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转身往外跑去,没注意到在她的身后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顾晓看向阿月离开的地方,瞳孔微缩,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向场内。
“根据白小姐的选择,两位需要在一位老师傅的带领下完成一件工艺品,并且最后用自己的血在上面写上你们各自的姓名。”
“之后,我们会在四国中各请一位出来,和老师傅一起选出获胜者。”
嘉宁说完,众人就看到有嬷嬷分别将两幅画卷交到华域斯和白昕语手上,虽然他们看不见画的是什么,但从两人的表情看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白昕语倒还好,虽然她不会,但想来华域斯作为公主也是不会的,自认为自己的学习能力还不弱,想来还是有一定赢的几率的,因此脸色到没有多大变化。
反观华域斯,脸色难看至极,手紧紧地抓着画纸,嘲讽地向着嘉宁开口,双眼却是满眼恨意地望向顾晓,“敢问公主,这道试题是谁出的?”
话虽如此,华域斯可以肯定地说一定是顾晓的主意,因为画上面的东西无疑就是顾晓最在意的。
嘉宁皱眉,虽说她知道这个题有些不合常理,但在这种场合之下,在大乾的百姓面前,被一个外国公主这样质问,脸色怎么也不可能好看,正要开口,却传来了顾晓的声音。
“是本宫。”
顾晓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下高台,笑意满面,看着华域斯的目光充满温柔,“公主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华域斯抿唇,我不懂你的目的你会告诉我吗?想也不可能,她也只能将话吞进肚子里,不过,“本公主只是想知道,谁、会是本公主的师傅。”
只是简单地在前面做一个示范,怎么也说不到‘师傅’上面去,华域斯故意说是自己的师傅,无非是为顾晓增加阻力。
她可是一国公主,不论教她什么的人都是那个行业内数一数二的人物,如果顾晓随便叫来一个人,她完全有理由拒绝。
看出华域斯眼里的得意,顾晓微微一笑,“放心,你就是想当人家的徒弟人家还不愿意呢。”
顾晓此话一出,别说是观众了,就是嘉宁都响她投去了诧异的目光,而华域斯的脸已经黑地不能看了,“哼,那本公主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了。”
如果说眼神能杀人的话,估计顾晓现在已经死无全尸了。
“来人,请区师傅上来。”
在一众宫女太监的引领下,一个约莫七八十岁的老头出现在众人眼前,衣服很旧但很干净,年纪虽然大了,但看上去精神相当不错,一双手背在后面,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华域斯认真地盯着来人看,很确定自己并不认识,尤其是走过自己面前的时候竟然无视自己,华域斯的气一下就上来了,被顾晓、区瑜微压制也就罢了,如今还被一个半条腿伸进棺材的老头给无视了,“皇后,如果是他的话,恐怕还没有资格教我吧。”
顾晓闻言,不急不气地朝着老人开口,“区大师,人家看不起你呢。”
顾晓揶揄地朝着区师傅眨眼,以前整天炫耀自己,哈哈,现在被人看低了呢。
区老头没好气地瞪顾晓一眼,转身趾高气扬地看向华域斯,“哼,哪来的黄毛小丫头,如此没有礼貌,你父母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鄙夷不屑的语气将华域斯给气的够呛,“放肆,父皇母后岂是你这个粗鄙之人可以妄加评论的?”
区老头皱眉,一旁的宫女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华域斯脸上的骄傲显而易见,等着老者的认错,可谁知听了宫女的话,区老头对着华域斯依旧不屑,“我当是谁呢,回去告诉你父皇,就说我区生说他教女不当,连自己的子女都教养不好,还提什么治理国家,趁早下位吧。”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几千人的赛场此时连呼吸声都没有,不可思议地看向大言不惭的区生,一时间众人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看着呆愣着的华域斯竟然没有开口反驳,反而还透露出一种心虚的表情。
“嘿,你说这公主怎么突然不说话了,这人真有那么大来头,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个小子,你才多大,这世上多的是能人,只是不显于人前罢了。”
被一个老者呵斥,那人倒也并没有恼怒,反而一脸求教地看着老者,双手抱拳,恭敬地朝着老者开口,“还望先生赐教。”
老者看向台上的区生,面露崇拜,“区师傅是一代玉雕大师,年仅十岁便成为华秦手艺最精湛的雕刻大师,二十岁在四国中便再无一人可与之媲美。”
“他是华秦人?”
