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虎子关门离开,石洛把桌上的那一碗醒酒汤一饮而尽,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好几秒之后,他起身进了浴室,他现在身上这个味道连他自己都觉得讨厌。
他发现自己越发的过得麻木了起来,他曾经离他梦想中的模样只差一步之遥了,可这一步硬是没跨过去,连着毁了的,还有他对爱情的渴望,还有他所有的关于未来的渴求。
脱了衣服石洛站在镜子前,他觉得镜子里的那个人变得越发的陌生了。
这个身体上积累过多少的伤痕和痛楚,可是最后这些能够被身体遗留下来的东西都变得浅显了,真正让他痛得难以言喻的,是那些根本看不见的伤口。
爱情是一把剑,这话他曾经信奉过,在他以为这辈子与感情无缘的时候。
没有感情和不敢展露自己的感情完全是两码事,以前他对感情没有多深刻的感概,因为他不曾遇见过,甚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那样了,他不会像世俗的那些人那样会为情所困。
可是他遇见,他失去了,他最后连再次流露出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他想陆祺,想得都快疯了,可是当他看着陆祺在那个角落活得好像已然放下他的时候,他连想念都没资格也没勇气说出来了,谁都不知道他的视而不见究竟有多痛?
他站在热水下,任水冲刷着他身上的一切,酒味和属于别人的味道,这些都是让他厌烦的东西,但追根究底,他最讨厌的是自己,是现在这样懦怯的自己。
他看见陆祺的那一瞬间,心底最真实的渴望和理智的自尊就一直在拉扯着。
他一个被放弃的人,有什么资格再说什么呢?视而不见是他窒息下自尊作出的本能反应。
他不愿在任何人面前展现他那脆弱和不堪的那一面,但他并不是没有那一面,假装得久了,差点都骗过了自己,可是到了今天,他心底累积的某种情绪,终于好像藏不住了。
石洛一拳头砸在了浴室的墙上,然后虚脱般的倚靠在了墙边,也许他流了眼泪,也许那只是淋洒下来的热水,他不愿意去纠结这些,那些决堤的情绪他没办法骗过自己。
披上了浴巾,吹干了头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石洛面无表情的躺到了床上。
床的另一边还是习惯性的放着陆祺的睡衣,但是陆祺的味道却早已淡去了,床上没有,衣服上没有,整个房子里也不再有,他必须要去正视这件事情,那就是陆祺已经彻底离开他了。
仿佛一夜无梦,又仿佛一夜都在梦境之中,石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天了。
石洛依然如常的起床洗漱,他换上运动装还出去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洗了个澡,然后简单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他的生活方式已经改变了,虽然他现在的生活习惯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好像确实也没必要再变回以前了。
石洛刚收拾好厨房虎子就来了,死气沉沉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之前石洛沉默的时候虎子都会一直找事做,找话说,但近来虎子也沉默了,大多时候石洛沉默的时候虎子也会陪在他身边发呆。
“吃了吗?”石洛问虎子。
“我过来的时候随便吃了点,没什么胃口……”虎子的语气拉得老长的,以掩饰他的郁闷。
“情绪不太高啊?”石洛甩了甩手,然后坐在虎子的身边,侧头看着他。
“没事啊,洛哥,我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安……”虎子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或者只是他觉得最近石洛的情绪不适合去做任何冒险的事情,又或者,他们很少会分开行动,他总是下意识的担心石洛。
这几年一直都是虎子冲在石洛的面前,石洛已经越发的有了一些生意人士的气场。
“别瞎想,没问题,很多细节都反复核对过了,这一路上都会有人暗中护着,你不用担心。”
虎子看着石洛轻描淡写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还能说什么呢?
有些事总是要去做的,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虎子不免有些嘲笑自己,何时开始,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呢?他们这些人,本就是这样存在的,即使明知前方刀山火海,还是得去啊。
害怕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心里的害怕,心里的牵挂,往往会让他们变得脆弱,他们的勇猛和无畏也正是因为他们曾经无所畏惧的内心,但现在,好像都变了。
其实石洛也并非那么的轻松,即使通通不说,他都能知道齐飞一踏出那扇门,会被多少人觊觎着,会有多少人想取他的那条命,况且通通一再的提醒着他,近来很多人都在暗地开始打听齐飞的去处,现在很多双眼睛都在注视着厉文辰的一举一动。
两个人陷入沉默的时候,安在天打来了电话,叫他们两个一起去他那里喝酒去。
虎子披上外套的时候有些不可思议的语气,“去他那喝酒?我还以为他那里禁酒呢?”
安在天喝酒大多在酒吧,在外面,有时候会来石洛这里,但是他自己的家里倒是很少有酒味,安在天在这方面是真的狠,为了小九安在天真的让人刮目相看到怀疑人生。
“他把小九送走了,给他买了票出去旅游”,石洛轻笑着,却依然是轻描淡写的语气。
“啊,不是吧?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虎子简直要惊掉下巴了,这可不像安在天的作风啊,安在天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精神哪去了?以前不是叼上天了吗?
“走吧,没什么奇怪的,小九是他的命”,石洛说这话的时候停顿着看了虎子一眼,然后继续道,“安在天可以为小九勇猛无比也可以因为小九手无缚鸡之力,你以后会懂的。”
石洛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他不知道虎子会不会懂,但是安在天的心态石洛都明白,如果陆祺还在他身边,其实他会让陆祺和小九一起走,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软肋,直接要命的。
虎子怔了两秒之后,居然点了点头,这种感觉,他大概好像隐隐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