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里是120急救中心……”
温柔平和的女声,对我来说像是可以救命的声音。
我开始详细描述自己的症状——
双臂的血管像是要弹跳起来,心跳很快,呼吸看似正常,可是胸闷缺氧……
“保持电话畅通,救护车马上就到。”
拨过120.
我还是不踏实,害怕救护车还没来,我就提前没了。
我快步走出去,用力敲对门。
陈浩博打开了门,一脸好奇道:“唐哥,你……”
“我快不行了,救护车很快就到,你先帮我一下!”
“啊?”
陈浩博满脸惊异,喊道,“唐哥,你的身体这么强壮,你怎么可能不行了?”
“身体强壮不一定长寿,看起来身体很弱的人,可能活到九十多岁。”
身体缺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我不得不闭嘴,张开嘴大口呼吸。
走到我家客厅,陈浩博焦急道:“唐哥,要不我给你心肺复苏?”
“你丫傻逼,我又没昏过去。”
“也是,你很清醒,不需要心肺复苏,要不,我给你人工呼吸?”
“你赶紧滚,别烦我。”
陈浩博看起来很愧疚,无奈道:“不懂医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我陪着你,等救护车过来。”
救护车到了。
我接到了一个男医生的电话。
“你是唐海彬,今年28岁?”
“是。”
“正是身体强壮的年龄,就你的症状,心脏病的可能很低。经验判断,某些极端情况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能自己走下楼,走到街上吗?”
“我试试。”
听男医生的话音,似乎料定我没有多大问题?
我缓慢朝着房门走去,陈浩博在一旁搀扶着。
这一去,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可是除了手机和钱包,我不知道该随身带什么。
“唐哥别犹豫了,救护车跑了怎么办?”
“来救我了,我还没出现,救护车怎么跑了?”
缓步下楼梯,我愤懑道,“跟你说,我的身体状况很严重,不是开玩笑的。”
“救护车没开到院子里,医生让你下楼,应该是初步判断你问题不大。
唐哥,也许你刚躺到救护车上,忽然就感觉自己好起来了。
你那么潇洒肯定会说,哥们没问题,打扰了,你们开车走吧!
差点忘了,救护车是收费的,你必须付钱,人家才会走。”
陈浩博滔滔不绝。
我都这个样子了,在他眼里,我依然是强者?
走出小区大门,看到救护车居然在五十米外,过街天桥边上?
我对着救护车摆手,喊道:“开过来!”
救护车没有往前看,车里走下来一男一女。
一个是急救医生,一个是急救护士。
看着我,他们似乎在议论什么。
等我在陈浩博的搀扶下走过去,男医生微蹙眉头道:“这么强壮的年轻人,不应该啊。”
我吓坏了。
以为自己病情很严重,医生都为我惋惜。
女护士伸手扶着我,让我躺到了救护车的医疗担架床上。
“医生,我到底什么情况?”
“目前不能肯定,应该问题不大,你放松心情。”
男医生安慰我。
女护士忙着给我输液。
似乎用了几种药物,可见我的病情很复杂?
医生拨了一个电话,打给了第八医院,说要送个病人过去,看情况像是呼吸系统疾病。
等医生挂断电话,我忽然感觉,自己的症状缓解了。
不是那么焦虑,呼吸也顺畅多了。
瞟了一眼自己的左臂,蹦跳的血管也平稳下来。
看起来我的手臂粗壮,力扛千斤。
女护士:“我认出你来了,原来你打拳的?”
看着身材骨感的女护士,我说:“原来我是散打队格斗运动员,但是三年前就退役了。”
“你的体格,肯定是重量级?”女护士很好奇,笑盈盈问道。
“是重量级。”
“好厉害,如果在街头,你能打几个?”
“这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如果是没练过的,一个打七八个?”
听我这么说。
男医生有意见:“如果对方手里有刀呢?”
“你们这些人怎么总是觉得,只有没练过的人才会想到用刀子也防卫,难道练过的就不会用刀?
现实是,练格斗的接触各类匕首和器械的机会更多。”
我不得不克制情绪。
躺在救护车里,怎么好意思对医生发脾气。
医生却笑道:“你说话中气十足,应该没多大问题。”
我急了:“你们必须把我拉到医院,给我检查!”
医护人员都笑了。
女护士:“格斗高手也这么胆小?”
用胆小形容我,近乎于羞辱。
可是面对穿着120急救制服的女护士,我不好意思去辩解。
救护车将我送到了第八医院。
躺在急诊继续输液。
两个急诊医生询问我的情况。
怀疑是肺结核,商量把我转移到309军医院肺结核治疗中心。
我不得不解释:“我都不咳嗽,怎么可能是肺结核。对了,我认识你们第八医院神经科医生曹娅。她说,我是植物神经紊乱。”
急诊医生:“曹医生说你植物神经紊乱,那就八九不离十。这个病症不好界定,呼吸科和神经科都没有很好的治疗办法,只能是患者自己去调理。”
看急诊医生的态度,输液以后,我随时都可以出院?
我开始呐喊:“我要系统检查,我要住院!”
“你要冷静,要不然又会心动过速。”
急诊女医生,貌似很欣赏的看着我。
一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能有什么魅力?
不等我联系曹医生,急诊医生就给曹医生打去了电话。
“收治一个病人,名字叫唐海彬,他说跟你接触过?”
也就十分钟后,曹娅过来了。
这个曾经在我的床上打滚求睡的女人,穿着白大褂,上面有第八医院神经科字样。
看起来那么优雅,那么神秘。
她略有戏谑:“唐海彬,你怎么会被救护车拉到大医院急诊?
你的身体都是不良生活习惯导致的,熬夜,纵欲……”
曹娅嘴里,我变成了一个私生活极为混乱的人。
“你别乱说!我不是你说的样子!”
我不得不辩解。
如果被人误会了,我都不好意思留下来住院。
曹娅面色严肃,愠声道:“我是医生,而且我比较了解你!”
“曹医生,你公报私仇?”
“我没有……”
轮到了曹娅凌乱,周围的同事都在诧异看着他。
曹娅面色微红,说:“这位患者,送到住院部神经内科病房。”
办理了住院。
病房里,三张床,我在靠门的位置。
紧挨着我的,是一个脊髓脱壳的小男孩,大概七岁。
最里面,是一个脑梗的中年男人。
躺在病床上,我喝了药片,然后继续输液。
我看着一个吊瓶和一个吊袋,询问女护士:“里面都有什么药物?”
女护士说了三个专业名称,然后解释道:“这些都是调节植物神经紊乱的药物,曹医生说,你不算真正的病人,你强烈要求住院都是自己把自己给吓的。
必须提醒你,第八医院病房床位很紧张,如果有更严重的病人来了,你必须出院。”
“你把曹医生叫过来,我问问她!”
我话音刚落,曹娅就走了进来。
风韵的女人,穿着夏款白大褂,真好看。
她化身白衣天使,嘴角露出了明媚的微笑。
嘴里说出来的话,犹如对一个病人最后的安慰:“海彬,想开点儿,该吃了吃,该喝了喝。如果经济条件允许,可以外出旅行,去想去的地方看一看。”
我很无语。
反而不是很怕。
只是深刻体会到,栽到一个女人手里被拿捏的感觉。
有心对她喊,老子现在就出院。
可是,我有点不敢,生怕走出医院大门的瞬间,心跳和呼吸再次失常。
我很尴尬,甚至不敢去看她。
可她却在病床周围走动,从不同的角度端详我。
有人喊她,曹娅这才离开了我所在的病房。
看着输液管缓缓滴落的液体,我给前妻戴雨婷拨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