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也别在这里看啊，咱们先检查尸体吧？”
诸欢并不是随便瞎出的这个主意，“监控视频太直接了，容易让人脑补错方向。凭咱们对尸体的第一眼判断，说不定更容易发现一些问题。”
他总觉得看监控视频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地照着它给出的画面去揣测各种可能性，脑补不合理之处。这样一来，关乎真相的细节容易被视而不见。学设计的都会粗略学过一些心理学，这会儿用在这里倒也算合适。
亓官屠羽跟老怪对视一眼，笑了笑：“石头脑瓜有时还是能用用的。”
“有没有搞错，就你这样的还跟老子搞物种歧视？！”诸欢不由愤怒。
“诶诶，咱不闹，干活要紧！”
老怪连忙和稀泥，一边指使蓝肖生，“找个分辨率高点的摄像机来，把咱们检查的过程给录下来。”
“你们两个也别杵在那里，帮助把这些人一个个地抬过来！”
一共十四具尸体，足足忙活了四个多小时。
检查完最后一具，连亓官屠羽这个强悍的阴煞都要累瘫在地。
蓝肖生关了摄像机，取出内存卡插进Pad递给他们。
“走吧，回房间边吃边看吧，这大半天折腾得有点饿了呢。”
老怪揉着被熏麻木的鼻子叹息。
诸欢对这小老头儿佩服得五体投地，闻了大半天的尸臭还能惦记着吃饭的神仙毕竟不太多见。
回房后不久，化身咒符快要失效，诸欢整个身形如一缕袅袅往上蹿的烟雾，看着是挺美，但他感觉犹如被空气万箭穿心，难受得快要抓狂。
“唉，我忘了，凡是咒术必有副作用，跟吃药是一样的道理。这恐怕就是化身咒的副作用了，你得忍过散形的几秒，彻底散干净就好。”亓官屠羽看他难受也觉心疼，连忙加以安慰。
掏兜又摸出咒册，撕下一张打算再如法炮制，被诸欢立即阻制。
“别别别，这滋味也太他妈销魂了，谁受得了天天来一次？！以让咱说上话就行，别再搞我了！”
“好吧……”
亓官屠羽想到淼焱的承诺，只要再忍上几天而已，不会犯什么相思之苦。
待行咒完毕，他从冰箱里取了一大盒冰淇淋盘坐在吧台旁挖着吃，一边听诸欢在脑内唧歪个不停。
话痨石头总算恢复了些本性，随便说点事都能滔滔不绝。
亓官屠羽甚觉宽慰，琢磨着有机会再见那个摩藏教的萌女娃还是得谢谢人家，至少这本化身咒册送的正是时候。
老怪拿着Pad也坐过来：“一起看吗？”
亓官屠羽忙不迭摇头：“杀人场面不太适合下饭。你也赶紧弄点死的吧，都忙乎大半天，别累趴下了。”
当然他其实更想说是：有必要这么敬业吗兄弟？请让我们享受一下甜蜜的共餐时间，谢了您呐！
人形灯炮只能滚去小厨房开火煮面条，不一会儿空气里飘荡着酱肉浇头的香气。本和曨螭子一起趴在垫子上交头接耳的白孙子立即抛下了自己的新大腿，欢快地奔向了老怪。
偌大的房间少了两个人，显得有些空旷。
冥奎也不在，估计出去找老狗皮了，冥差照旧端坐墙角闭目修灵安详如逝。
诸欢借着亓官屠羽的鼻子，猛吸一口香气：“哇，这才是人间美食该有的味道！”
亓官屠羽不屑地哼：“本少爷还会做菜呢，以前你也这么夸过的！”
“夸过的？”诸欢一头雾水，“你几时给我做过什么菜啊，别不是在梦里吧？”
亓官屠羽一愣，然后差点糊自己一巴掌。
他老是忘了提醒自己，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绝对不能把诸欢和诸羿当成一个人。
真所谓言多必失啊！
“弄混了，突然想到了旧事……我错了，宝贝儿！”
在求生欲的驱使下，赶紧坦白才是硬道理。
诸欢倒觉得这鬼王八越来越没当初撩他的气势了，现在闹得性子都软了多不好，他诸欢又不是蛮横无理的醋精。
于是当即表示：“跟你阿弈的事不用给我道歉。本人可是很大度，反正一直知道你是个让人糟心的二手货！”
亓官屠羽：“……”
特么你对“大度”这个词有什么误解，醋精！
“对了，关于淼焱说的那个承诺……”
听诸欢支支吾吾起来，他就有不好预感。
“又想做什么？”
“万一事成，能不能把淼焱给我们的肉壳让给曨螭子，这样他就不会占着潭制片的肉壳不放了。”
诸欢老实说出想法。
“不行！”亓官屠羽想也不想地拒绝。
正是想帮诸欢弄到一具可用的肉壳，他才接下这桩麻烦差事的，如此一来哪来的动力。
诸欢显然也知道鬼王八必会拒绝，接招早已想好。
“万一淼焱给的肉壳我们都不喜欢呢？每天对着一张不喜欢的脸还能……你也太特么没节操了吧？”
亓官屠羽翻个大白眼，怒吞一大口冰淇淋。
“你说什么都没用。对我来说，只要魂和灵是你诸……欢，套什么壳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话说得随意，诸欢却莫名听得五雷贯顶，一时怔愣着忘了接话。
这话耳熟到让他在刹那的恍惚之间，似乎看到一幅幅似曾相识的场景，
画面张张模糊而生动，若隐若现的晃动着，有点像他和亓官屠羽相识不久后要去湛江时，在那家私人电影院的墙上看到的“潭江渝”的海报。
他……不，应是诸羿和亓官屠羽乘着一艘小木船，周围荷叶亭亭碧水涟涟，景色清凉怡人。
然后他看到亓官屠羽伸手捏起诸羿的下巴，无比慎重地说了如此相似的一句。
“阿羿，无论百年后你轮回成什么人，只要灵和魂依旧，无论男女都依旧为我亓官屠羽所有。若是不信，瞧着好了。”
年轻的亓官九少爷，声音清越而凌厉，言语间充满不可一世的傲气。
诸欢一眨眼，画面消失无踪。
至于它们为什么突然出现，恐怕也无从知晓。
“喂？！怎么又不说话了？”
他听到亓官屠羽不耐烦地在问，“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事……”诸欢恹恹地回，再次试探，“一点也没得商量？”
“没！”鬼王八很霸道地拒绝。
诸欢只把折中计划B给亮出来：“要不这样，淼焱给的肉壳还是给曨螭子吧，他想自己用或者给潭制片用就随意吧。我们拿回他现在的肉壳给我用，怎么样？”
亓官屠羽一怔，下意识地回：“这样再好不过。”
诸欢在心里冷笑：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