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闹别扭，鬼少爷也不强求，淡然一笑。
“要是想找回被捡前的记忆，不如与我配合。有你在，至少可将我缺失的记忆补回百分之八十。我们合起来，就能尽快通晓真相。”
诸欢有些听不懂：“什么意思？”
“你被炼汲多年未曾启用，却一直被阿羿带在身边。他将你视为最爱之物。你与他在一起的时间，远比我要多。未启用的封器虽无意识，不过眼睛从不闭合。”
“有点像现在的监控摄像头？”诸欢反应过来了。
“对。冥生石被置入肉壳就起作用。但要让封器活如常人，需得经过‘启用’这步骤，否则就像一只有趣但没用处的玩具。
未经启用的封器不会闭合眼睛，这样可以通过眼睛让冥生玉汲取外界信息，以便启用后不至于像傻子一样对自己的主人和周遭环境一无所知。”
诸欢面向鬼少爷，不由冷笑。
“亓官屠羽，你压根儿就回答不了我提的问题。将我骗过来，只不过想利用我补全自己丢失的记忆，是不？”
“再说一遍，别再提‘骗’字，亓官氏人从不行这种宵小伎俩，何况你于我就是一只器物，不值得费那个劲。”
亓官屠羽收起折扇，轻敲诸欢的肩，表情极其不爽。
“不愿配合也行，不过你也已看到，我的记忆残缺成这样，就算我回答了所有的问题，你敢信吗？”
诸欢纠结了。
这句话真有道理，而且有的是科学道理。
普通人类的记忆从来不是个靠谱的玩意儿，受太多因素影响，脑神经经常会搞不清所记的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梦中所见，或脑洞大开后的信以为真。
亓官屠羽起码有一百二十多岁的年纪，就算有返尘瓶帮着记忆，且看零零碎碎到处白茫茫，有多少缺失或失真，恐怕他自己都分不清。
不过从没听说过监控头会胡乱记录，冥生玉再牛逼也不至于跟人脑一样伪造记忆吧？
“说吧，怎么合作？”
一只鬼还能摆出这么科学的道理，诸欢突然觉得亓官少爷可能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草包。
“听我行事就行。”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让行的事不会又在坑我？”
“坑你向来易如反掌，对我又有什么益处？费那个劲儿干嘛。”
“……”坑得还少吗？！
诸欢深吸一口气：“那就直接告诉我要怎么做？亓官少爷，求您别绕圈子，还是先把我的问题给答了。”
“好吧，”亓官屠羽笑眯眯地牵过他的手，“其实不用你做什么，别老是紧张地绷着神经。要配合，就从现在开始闭嘴。”
诸欢抿紧嘴唇，一脸冷漠地瞅着鬼少爷。
“嗯，这样才显出几分可爱，至少看着不那么丑。”
将折扇一扔，亓官少爷俯身将手伸到自家封器的腿弯，把他跟个大姑娘似地拦腰抱起。
作为一位有着大叔心的糙直男，诸大触这辈子从未被一个带把的这么抱过，更别说对方还不是人。
刚想张嘴阻止却被鬼爪子压顶摁了一下，然后就跟条水中鱼一样，能翕动嘴唇却挤不出声。
“别乱动，我对‘溯回术’不熟。要是你手脚乱动扰和坏了事，最糟的后果就是得陪我守在返尘瓶里了。只是终有一天我会灵熄形散，而冥生玉是石头，不腐不朽到地老天荒。若是你想要这个结果，我绝不反对。”
亓官屠羽见他要挣扎，不怀好意地提醒。
没wifi没手机，在一只瓶子里困到地老天荒？！哪怕这只瓶子价值五亿！
诸欢立马直挺挺地憋住所有动静，就像一条冻硬的咸鱼。
亓官屠羽大力挥起这条“咸鱼”插向桌上的小诸欢，当胸穿过直至双方的心脏部位叠合，才慢慢撤手。
全程不痛不痒，诸欢只觉脑袋晕得很，就像在水面上晃荡。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和小诸欢交叠成十字状。
然后，小诸欢竟然动了？！
不，不是小诸欢动了，而是……他动了。
想挥手，小诸欢就挥手，要蹬腿，小诸欢就蹬腿。
“你又对我做了什么？！”怒吼从小诸欢的嘴里发出，细细嫩嫩的，配上糙爷们的语调，听起来格外怪异。
诸欢这才突然发觉自己成了小诸欢，躺在桌上愤怒地挥拳蹬脚的，嘴里咿咿吖吖的全是童稚之音。
而原本的“诸欢”，竟已消失。
“嘘，别激动，这只是让你的冥生玉释放记忆的一个小把戏。”
亓官屠羽捂住他的小嘴，笑了笑：“将冥生玉置进被启用前的幻形，就像将一只带密码的U盘用特制的软件强行破解。将你置进小诸欢的幻形，就是我们获得真相的关键。哦忘了说，如果‘溯回术’失败，你可能会被困在幻形里，所以最好乖乖听话，好好与我配合。”
“亓官屠羽，我日你大爷！”诸欢愤怒嘶吼。
被日大爷的鬼祸害笑得阴戾：“别这么粗鲁。作为封器，为我所有，自然得为我所用。”
他支起一根食指，轻抚过小诸欢的唇。
光滑冰凉的指腹在柔软的幼肤上如蛇腹爬过。
诸欢气得张嘴就咬，特么味道还不好，一股子绵软的气泡触感，就像充气不足的胶皮娃娃！
鬼少爷也不生气，扣住下巴抽出手指，又施禁语术。
将不听话的封器收拾妥贴后，他抬头看向琉璃八卦，开始掐指算计时间。
离子时，还差半个时辰。
看看气得胸口不停起伏，眼看就要爆炸的人形封器，又觉得有必要安抚一下。
“你不是问我怎么找到你的吗？有两个版本，简单或复杂的，想听哪个？”
诸欢愤恨地用唇型拟了个“F**k U”。
可能没看懂，亓官少爷一点也不生气，稍作思忖后自问自答：“要说复杂的，可能半个小时完不了，就说个简单的吧？”
“当年鬼壳灵骨使配合冥焰流毒屠我族人，无一放过。阿羿也身中流毒，最后惨死在我怀里。我将阿羿的魂和灵还有肉身，分藏三处。其中把魂封进人形封器，也就是你。之后一直将你深藏在亓官阴宅内。三十年前我修成灵体，返回尘世寻找当年屠我家门的真凶，必须要找一个能让我完美控制的帮手。你不是个最佳选择，但我也没什么可挑的。于是将你启用并让人带出亓官阴宅，放置在深山里等待有缘人发现。如此一来，你在尘世就能顺利获得合法身份。三年前，我算算时机差不多就打算去找你。当然，这其中还是历经不少波折。受困于般诺返尘瓶，我无法自由行动，只得让人把般诺返尘瓶寄放到一个叫作‘财运’的地下市场拍卖，不久就被一个胖男人拍下，他应是你之前所问的‘刘晸宇’。他于我就像一块用来过河的板，生死无关。刘晸宇听信了我让人传达给他的信息，然后就找上了你。你看，过程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