千余鲜卑人和战马挤在一起,进出不得。
刘备和李权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迅速带人压了上去。骑兵的骑弓当先,箭如飞蝗砸落到鲜卑人的头顶。汉军根本不用瞄准,只管用力拉弓将箭矢射出去就行,鲜卑人实在是太多、太密集了。鲜卑人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一排排地倒下,哀嚎声在朦胧的天色中更显凄凉。
这两千鲜卑人正是柯最部。柯最负责断后,其他部落撤走后才开始撤退,谁能想到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攻进了大营。
柯最暗道晦气,看着营门内的鲜卑士卒成批倒下,明白自己已无能为力,心中一狠心,拨转马头下令撤退。再不走,自己身边这两千人也得交代在这里。汉人既然已经攻破大营,自然还会有更多的人追上来。
柯最想得没错。张晟、程普、张飞、赵峻根本就没有进入大营,而是各自带人从大营两侧绕营而过,直扑撤退的鲜卑大军的尾巴。
张胤和赵芳率部进入大营协助刘备、李权击杀被困住的鲜卑人,逐渐控制住大营。
韩当、田楷率领水营不久也赶到柳城之下。他们这一支援兵自碣石港弃船徒步而来,中途又遇到大雪,因此来得最晚。
张晟麾下五千骑兵中有三千人是归化乌桓,个个骑术精湛,雪地追击亦不觉苦,在后面紧紧咬住柯最。程普、张飞只有七拼八凑的一千五百骑兵,人数虽少,气势却胜。柳城一战,汉人扬眉吐气,气血支撑下,人人都发挥出了罕见的战斗力。
柯最大为慌张,纵马疾驰。一名鲜卑渠帅追上柯最,拉住马缰绳道:“大人,这样逃不是办法,不仅我们逃不掉,前面的大军也逃不掉。不如回身列阵阻击。”
“好,给你一千人马,给我死死地缠住汉狗!”柯最吩咐一声,纵马又逃。
“唉……”鲜卑渠帅看着柯最的背影长叹一声,拔出腰刀,挥刀砍死两名要从身边逃过去的鲜卑人骑兵,大吼道,“汉人都是软弱的绵羊,你们都是战无不胜的勇士,怎能一味逃亡?有胆子的跟我回去杀汉狗啊!”脚下一磕马腹,当先返身杀回,他身边的亲卫们互相看了看,一咬牙也追了上去。
张晟见有小股鲜卑人返身杀了过来,嘀咕道:“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愿意返身阻敌的鲜卑人只有三百多人,跟五千骑兵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张晟将长矟端起,借踏雪的冲力,只一击就将那名鲜卑渠帅刺落马下。张晟身后的张雄、岳青、沈烈等人各率本屯,围住鲜卑人大肆砍杀。程普、张飞、赵峻各自率人从旁相助。仅仅十几个呼吸的功夫,汉军就已杀尽阻击的鲜卑人,又开始追击。
听着身后的厮杀声,檀石槐心中大痛。撤退行动显然已经失败了,而且自己很有可能还要失去一个儿子。汉军既然已经杀过了河,乌骨侯恐怕也无法将和连带回弹汗山了。
檀石槐现在必须考虑应对之法,是返身回去与汉人决一死战,还是加速逃走?
柯最与檀石槐麾下的王帐军相隔不过两三里地,与最前面的弥加、泥延相距也不会超过五里。这个时候无论是战是逃恐怕都难善终。
檀石槐计划中的撤走路线是离开大营后直向西北,沿白狼水故道返回赤山。只要到了赤山,就不惧汉人了。这虽然要经过一段乌桓人的领地,但是距离却是最短。
檀石槐还在犹豫间,一名鲜卑斥候纵马在雪地上艰难奔驰到檀石槐马前跪倒高呼:“报……大王,前方发现大股骑兵。”
“有多少人?是什么人?”
“至少万骑,看装束似乎是乌桓人。”
“乌桓人?”
