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站在一旁,嘴角含笑地看着大打出手的两人。
宜岸既然能在凌轩身边说得上话,武功自然是不可小觑的,可能平时苏佐不一定能胜过宜岸,但如今嘛.......
“小姐。”
“你回来啦,事情怎么样了?”
顾晓随手将自己桌前的茶递了一杯给推门而入的阿月。
阿月接过,对窗外传来的打斗声毫不在意,语气急切地道:“小姐,出事了。”
顾晓看向阿月。
“安太妃昨夜被狱卒发现死在了大牢里,静南王也不见了踪影。”
“静南王...逃了?”
阿月肯定地点头,顾晓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安太妃的死还能理解,可是在安宸瀚的掌握中静南王怎么可能有机会逃脱?
“接着说。”
阿月一口将杯中的茶饮尽,稍稍润了一下嗓子便继续道:“宫中走水,太后被烧死在了宫里。”
顾晓挑眉,等着阿月的下文。
这件事是她和安宇深商量的,阿月也知道。
如果只有这件事,阿月的表情一定不会这么凝重。
果不其然,只听阿月接着道:“老国公今夜带着一帮大臣在宫外声讨皇上,皇上大怒,当着围观百姓的面吩咐御林军杀了一半的大臣。”
又杀人了?安宇深这是想要树立一个暴君的形象?
顾晓记得,似乎这是他继位以来第二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了,他真的是打算走狠厉路线了?
“御林军会听他的?不是国公爷在吗?”
不是顾晓低估安宇深,实在是老国公在,别说安宇深了,就是先皇也不一定有老国公在御林军面前影响力大。
御林军的队伍是当时老国公一手创办的。
甚至于在最初的时候,大乾朝战后初建,百废待兴,别说养御林军这么一支高消费的队伍,就是皇宫里的开销都差点承担不起了。因此,当时是国公府私自出资资助的御林军,再加上是御林军的头是老国公带出来的,后来的人也是国公府筛选的,相比之下安宇深这个新上任的皇上真没什么影响力可言。
“穿着御林军的衣服,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御林军。”
那就百分之七八十都不是了。
顾晓点头,“还有吗?”
“小姐你让我夜里去守着安王府,半夜的时候确实看见了一个人偷偷出了府。”
“是卫然?”
安宸瀚身边有多少人顾晓并不知道,可如果安宸瀚真的想做什么,卫然是不二人选。
阿月点头,“我在后面跟着,最后发现他去了木村的一个院子里。”
木村?
顾晓倏然抬头盯着阿月,阿月被顾晓的反应吓了一跳。
阿月并不知道,顾晓今天和苏佐去的地方便是木村。
怎么会这么巧合?卫然竟然也去了?
而且......顾涵棋恰巧死了。
“小姐?”
“阿月,你还记得那个院子是什么样的吗?”
“天色太暗,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记得院子后面三百米处有一个池塘,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跟着的人毕竟是卫然,安王麾下的第一侍卫,为了防止被发现,阿月只能远远地看着,“我没进院子里去,卫然进去大概一刻钟的时间便出来了,然后今天晌午和安王爷一起去了皇宫。”
顾晓点头,如果阿月进去了,那么必然会发现里面是暗门的人,可能事情会简单很多,但现在却也只能如此了。
看着阿月眼下一片青黑,顾晓有些心疼一夜未睡的阿月,“阿月,你先回房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大战。”
阿月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听了下来:“小姐,我......”
“嗯?”
阿月半低着头,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正要开口,便瞧见苏佐从窗口翻了进来,而随后进来的那人更是让阿月的脸刹时变得苍白一片。
瞥眼阿月的惊讶,宜岸伸手地将嘴角的鲜血抹去,连一秒也不曾在阿月脸上停留,只是定定地看着苏佐。
可惜,苏佐自进屋后就一直在收拾自己身上的狼狈,压根没注意到宜岸的眼神。
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会在乎。
“阿月?”顾晓起身,疑惑地看着阿月,“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姐,我先回去了。”
慌乱地离开房间,阿月眼里的惊恐慢慢变成了空洞:叶灰,我到底该怎么办?
杀你的那人,来到了小姐的身边。
刚刚见到那人的一瞬间,那晚的情景突然就浮现在了阿月的眼前:叶灰的死,黑衣人的残忍,以及......宜岸最后的那句话。
余普说有人在顾晓身边,阿月倒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小姐身边亲厚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阿月是想告诉顾晓的。
但是如今见到宜岸出现在顾晓身边,就算余普不会知道,阿月也不敢开口了。
宜岸,是凌轩的人,而凌轩——叶灰的事过后,阿月对他可以说是恨的。
顾晓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月离开的方向,“怎么样,分出胜负了吗?”
