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念大师？”
亓官屠羽唤了声，未见回应。
诸欢连忙去穿墙，照例被弹了回来。
咒阵没除，乔纳也确实不见了人，他是不能穿墙，多半是被提了出去，包括同样不能穿墙的修念。
“难道要到了？”
舱房没窗，但亓官屠羽和诸欢还有老阴煞都能通过空气穿过身体的滋味判断潜艇的行速，这也算是非实身的一个优势吧。
“不会，时速有将近50千米，不像要到达目的地。”
亓官屠羽敛神感受后表示怀疑。
老阴煞在舱内转了圈，突然住花板上直直地蹿过去，留了一小截尾巴摇来摇去。
“靠，我们都是傻子吗？！”
诸欢自我嫌弃了下，也跟着老阴煞蹿上去，亓官屠羽想拉住他都来不及。
莽撞行事也是有报应的，让诸大触有机会刷新了他此生最恐惧画面的排行榜。
一张吞掉一头牛都绰绰有余的血盆大口加两排尖尖的森牙冲他迎面冲撞过来，这是一条正处壮年的雄性大白鲨，长期处在食物链顶端令它的胆量凌驾于任何生物之上，包括人类。
它显然对突然闯入自己的猎食场的铁壳“大鱼”有些不满，不断在潜艇附近巡游，甚至不断用身体去顶撞。而诸欢把上半个灵体伸出潜艇外壳的时候，恰好处于它撞过来的刹那，给某个愚蠢的石灵终生难忘的噩梦场景。
原来……人家没有部署咒阵是有原因的。
“啊啊啊！”
诸欢尖叫着蹿回舱室，跟被鲨鱼啃掉头的海龟一样跌在地板上还翻滚了好几圈，让嘴巴里还嚼着海鱼的老阴煞笑得不断打嗝。亓官屠羽无言以对，能做的就是伸手把自家的笨男票从地上拎起来。
“我们被关在潜艇的最上层？”
他琢磨了下，“这倒是稀奇，按一般的潜艇设计来说，不会把最高指挥官的办公室放置在潜艇的顶部，不符合安全原则。”
“不过对我们还是有利的，待会儿能早点逃出去。”诸欢惊魂未定，但神智还是回来了。
“嗯，确实是好事……”
亓官屠羽点头赞同。
“我们现在怎么办？”诸欢又问，“继续待在这里傻等吗？”
亓官屠羽耸了耸肩，竟靠着返尘瓶盘腿坐下，还将诸欢拉进怀里让他坐大腿。
“何乐不为？我们现在的目标跟他们一致，就好好呆在这里坐享其成得了。”
老阴煞一看又不乐意了，叼着一条金枪鱼磨磨蹭蹭地挤过来，坐不上大腿就扒着，总之不能掉队。
“你不回返尘瓶里修灵吗？老是混在外面太耗灵了吧。现在已经没了你家阿羿最宝贝的冥生玉，以后也不可能再与你共享一个身体，想想真是挺遗憾的，明明是那么有趣的事……”诸欢靠着亓官屠羽昏昏欲睡地叨哔着，他还记得自己应该要当个像话的恋爱对象。
亓官屠羽不由被他像猫一样的萌态给逗乐了，不客气地揉乱他薄软的发，轻声哄着：“要是觉得累就睡，我来候着。达目的地再叫醒你也不迟。”
诸欢就放心地呼噜了去，亓官屠羽一边看老阴煞趴在他的小腿上有滋有味地啃生鱼，一边头疼地反复思索着一些难解的题。
譬如……要是这回真的能找到天地万寿棺，拿回阿羿的身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诸欢是轻松地答应下了不只是因为没得选择，还因为他不知道一些细节。
诸欢是诸羿的魂，而灵还封在天地万寿棺的肉身里，到时要将诸欢的灵和魂合入肉身成为货真价实的人类时，可能会让这个“诸欢”彻底消失也或者他的诸羿彻底消失。
人不能精分，所以不能兼得熊掌和鱼。
诸欢不知晓这个情况之下，不会有痛苦和挂念，无论最终身体内的是“诸欢”或者百年前的诸羿。
但亓官屠羽知道自己可能难以熬过这个关……甚至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一定要把诸羿完整找回来的动机是否存在合理性。
“曨螭子，我能不能求教你一个问题。”
看着啃完了鱼，用尾巴剔牙缝的老阴煞，正经地叫了这货。
“啥？”老阴煞毫无形象地继续用他的尾巴抠着牙缝里的鱼肉渣，头也不抬。
“假设你能一次爱两个人，这两个人是同胞同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性子截然相反，而你必须选择一个携手，你会怎么办？”亓官屠羽支支吾吾地问，突然感觉这问题听上去实在很渣男。
幸好老阴煞没有人类的道德观，绝不会这么骂他。
只会呲着牙看笑话：“问得傻气，要是吾嘛就两个都吃掉吃掉吃掉！如果不能全吃掉，吾宁愿一个都不要，省得每每回忆起这个选择就分外闹心。”
亓官屠羽扶额，他就知道自己不该去征求一只千年老阴煞的意见，跟与虎谋皮没啥区别。
“还是来亲亲吾吧？要就跟刚才一样哦！”
老阴煞贼心不死，扭着身又顺手臂爬上亓官屠羽的肩，长长地伸出舌头往他嘴里钻。
然后，啪——舌头被狠狠地糊了一拳头。
睡梦中的诸欢照样有着维护自己男票不要被宵小觊觎的本能。
“啊啊啊，吾要吞了他吞了他吞了他！”
老阴煞捂着小嘴哇哇乱叫。
亓官屠羽笑得一时没办法想事情，只得把气呼呼的老阴煞压进诸欢的怀里，让他俩好好地“自相残杀”去。
待到老阴煞也张着嘴咻咻地呼噜去，才等来久违的安宁，气氛安详得让人误以为在举家游，而他们只是一家三口躺在游轮客房的地板上休息，等待着一场美妙旅行的来临。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宁静安详的气氛大概就维持三四个小时，他们是在一阵剧烈的撞击感中清醒过来。
曨螭子也立马弹跳起来，直接蹿向天花板。
亓官屠羽搂着诸欢紧贴返尘瓶而站。
“愚蠢，居然没看到前面有暗礁？！”
老阴煞摇着尾巴恶骂了一句，然后又幸灾乐祸，“看来这艘潜艇也要报废了！”
“艹！”
亓官屠羽和诸欢被他说得头皮一凛，立马都将上半身蹿出天花板，迎面果然矗立着大片黑压压的巨物。
混沌的海水让视线模糊得厉害，但仔细看，好像并不是什么暗礁。
至少，暗礁的身上不会长出密密麻麻还贼亮的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