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反驳他,他十七岁的女儿开口了。
“爸,那为什么吃饭的时候,隔夜菜都放在我面前,我只能先吃隔夜菜,弟弟却能吃新鲜的?”
脸上一僵,村长回看向自己的女儿,手本能地抬了抬,但最终压住,嗫嚅着开口。
“那……那不是你说隔夜菜味道重点,你喜欢吗……”
旁边,另一个不相识的女生,红着眼眶接过话茬。
“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说过!”
那个不相识的女生的家长,在女生反驳后,一巴掌拍在女生的肩膀上。
“死孩子,别人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那女生回看向自己的家长吼道。
“你们就是不公平!我不喜欢吃剩菜,不喜欢用弟弟用剩的东西,我成绩一直比弟弟好,为了省钱辍学的,应该是弟弟!”
或许是遭遇相同,随着那女生的质问,现场越来越多的女生开口,场上重新变得一片嘈杂。
看着这突变的形式,李秀英一下慌了。
“疯了,她这是疯了,在胡言乱语呢,大家都不要听,不是这样的!”
但没有用了。
丑陋的规矩在水面之下,只能隐隐察觉的时候,或许不会有人深思,不会有人在意。
可一旦将它拉出水面,点破,让更多的人看到,那就不是仅仅将它再沉入水面就能结束的。
藏了这么久,它早就该被扯掉了。
没再有人管我,我重新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天之后,李秀英没有停止骚扰我。
以往每月由我准时准点将大半个月工资打给他们,再加上村子的消费低。
所以他们可以直接不用工作,甚至可以养成小小的奢侈、月光。
但他们受伤,我不再打钱之后,支出变大,没了收入,他们的生活就窘迫了起来。
听闻现在甚至要重新开荒自己那两亩地,种点田,增加点收入。
可好几年没动过了,身上又有伤,田哪是这么容易种的?
最后,两人落得除了有落脚地,跟乞丐没什么区别,整日拖着残躯,这家逛逛,那家看看。
但是“拜我所赐”,没什么人待见他们,更多的时候,他们能讨到的只有切切实实的口水。
那天之后,村子里落后的氛围也依旧没变。
但不同的是,那些老一辈在说教时,在为你好时,身上总会被落上审视的目光。
而且事情闹得不小,为了自身争取权益的女性们,找到了当地政府。
重男轻女的“私事”解决不了,但被迫辍学的事有了很大的改善。
她们重新进入学校,有了避风港,同样也有了扬帆的起点。
直视了规则,不再被蒙在鼓里的女性,已经开始了改变。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但已经开了头,就总有改变完的一天。
……
又是一年,我换了新的工作,住在一个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我支起锅,给自己做了一顿火锅。
红汤在咕噜噜地翻滚,我的猫好奇地凑在旁边。
零点的钟声响起,烟花在空中绽放,我举杯,对着漫天的绚烂。
“新年快乐,我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