“是的,不会错!”
乌桓人近来一直跟汉人打得火热,既然出现在附近,肯定不是来遛马的。十里外正是白狼水故道,檀石槐计划中回撤路线的必经之地。一万精擅骑战的乌桓精锐,以鲜卑人现在的兵力和士气,几乎不可能战而胜之。
檀石槐麾下仅剩不足六千王帐军,前军泥延所部四千东部鲜卑勇士,断后的柯最手中本来有四千多人,厮杀声如此激烈,不知道还能撤出多少人。如果想突破前方阻拦的乌桓人,只能依靠王帐军和泥延部的四千人。一万对一万,胜算却不大。
檀石槐毕竟是枭雄人物,成名已久,当机立断,命大军列阵,打算从乌桓人眼前硬冲过去。
刘丰一听,大惊失色。如此,鲜卑死无葬身之地矣!连忙进言道:“大王,不可。乌桓人和汉人早有预谋,列阵已经来不及了,想必此时弥加已经和乌桓人碰面了。我军士气已不堪一战,不如避其风头,折而向东北,沿山麓……”
刘丰话还未说完,前方杀声四起、角号齐鸣——弥加与乌桓人迎头撞上了。
斥候发现乌桓人的时候,泥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可是四千人正在纵马急逃,队伍拖得太长,极为分散。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乌桓人已经挥舞着长刀,狂吼着冲了上来。
“列阵、列阵!弓弩射击……”无路可选的泥延绝望地嘶吼着。在撤退中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埋伏的情况下,万余乌桓人从一侧突击上来,几个呼吸间就将鲜卑人的长蛇般的队列冲散,之后就是不可避免的屠杀。
数千鲜卑人狼奔豕突四散而逃,根本就没有像样的抵抗。数不清的人倒在从背后砍来的长刀、射来的箭矢之下。
菸楼舞动长刀,吩咐麾下士卒分出两个千人队散开去追杀鲜卑人,自己带主力直接向柳城方向去截杀大鱼。
正是菸楼的这个决定,让泥延和弥加有了一线生机。病重的弥加骑马都很艰难,只能与一名亲卫共乘一马,倚在亲卫的怀里。
泥延纵马到弥加身前,只听弥加有气无力地道:“往……东北,直接……回营地……”弥加的意思是直接回东部鲜卑的领地。东部鲜卑奉檀石槐为王,这么做也就是弃檀石槐不顾,即使逃回去,若檀石槐得生,肯定也会追究。只是此时个人生死皆系于一线,哪还能顾得上这些,先保得性命要紧。
泥延点了点头,命令麾下的亲卫护着弥加向东北方向而逃,麾下的四千鲜卑士卒是生是死也顾不得了。
檀石槐长叹道:“悔不听子文先生之言,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败局已定,生死难料了……”
刘丰劝道:“大王不必灰心,我们汉人常言‘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次不过是大意了,只要回到弹汗山,卷土重来易也!”
檀石槐道:“前有阻敌,后有追兵。如何逃得回去?”
