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舱内空荡荡的，那些坚守岗位的工作人员已全部消失，留下满地狼藉和满墙失控的仪表盘。
屋内各种语音警报声此起彼伏，英文的法文的甚至还有西班牙语，搞得跟八国联军驻扎地似的。
不少资料纸片四散在地，有些被灼热的空气点燃，使驾驶舱内浓烟密布火警不断。还有一些不知用途的电子物件，小巧精致看着价格不菲，却被扯断电源线后随意地扔在操作台面上。
总而言之，这块船中重地看起来是被废弃了。
“你猜他们是死了还是逃了？”诸欢郁闷地问。
亓官屠羽稍许沉吟：“应该还活着，而且大部分已离开了这艘船。”
曨螭子不由哼笑：“猜猜你们刚才大费周章挑出来的几十个人里面，有多少是混进尸堆的大活人？”
“妈耶，不会吧？！”诸欢被这个的脑洞给恶心到了。
亓官屠羽不吭声，其实跟老阴煞想的相差无几。
“我们下去瞧瞧，或许还能找到几个。”他只能叹气。
“下面都炸得没底了，还能去哪里找？”诸欢问。
“破石头果然笨啊！”曨螭子不屑地哼，“用点脑子想想，都炸成这样了这艘船还能坚挺地开到这里，是不是运气特别好啊？其实并不，只要船的重心不变，它就能顺着洋流飘过来。而且只要船中用来稳定重心的集市楼没有完全倒塌，这艘船还不会立即下沉。另外多嘴一句，楼里的东西加起来可能要比这船贵上一倍。所以不管怎么说，‘财运’这趟买卖怎么也不会亏。”
“船都要沉了，你觉得他们还有心思算钱？”诸欢觉得不可思议。
曨螭子齐刷刷地翻他满头满脸的凌厉小白眼。
“蠢石头果然不知人间疾苦，混世多年还跟傻子似的。”
诸欢不由想跳脚：“才说爱我，现在就埋汰我？！你的爱果然好肤浅！”
老阴煞理直气壮：“吾的爱跟你的蠢哪可等价而言？！”
亓官屠羽叹气：“要吵就下船去吵，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赶去集市楼。”
诸欢有些气闷：“你俩是不是都认为‘财运’搞出这一出毁天灭地的鸿门宴，就为吞财？”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有何不可以？”老阴煞的小白眼翻的很整齐。
趁他俩吵架的档口，亓官屠羽已找到一扇通道的门，就是不知道通向哪里。
“先下去看了再说，说不定我们还能跟着捡点漏！”
老阴煞催促着，亓官屠羽也不犹豫，背着他直接穿门而过，就是没想到门后竟就是一个几乎能装下整条船的巨大窟窿。
而且还是闪闪发光的窟窿，把他们都有些看愣。
原来这个巨型窟窿本就是集市楼的楼顶，之前因冥差大人的打架而被轰出来的，换句话说集市楼本就盖在驾驶舱的地板下面。
“靠，早该想到了！以这幢楼的高度，必定要顶着驾驶层而造，否则高度和重心之类的通通不会合格。”
诸大触感慨出一句马后炮。
关键是他们发现全船都没了电能供应，而这幢被拆掉大半幢的楼此时竟灯火通明，而且还有不少人，个个很忙碌。
“无耻之徒！”诸欢看了会儿，不由开口唾骂。
只因为这些人正在用一辆辆小推车在楼层内蹿来蹿去地“蚂蚁搬家”，速度非常不慢。
亓官屠羽也叹气：“我也不想看到这一幕。百年来，‘财运’对灵士界犹如不可被玷污的圣地，有它在就能聚起这些人。如果连这块自由之地也丧失，恐怕中原灵士界就此要走向消亡。”
“吾倒不觉得是坏事。”
老阴煞难得有正经看法，“人类就该干人类该干的事，发展科技繁衍生息冲出宇宙等等都可以，就别整天鼓捣这些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事，本就不该借力于玄术苟活于世，枉为天地精髓万物之灵。”
“你这么有道理让我好不习惯……”诸欢不由嘀咕。
“嘤，不管有没有道理吾都是爱你的！”老阴煞立马肉麻兮兮地安慰他。
亓官屠羽衷心觉得这货能精分成这样也算是珍稀物种，堪比熊猫那档次，怪不得三界中有点本事都想抓他去调教。
直接降下去就怕目标太大，仨货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些人是否开过阴眼，万一要打要杀也是麻烦。亓官屠羽不能杀生而老阴煞只会全部吞进肚，哪种应对都不是他们愿意折腾的。
这些人大多在搬运第八层的“遗物”，分工还挺细致，有人收集有人鉴定有擦拭装盒有人装箱上车，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回干这样的事。
“再加上存在船中货舱里的宝贝……曨螭子说的对，‘财运’此趟真不亏，杀那么多人也能值个成本价。”
诸欢越看越不寒而栗，之前听老阴煞说动机还觉得太过荒唐，但眼下这“喜丰收”的一幕幕让他无法不动摇。
“看，那不是亓官少爷你的返尘瓶吗？”曨螭子伸出尾巴向下指了指。
亓官屠羽不由心头一跳，灵体没有感应，他应是不信瓶子是真的，但现在见这帮人慎重其事地把所有的东西在装箱，难免有些动摇，他觉得“财运”里的人应该不会对一只假瓶子感兴趣。
但转念一想，这些人可能只是受命清场，并不见得会专业到鉴别东西的真假。
“还是下去看看吧？”诸欢心知他有点急。
“你们不怕打草惊蛇了吗？”老阴煞问。
“迟早要打的，不如早点。”亓官屠羽叹气。
他直接从窟窿洞里跳下，轻盈如一团烟，停留在那个正在擦拭返尘瓶的男人面前。
男人很年轻还一脸稚气，穿着不同于迎宾的“财运”工作服，西装领带皮鞋的很西式，还戴着一幅黑框眼睛，看着就像个考古学家。他捏着棉布正在细细地清洁瓶身上繁复的宝石，嘴里不住感叹。
“实乃天地宝物，光这一只就能值上这楼里的所有，七爷真正是好魄力！”
看来这位是“七天仙”的脑残迷弟了，连三观都被狗啃了的那种。
帮着迷弟一起捡宝装车的是一位看样子四十有余的胡渣大叔，听迷弟叽叽歪歪，却是有些皮笑肉不笑。
“这么卖力，还不得让七爷赏你一个万寿无疆啊？”
迷弟似乎是个傻白甜，愣是没听出人家话里的讽意，还不好意思地抓脑门羞羞地笑。
“就我一个打工的，哪能被七爷如此青眼，只求出船后给点奔头已是心满意足。”
亓官屠羽冷冷一笑，朝返尘瓶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