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体被无数发子弹贯穿,酸爽的滋味儿终于让诸欢反应过来。
“快救人!快阻止这帮人!”
他冒着穿灵的危险,试图拎起一个被射成马蜂窝的大汉朝持枪凶徒们扔去,却被亓官屠羽拉住了。
“来不及了。”
不过半分钟,地上横七竖八地倒满了人,连惨呼一声都不曾有过,炙热的空气里充满新鲜的血腥和弹药的硫香。
屠杀完毕的凶徒们连进屋确认有没有幸存者的步骤都省了,收枪就走,最后一个还体贴地闭上了舱门。
“看来,我们又猜错了。”
亓官屠羽降下灵体,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尸体中间,“诸焱本就放弃了这艘潜艇。”
诸欢还陷在围观屠杀的惊悚中回不过神,好半晌才愣愣地问:“放弃也没必要把人全干掉啊,那小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他是阴尸鬼,你不能以正常的人性去揣度。”
亓官屠羽把傻呆住的诸欢拉进怀里,嘬了下他汗涔涔的脑门,“那小子死之前应该就是个阴晴无常的坑货。他杀的这些人极有可能以前都是诸淼的手下,为利益站队而倒戈于他。现在这些人又想倒戈,诸焱自然也不打算信守承诺,就把这些人全当垃圾清理了。”
诸欢稍作沉默,又轻声问:“亓官屠羽,你是不是觉得他做得没错?”
“我不觉得,但这些人也确实咎由自取。”
亓官屠羽放开诸欢,兀自走到一个大汉的尸体前,突然隔空甩袖子。
大汉被掀起来跌到一旁,露出藏身在他底下的蓝肖生。
“别装死了。”
亓官屠羽作势又要抽人,蓝老头儿不敢再装,只能抖抖簌簌地滚向旁边。
“喂,他身上有伤!”诸欢拉住亓官屠羽甩过去的袖管。
“肺页中弹,他拿咒符撑个几分钟罢了,还是活不了。”
亓官屠羽冷淡地回,回身又翻出藏在另个人身下的五福。五福看来不是个会用咒符的主,胸膛烂得跟只碎西瓜似的,眼瞪得大大的,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有话要说?”
见蓝肖生颤颤巍巍地举起染满鲜血的手指过来,诸欢连忙蹲倒他身旁。
“我、我……这里有……有”
肺部被射烂,出声很吃力,蓝肖生努力张大嘴巴要憋出声,还是连不成句,血水倒是抢先喷出了喉,把诸欢吓得差点要逃开。
蓝肖生只能满脸痛苦地划拉着手势,划拉得越焦急,让诸欢看得越是一头雾水。
“别说了,你歇着吧。我们尽快把这潜艇开上岸,送你去医院。”
他只能这样虚伪地安慰着。
亓官屠羽转头也观察了会儿,才出声:“他该是想让你帮忙从身上取出什么东西。”
蓝肖生连忙努力点头,诸欢就握上他的手。手慢慢地被拉到裤腰之下,翻开两层衣衫拽出一根红丝线,红丝线上就拴着先前诸淼给亓官屠羽的玉宝令。
“船都没了,人都死了,你何必还惦记这个东西?”
诸欢有些心酸,把玉宝令塞进蓝肖生的血手,“拿着去吧。好歹也是你伺候了大半辈子的东家。诸淼那小子不是人,你也别太怨恨了。记得下辈子干一份正正当当的职业,千万别入错了行业跟错了老板。”
听他胡乱唠叨,蓝肖生急得大口喘气,硬是要把玉宝令又塞回诸欢的手。用咒偷来的命时没法续太久,多喘几下就彻底没了气。蓝肖生瞪大一双血红的老眼,不甘心地堕入冥籍。
诸欢瞅着手里染满人血的玉宝令,滋味杂阵。他还想把它放回蓝肖生的兜里,却被亓官屠羽劈手抢了去。
“小笨猪,他想告诉你的是,里面有东西。”
骂完,就从指尖腾起一缕冥焰将玉宝令焚剩一半,掉出一枚……钥匙?不足半根中指长,式样古朴青铜质地,尾部拴了颗暗淡的珍珠。
“不会开的是他藏私房钱的保险箱吧?”诸欢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可能,这玩意儿可是藏在玉宝令的。要真是开保险箱的,那一定也是诸淼的私房钱。”
亓官屠羽反复检查钥匙也没看出什么噱头,只得将半只玉宝令和钥匙都收入袖中。
“走,别管闲事了,去驾驶舱吧。”
穿出这间尸体满地的舱房,四处飘了会儿,发现他们之前被关的舱房已空无一物,所有的东西都被搬光了。而其余仅剩的几间舱房内也是空空荡荡。
“怪不得蓝肖生他们又要倒戈,这架势摆明了打算杀驴卸磨。”
诸欢不由感叹,“诸焱那小子真的不会做人。”
亓官屠羽不以为然:“他本来就不是人,何必学着做人。”
诸欢只得语塞。
又向前穿过几层舱,终于进入驾驶舱,舱内竟然还坐着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张熟脸。
“这货居然没逃走?”亓官屠羽难以置信地瞪着弯腰在瞭望镜前看不停的洋鬼佬。
杜森头也不是回地继续看自己的:“亓官少爷不是也没逃吗?”
“你怎么混上来的?”
亓官屠羽觉得诸焱会放过这家伙才是奇迹。
“山人自有妙计。”杜森爱扔古话梗的毛病一如既往。
“我们要把这艘潜艇开走。”诸欢懒得听他们说废话,“你自己看着办,要么滚出去要么顺从我们。”
杜森扬起眉头,转过头就双眼放光。
“哟,这位美少年又见面了啊,你蛮符合本人对于东方男孩的审美要求,不知可否愿意与在下交往一番?本人出身高贵富可倾国,跟着我可享尽人间繁华。”
这洋鬼子的画风跟老阴煞有得一拼……
诸欢无言以对。他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但应该没达到让洋鬼佬一见倾心的地步吧,要不他混国外几年早就桃花运缠身了。
亓官屠羽连忙把诸欢扯到身后:“放尊重点,他是有夫之夫。问你话呢,顺或走?”
杜森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我还不能走,但也不能把这艘潜艇留给你们。既然我们各有目的,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看能不能合作……”
“不能!”
亓官屠羽二话不说,一袖管就把杜森掀到墙上,然后重重地摔地。
“现实点,你们难道还能开走这潜艇?”
杜森痛苦地爬起来,居然还在笑,“或者想单靠自身的灵能拖着这几十吨的铁疙瘩穿过太平洋?”
“难不成你能开?”诸欢想了想,好像是有点够呛的。
“本人曾经在英国皇家海军服役将近十年,军舰潜艇和轮船都不在话下。”
杜森擦掉嘴角边的血,“这下能坐下来谈谈了吗?”
“你打不过我俩的,在被扔出去喂鱼之前赶快做出选择。”
亓官屠羽的态度还是很强硬,他不想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顺……”杜森只得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