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端一杯咖啡的主审胖警叔抖抖瑟瑟地挨到诸欢身边，悄声问：“真的有鬼？”
诸欢挑眉：“你信我？”
“有一丁点信。”
胖警叔小小声地说，又纠结地瞄了眼被砸成麻花状的办公椅，“你是我逮来的，身也是我搜的，带没带爆炸物我能不知道吗？！再说了，审讯室内根本不像是被炸过，这儿都是当警察的能看不出来吗？地面和墙上连个坑都没有，还能把你抛这么远，除非你是鬼，要么就是另外有鬼。”
看看，竟把唯物主义大旗下的警察蜀黍毁得三观动摇，多不好！
诸欢慎重地拍向胖警叔的肩，真诚地望进他的眼：“不，没有鬼，就是我蛇精病发作搞的。来，跟我一起喊，领导万岁！”
胖警叔嫌弃地甩开他搭肩的手，拔腿就走。
再看四周，诸欢发现于博跟他的精英小律师走了，这点倒可以理解，不过怎么连那只鬼祸害也不见了？！
啧，打劫瓶子这事到底还要不要干啦？
“走！”
小李蜀黍悄然无息地站到他身后，伸指头戳他的腰。
“又去哪儿？”诸欢无奈地晃了晃腕上的铐子。
“按张队的命令，去对面医院作评估。”
蜀黍略显僵硬地回答。
“哦。”
诸欢四下张望，确定亓官屠羽已不在，大概回返尘瓶修身养性去了？
鬼少爷进化得也太高端，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随意显身，俨然跟影视剧里乌漆麻黑才敢出来吓吓人的不在一个档次。
还是说所谓的灵体，果真是跟鬼有很大区别？
这学问绝对不在一个正常人类的知识体系中，他有点想念安德鲁，不知那位神神叨叨的德国老头对鬼灵精怪有研究不？
签外勤单时，小李蜀黍问同事：“早上从他那里搜来的东西呢，需要取一下证件。”
同事指向物证室：“你问老顾不就得了。”
诸欢一愣，猛得心窍灵通，他看向拽着自己就往物证室拖的“小李”，有点抓狂了。
“你特么还会附身？！到底有没有弄死这个人？杀警可是要枪毙的死罪，千万别再乱来了！”
“小李”冷冰冰地剜他一眼。
“闭嘴！”
面对熟悉的同事，物证室的老顾当然不疑有诈，取个资料袋就往桌上倒出诸欢的手机，还有他的钱包。
“小李啊怎么又是你外勤？喏，东西全在这里了……”
话未说完就被喷阴气，脸朝桌面直挺挺地砸了下去。
“啊啊啊！”
诸欢彻底要疯，慌忙接住老顾往桌底下滑的身体，低声怒吼，“你特么直接掐死我得了，反正横竖都会被枪毙！”
“放心，被射成马蜂窝也死不了，别老是唧唧歪歪的。”
亓官屠羽的灵体唰地从小李蜀黍的身体里弹出来，状态看着不太好，灵息正以肉眼可见的样子四处飘溢。
灵体与普通人类的魂灵相斥相噬，现在的感觉就跟去油锅里滚了一圈没区别，浑身酥脆酥脆的。
“别浪费时间，快去拿回返尘瓶！”
回头见诸欢还扶着被喷晕的警察瞎哔哔，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阿羿干嘛要造出这么个没什么卵用的破烂玩意儿？
“帮你拿？想得美！我是一个三观正直的好公民，坚决不和你这个鬼东西同流合污！”
诸欢小心地把老顾搁到地上，瞅着半掩的门，计算冲出去要几分加速度才能快得过灵体的飘移。
“诸欢，别逼我毁了你的冥生玉。你是阿羿最喜欢的封器，我才留三分情面与你好声好气地说人话，千万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亓官屠羽堵在门口，笑得阴戾，“要如你所愿，让这两个人类升职去阴界当公务员可好？”
诸欢一口老血堵胸，心塞得跟百年下水道似的。
除了再次向恶鬼势力低头外，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脱身之计，他只能按指示慢吞吞地往里屋走。
物证室不大，一排排文件柜和铁架子耸立。
可能没有合适的柜子锁般诺返尘瓶，它就被挺随意地摆在铁架上。
毕竟这年头，没有人会脑子进水地打劫一家实枪荷弹的警局吧？
诸欢捧下瓶子抱在怀里，抬头就见墙角有两个圆不溜啾的监控头。
他挺指望它们不是吊在那里摆样子的，能立即有警察冲进来将他“人赃俱获”。
可惜的是，背着个大包和假小李一路出门都没人来拦他们。
途中只有一位打了声招呼：“李子，怎么就你单独押人出去啊？被张队看到又得骂没规没矩。”
“最近事多人手少，这趟就去街对面医院做个评估，没几步远他能有什么好骂的。”
亓官少爷回得眉飞色舞，还整了整脑袋上的小警帽，将警徽高高扬起。
诸欢简直要五体投地：敢情这鬼基佬还是个资深戏精啊，没进军娱乐圈真他妈的太屈才！
从医院后门溜至第一个十字路口，鬼基佬显然要扛不住，身上的灵息散得腊月飞雪似的，连诸欢都忍不住替他操起心来。
“再走下去，恐怕你就得散没了形，这警察怎么办？总不能让他站马路中间就清醒过来吧？非得吓出病来！”
亓官屠羽想了想：“你有房子吗，没有闲杂人一起住的那种？”
“没有。”诸欢心塞地回。
“混世这么久，无宅无田一事无成，还敢妄谈什么做人。”
鬼少爷背手而立，训得很溜，让诸欢气得差点当街袭警。
“本人至少还有个公司能养活百来个员工，哪像你这么个鬼玩意儿，百年前是纨绔寄生虫，百年后是惹事害人精！”
“错错错，本少爷百年前有家有妻倾城家财在握，就是你们现在所称‘高富帅’。百年后修炼有成寻妻振业指日可待，也算称得上‘有志青年’，非你等平凡庸物可攀想。”
鬼少爷自恋起来也溜得没眼看，完全白瞎一副高冷俊逸的好皮囊。
在自个儿的智商呈指数级下降之前，诸欢努力将话题掰回正轨。
“好吧，高富帅，你是想当街与我互怼等着散形呢，还是赶快找个地方先避避阳光？”
亓官少爷以拳怼掌，终于当机立断：“咱们还是先去开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