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核能动力的……”
后果不堪设想。
“刚才我也只假设,核油并驱的巨轮并不多见。”
亓官屠羽强行镇定下来,底气不足地安慰着,“再说了,我就不信杜森真的有胆子炸船。这会儿船快要开出公海,闹出的动静会引来当地海军,所以现在最紧要的是我们赶紧出去!”
“可是……我们怎么出去?”诸欢谨慎地问。
既然这是个陷阱,人家怎么会留下让他们能顺利出去的逃生门。
亓官屠羽没回答,就绷紧着脸皮抱着诸欢三跳四跃就直奔向雅丽带他们进来的过道,然后放下诸欢拽着手继续狂奔向升降台所在的门。
室温几乎以肉眼可视的状态在飙升,周围开始弥漫起浓重的蒸汽白雾,几乎让他们要无法视物。
随室温升高的还有大气压,使不少机械开始发出哐哐的膨胀声,在整个空间内陆续炸响,听起来分外吓人,而且大多数装置上的仪表盘开始乱转,失控在即却就是听不见任何警报声的响起,也不见一个维护人员奔下来查看,可见是人为造成的故障现场。
过高的室温也使化身开始发飘,咒效要提前结束。
“妈的,杜森那个洋疯子,他是不是疯了?!”喘得不行的诸欢忍不住开骂了。
热汽使他能以睁眼,眯起的眼缝里只有亓官屠羽紧拽在腕部的大手。
“别说话只管跑,我们不知道几时会爆炸,跑一步算一步。”亓官屠羽冷声叮嘱。
“霍律师和老怪他们怎么办?”诸欢停不了嘴,他得靠说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这只是个陷阱,他们不一定在这里了。”
稍作沉默,亓官屠羽越说越惊悚:“杜森应该也知道要消灭我们几个非人类不太容易,所以费劲心思让雅丽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如果我俩刚才不能及时醒悟,就会留在这里找人直至船体爆炸。就算是冥生玉或灵体,也经受不住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大当量爆炸,一样会灵散石熔,所以他一定要把我们骗到这里来,否则无法安心。”
诸欢气得卤蛋头都红了,“他有病啊,为什么要专门搞‘财运’,还牺牲掉这么大一条船,是不是钱多得没处烧?!”
“得找到淼焱才知道真相……”亓官屠羽的脸色却越来越灰,他的焦躁能通过拽得死紧的手传递给诸欢。
诸欢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焦躁,就是不忍说破。
他们已站到之前跟雅丽下来的升降台通道门之前,但四壁铮铮,应该是不会再有人来开门了。
“诸欢,你我都得脱去化身,这样我才能带你出去。”
亓官屠羽突然失态了,像个没理智的疯子似的徒劳无功地踢了踢墙壁,又低声说得轻巧。
“亓官屠羽,别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以灵体之身,你是没办法带着我穿墙过去的。”
诸欢热得有点喘,他靠着墙蹲下了。
灵体能自由取物,但不能带着实质的物品穿墙,这是无法憾动的铁律。
他也明白,亓官屠羽看似镇静无波的表相太假了,其实从发现船要爆炸之时,这位大少爷就焦躁得濒临崩溃。
“试试,一定要想办法试试!!”亓官屠羽一下下地捶墙,额头上汗如雨下。
“诸欢,我发现自己太没用了……每次你出什么事,我真的一点没有办法护住你!困于瓶中百年之久的修灵,我到底为了什么啊?!不管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我都没办法护住你,从来都护不住你……”
诸欢听得发愣,他第一次听到亓官屠羽发出这么丧气的言论,实在太不像这位爷的画风了。
“亓官屠羽,你快脱了化身……”
待亓官屠羽稍微平静,他只得弱弱地提醒,“温度该是爆表了,下面的机组扛不了多久的。”
而且,他们能感受到船停止了原本在歪歪斜斜地前行,等死般的静止不动。
这里是封闭舱体,没有舱窗,不知道船行到哪里也不知道船上面正在发生什么事,他们现在就是俩只被蒙着眼等着被处决的“祭品”。
“我不能一而三地弃你不顾,抱歉,真的做不到。百年前我做过一次了,结果用了百年来找回你,我没那么多百年可用了……”
亓官屠羽把诸欢拉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如果出不去就算了,我不会再离开你。”
诸欢却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神色很冷静还带点嫌弃。
“别犯傻行不行?!我诸欢本来就只是一个死婴加一颗石头搓出来的假人,你这样做除了感动你自己,对我来说有个屁的意义啊?!什么百年不百年的,你搞这么多事回到这尘世间,不就是为了找阿羿吗?你不必为了我放弃最初返世的目的,顶多找到阿羿后让他再造一个‘我’出来,又不见得是有多大麻烦的事,不是吗?”
这番话把亓官屠羽听得有些魔障了,自觉跟快要散灵没区别。
胸闷气结,浑身又热又燥要崩散。
“妈的,你就是阿羿!!诸欢你特么别闹了行不行?!我就不信你还不明白,你就是诸羿,你特么一直心知肚明的!!”
“百年前你给自己造了一个叫‘诸欢’的重生容器,这是你费尽心思耗尽家财尝试了《阴阳诸奴志》上的所有炼傀术,唯一顺利成功的一只容器,那是你为了摆脱亓官屠羽一定在秘密进行的试验,那些事天知地知你知,连我这个每天晚上抱着你睡的人都不知。阿羿,一百多年了,求你别再折磨我,曾经发生过任何事我都不想再做计较。跟我出去,你要做谁都行!对我来说,套任何壳子都是你诸羿,只要你不再与我分开,你是谁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
诸欢听着这番狂轰乱炸地……表白?权当作表白吧,他觉心累加茫然。
“亓官屠羽别说这些废话了,你赶快脱了化身穿门走吧,留在这里除了陪着我等死,没任何意义。”
亓官屠羽没动,还是绷紧着脸皮满目焦躁地杵在诸欢面前。
“走啊?!”诸欢焦急地推了他一把,“你走,我还有回来当‘诸欢’的可能性!能不能别这么矫情,我只是想当回‘诸欢’,你就答应我一次行不行啊?!求你了,走吧!”
“不。”亓官屠羽拉住他的手,纹丝不动,眼中全是决然。
诸欢急得眼都红了,他恍惚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好好好,你不走,我就自己崩碎给你……”
“别啊,多可惜的,不如给吾吞了吧?”
墙壁上突然长出一只多嘴怪的黑雾脑袋,还甩着舌头很猥琐地舔了下诸欢撑墙的手。
“啊!”把诸欢吓了一大跳,忙不及地缩手,又惊喜得差点要飙泪。
“卧槽,别玩了,快把我们弄出去!!”
亓官屠羽一个激楞,大悲大惊又大喜,太刺激。
他立马从情绪中挣脱出来,恶狠狠地抓住老阴煞的舌头把他拽出墙。
“靠,有你们这样粗暴地求人的嘛……”
抱怨归抱怨,自家的备用粮们嘛还是要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