刘丰道:“乌桓人定是从西北方向而来,大王麾下还有六千王帐军,只需舍弃辎重,抱成团从正北方向冲突,定能杀出。只要见到草原,就安全了。”
檀石槐又叹了一口气,道:“也只好如此了,就依子文先生之言。命令全军直向正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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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升起,阴了数日的天气终于转晴。
白狼水西岸,绵延十余里的雪野上都是杀戮的战场。
张胤命程普、张飞、赵峻、张晟、刘备、李权各帅所部追击鲜卑人,命韩当、田楷把守鲜卑大营,自己和赵芳带领亲卫攀上一座小山,用千里眼观看战场情势。
汉军自东、南分数路杀向逃跑中的鲜卑人,西北侧则是菸楼率领乌桓人。数日前气势嚣张鼎盛的鲜卑人只能任人宰割,或者选择向东北和正北方向逃跑。
根本不需要用什么战法,汉军和乌桓人只需要向鲜卑人冲过去,就可以轻松击溃、斩杀之。鲜卑人的血性在大势面前也已经消失无踪,很多人抱头蹲在地上做了俘虏。
张飞带着五百杂胡兵,赵峻引着三百游侠兵,像两群并列奔跑的赛马一样撞入眼前的鲜卑人群中。
张飞手持长矛,怪叫着一连刺杀数人。杀得兴起时,将长矛交予左手,右手抽出长刀,刀矛并举,左刺右砍,完全视眼前的鲜卑骑士如无物。杀了多少人,张飞自己也不清楚,浑身上下如血洗一般,血水不断顺着双腿滴落在雪地上。
赵峻武艺不在张飞之下,一杆长矟使得出神入化。舞动时,疾速如风;砸落时,沉重如山;刺杀时,灵动如蛇;遮拦时,严密如盾。赵峻长矟之下,无有生人。
头莫、乌戈凌晨跟随和连攻城失败,好不容易才逃回西岸,该是他们兄弟点背,乱军中正遇到张飞、赵峻。
张飞、赵峻两支队伍正寻鲜卑人多处厮杀,偶然见到眼前有两名胡人连杀数名汉军,当下就纵马过来,一人一个拦住。
张飞脚下一磕玉追,急突至头莫马前,长矛化棍,凌空砸下。头莫自五更时攻城,厮杀至今,力气早就乏了,手中又无长矟,只得横起长刀往外磕张飞的长矛。头莫哪里知道张飞的力气之大,“嘭”的一声,头莫的长刀断为两截,脑袋也被砸的稀烂,倒撞下马。
赵峻斗乌戈也没用第二招,他的长矟直向乌戈前胸扎来。乌戈用矟往外一架,想磕开赵峻的长矟,可惜赵峻这招本来就是虚招,长矟顺势回收,身子已经到了乌戈身前。赵峻狼腰前探,一伸手就抓住了乌戈的衣领,将他掼下马去,手中长矟摆动,正刺中乌戈的哽嗓咽喉。
赵峻麾下八百游侠,只有五百人上了战场,其中三百有马骡的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战意昂扬。
“翼德、子山麾下这些杂兵,竟然骁勇如斯!啧啧,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赵芳摆动千里眼说道。
“翼德、子山都是勇将之才,不可等闲视之。”张胤笑道,“此战已胜,将所有能战之兵都放出去,若是能抓到檀石槐最好。”
“诺!”赵芳道,“我让人去传令。”
张胤转身对身后的黄镇、史冲、岳牧、尾敦、敖山等人道:“汝等向赵司马借些兵马也去吧,挣些功劳才好!”
黄镇、史冲、岳牧、尾敦、敖山皆笑,转身带人下山,冲入战场。张胤身边有典韦在,就能安然无事。在众少年看来,恶来典韦就是张胤的第二条命,自然没啥不放心的。
汉军人人都在挣功名,张晟更是。张晟麾下人马最多,一般小鱼都看不上,一心只盯着檀石槐的大旗追。
檀石槐麾下六千王帐军先是被菸楼截住厮杀一阵,死伤极重。鲜卑人士气虽低,但是逃生欲望强烈,面对挡路的数千乌桓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菸楼眼见士卒伤亡惨重,不得已让开了一条道路。总不能为了截杀鲜卑人而把本钱都消耗掉吧!这一仗总归还是汉人与鲜卑人的事。
张晟大军赶到时,檀石槐已经杀透乌桓人的围堵而去。气得张晟哇哇大叫,恨不得将乌桓人的领兵者菸楼抓来暴打一顿。
从天明直至申时初,数个时辰的厮杀,汉军和乌桓人联手追杀鲜卑人三十里方休。
白狼水西岸三十里范围内的旷野上伏尸无数,原本洁白耀眼的雪地被人马踩得泥泞不堪,浸了血的黑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