老者笑,“不仅是华秦人,还是华秦皇族的人。准确地说他还是当今皇上的叔叔,正是因为身份高贵,他才能有如此成就。”
老者这话倒是不难理解,作为玉雕师,不论你的天赋多高,如果没有充足的玉石给你练手,你的成就一定不会太高。其实世间不乏有天分的人,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没有被发掘,默默无闻地过完一生。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即使被发现了在没有优秀的师傅、充足的材料的支持下也最终泯然众人。
当然,为什么一个‘过气’的皇叔能这般呵斥当今皇上,这其中的恩怨就不是他们能知道的,不过这毫不影响他们对他的崇拜之情。
台上一共放了三块玉,因为考虑到时间问题,玉石已经被雕了一部分了,区生上去拿起一块玉,往安排好的位置走去。
华域斯还没从刚刚的刺激中反应过来,老祖宗怎么会到这里来?
说来,华域斯也没见过区生,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华秦皇室中被传成了神话,但真正被透露出来的事迹却是少之又少,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在皇室中的地位极高,因此华域斯才会在一开始没认出来,但是知道后却如此害怕。
白昕语对区生没什么印象,反倒是大方地拿起玉石走到区生的旁边。
“怎么,公主还要我这个糟老头子来请你不成?”
听见区生的话,华域斯浑身一个激灵,再不敢耽搁地站到自己的位置,认真地看着区生雕刻的手法,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不可能三个字。
皇老祖怎么可能出现在大乾,他可是自己的父皇都不能见到的人。区生的地位在华秦皇室之高几乎难以想象,她曾亲眼见到一个背后议论区生的宫女被灭了九族,可一直隐居的他怎么就来了大乾了呢?
嘉宁也在问顾晓同样的问题,顾晓看着认真地雕刻的区生,微微一笑,“他欠我一个人情,然后刚好来了大乾,他就来还人情了。”
顾晓这话,半真半假,倒不是她不想说实话,可有时候实话也不一定有人信,还不如说个别人能信的。
嘉宁:“......”
“不愧是第一玉雕大师,这手法真是够酷够炫。”
“是啊是啊,我离得这么近都差点看不清他的动作,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人能做到了。”
“嗯,我也觉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众人的惊叹声中区生雕完最后一手,他手上的赫然就和四国晚宴那晚被摔碎的一模一样。
看着区生手里的成品,华域斯的脸又白了几分,意识到顾晓看向自己的目光,华域斯低下头去,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了,现在你们开始吧。”区生开口,“只要在我刚刚强调的那几个地方多加注意一下,雕个大概还是不难的。”
白昕语点头,凭着记忆开始按着图纸上的画雕刻,华域斯在区生的眼神下也不得不开始动手,可区生的目光太过强烈,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区生对着顾晓点头,时不时地纠正着华域斯和白昕语两人的动作。
说实话,一开始区生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出于还人情,再加上某个人的威逼利诱,可现在看着白昕语的动作,眼神渐渐深了起来,白昕语的动作虽然笨拙,但每一刀的深浅差不多可以算的上是恰到好处,这对一个初学者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区生自问自己第一次接触的时候,也没有白昕语发挥地好,不自觉地区生态度认真了几分。
华域斯本来心神就不稳,如今看着区生全副心神地指导着白昕语,几乎将自己给遗忘,内心越发不平静,手上的动作也就更加不堪直视。
这边在诡异的气氛中比赛着,那边接到区生眼神的顾晓背着嘉宁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个手势,不一会就见观看台上悄无声息地多了很多人,几乎将所有的出路都给堵住了。
吩咐下去后,顾晓就在一旁和嘉宁聊了起来,虽说嘉宁爱心里对顾晓有偏见,不过不得不承认,顾晓有一种能让人安心的感觉,刚开始只是由于身份原因不得不和顾晓搭话,可渐渐地嘉宁发现和顾晓聊天真的很轻松。
“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曦儿只见你一面就说喜欢你这个人。”
顺口而出的一句话,嘉宁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气氛瞬间又凝固了起来。
贝彩曦于她们两人来说,都是一个尴尬的话题,特别是嘉宁,在知道安宇深竟然对自己有那种想法之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礼教,而是在贝彩曦面前她该如何自处。
相对于顾晓,她才是最让人鄙弃的吧。
“公主,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