笑看着挂彩的宜岸,顾晓笑,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幸灾乐祸,“第一眼见着你,我就知道阿佐打不过你。”
听言,苏佐倒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宜岸看向顾晓的双眼倒是瞬时溢满了杀气,在自己输给苏佐之后顾晓竟然说她认为苏佐打不过自己,这是在显示她的识人不清还是自己的武力不佳?
无论哪个,在宜岸看来都是赤裸裸的讽刺。
无视宜岸身上四方出来的杀气,顾晓继续道:“可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不是你比不过阿佐,仅仅是......”
顾晓凝视着宜岸,宜岸看着顾晓古井般的眼睛在此刻散发出的凌厉与强势一点也不比自己在凌轩身上看到的差。
樱唇轻吐,四个字像是从天边飘来一般,极淡、极淡,却如响雷一般炸在宜岸的胸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想你输。”
宜岸在顾晓的眼里看到了傲然,那是一种自信与高贵伴随着的独尊,表示着眼睛的主人不容任何人欺侮的骄傲。
我想你输,所以你就得输。
你的武功再高,在我的眼里也什么都不是。
在宜岸心里,女子一直都只是附属品的存在,可以说是没有丝毫地位的。因此在知道自己被支来保护一个女子的时候,他的心里是百般不愿的,只是碍于凌轩的命令不得不来。
可是如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娇小的顾晓,宜岸底下了头,慢慢屈了双膝。
苏佐看着宜岸的作态,嘲讽地一勾嘴角,“晓晓,过来搭把手。”
顾晓同苏佐一起往泡药浴的沈钰走去,徒留宜岸跪在那里,直到天亮也没再见过顾晓。
跪了一夜,宜岸的双腿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听见里屋传来的动静,宜岸抬头却只看到苏佐一个人从里面出来。
心跳骤然慢了一拍,长期待在凌轩身边,宜岸知道如果自己任务失败,那惩罚将是不可想象的。
苏佐拿出一封信扔在宜岸面前,“晓晓回宫了,这里也不用你保护,拿着这封信回西夏吧。”
宜岸的身体下意识地一抖,苏佐突然笑了,“相信我,有这封信,你受的惩罚会轻不少。”
凌轩那人......就苏佐对他的了解,顾晓这封信绝对是雪上加霜。
顾晓带着阿月回到了皇宫,还未来得及喝口水,就被桂子给带去了御书房。
“娘娘,皇上就在里面,您快进去劝劝吧。”
看着焦急看着自己的桂公公,顾晓向着阿月使了个眼色,一个人进了御书房。
试想过很多种可能,可顾晓万万没想到的眼前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
安宇深坐在龙椅上,满目阴沉地看着下方,顾晓进来也不曾将目光移开。而在下面,嘉宁公主手持匕首抵在自己的喉咙处,血一滴滴地往下流着,嘲讽地望着高坐在上的安宇深。
顾晓扫了一眼嘉宁公主脚边的一滩血,走得近了明显感觉失血过多的嘉宁公主身子摇摇欲坠。
顾晓走到嘉宁身边,想要扶住嘉宁。手还没伸出,嘉宁已然往旁边移了一步,苍白着脸,声音沙哑,“顾晓是吧,恭喜你成为皇后。”
顾晓看向安宇深,可是安宇深只是紧紧盯着嘉宁,连余光也不曾给顾晓。
见顾晓看向安宇深,嘉宁眼里的嘲讽更甚,“怎么,想要皇上治我的罪?也难怪可以越过曦儿成为皇后,这手段曦儿确实是不曾有的。”
“长公主,您误会了。”
顾晓淡淡地道,右手伸向嘉宁公主,语气温柔地道,“来,公主把匕首交给我吧。”
“哼。”嘉宁公主看着顾晓的手,目露排斥,“你以为你是谁?”
顾晓闻言也不多说,手腕翻动轻轻一扬,随后便将手收了回去。
嘉宁不明白顾晓的意思,安宇深是大概了解的,看着顾晓嘴角的笑意,骤然站起:“顾晓,你做了什么?”
嘉宁不明所以地看着突然发怒的安宇深,刚要开口说话便感觉手一软,匕首“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还来不及反应,嘉宁已经被安宇深揽在了怀里。
嘉宁想要推开安宇深,身上却丝毫力气也没有,只得双目圆睁地看着安宇深,“安宇深,放开我。”
“放开你,你站得稳吗?”
“那也......用不着你扶。”
眼见着安宇深的眼里又积聚起了怒火,顾晓只得上前,“抱到床上去,我先给她止血。”
“不用你...假好心。”
“安、宇深,你给我放开。”
对嘉宁的话充耳不闻,安宇深一把打横抱起嘉宁就往龙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