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茯苓开始了中医话术：“唐海彬，你的身体心脾两虚，肝郁气滞，阴虚火旺……”
我听不懂，唯有点头。
马茯苓继续说：“唐海彬，从你的脉象和舌苔来看，你属于郁症。
诱发郁症的因素有很多，涉及到你，应该就是长久以来事业不顺利，生活不和谐导致的。
诱因是你迫不得已离开京城武术队，本来处在事业上升期，可是突然事业毁于一旦。
最开始，你的症状比较轻，所以你没有明显的感觉。
到后来，你的婚姻生活不是很幸福，导致你的症状渐渐加重。
在你离婚之后，症状开始密集出现。”
听到此。
我很庆幸，来到国医堂，果然遇见了好医生：“马教授，您果然是神医。”
马茯苓轻淡笑着，似乎不太认可我对她的赞美。
“我给你开药，服药以后症状自然会减轻。
如果你想痊愈，不能都指望中草药，更重要的是自我调理。
直白来说，植物神经紊乱什么时候能好，不在于你看过多少医生，喝过多少中西药，要看你的运气。
指不定哪天，你走在路上，难受的症状就被一阵风吹走了，身体忽然就好起来了。”
马茯苓在处方单上，写了十几味中草药。
“唐海彬，你可以拿药回去自己煎药，也可以让国医堂代煎药。”
“我家里没药壶，就在国医堂煎药，塑封以后我带回去。”
我离开了马茯苓诊室。
去了交费窗口，付款856元。
两个小时后，才能拿到煎好的中药。
不好意思再去打扰马茯苓，毕竟还有其他患者等着看病。
我在国医堂大厅徘徊，时而给自己把脉。
犹如来到了国医堂，我也变成了中医。
“唐海彬，马教授叫你过去。”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孩微笑看着我。
我再次走进马茯苓诊室，坐在了她的对面。
“马教授，您应该还有其他病人，我不好意思耽误您太多时间。”
“多好的年轻人，懂礼数，知道为别人着想。今天下午，我重点开导你。”
马茯苓什么身份？
她对我表现出来的耐心，很不寻常。
她看的是曹娅的面子，还是其他人的面子？
如果论资历，曹娅恐怕比不上京城中医药大学著名教授马茯苓。
那么，在马茯苓眼里，我是谁？
马茯苓露出了温润的微笑：“唐海彬，听曹医生说你很猛，经常把你媳妇弄得哭爹喊娘，终于，她跟你离婚了，永远回了娘家？”
“这……”
我惊呆了。
脉诊和舌诊之后，居然还有撩骚环节？犹如洗脚之后，去了二楼？
“唐海彬，你用不着尴尬。
对成年人来说，幸生活并不羞耻。
男人都希望自己在幸生活中表现出超凡的实力，最起码在自己得到满足的同时，不能让伴侣失望。
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可以很好的满足自己。
但是现实中，夫妻幸生活和谐，女人经常得到满足的比例不足40%，几乎每次都满足的比例不足10%，更是有很多女人结婚多年从没有感受过巅峰。
夫妻之间，一旦幸生活不和谐，就跟搭伙过日子差不多。
如果女人在丈夫身上得不到满足，就很容易出现外遇。”
我在听着。
一个很漂亮，很成熟，很雍容的女教授跟我聊这个，我怎么可能不快乐？
我怕不是喜上眉梢了，赶紧让自己深沉了几分。
然后，说出了自己的见解：“就算一个女人在老公身上得到了满足，还是有可能出轨。
女人就跟男人一样喜欢猎奇，总会幻想老公之外的男人是什么滋味。
去年冬天，某论坛一个女高知发帖，说一个女人如果一生中经历的男人少于六个，那就亏了。
帖子引来了网友激烈讨论。
结果理性讨论变成了谩骂和讨伐。
马教授，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看着她，我在等她回答。
马茯苓嘴角露出了风韵微笑：“唐海彬，你果然不简单，这就化身记者了，要采访我？”
“我不是记者，我是患者。刚才有感而发，马教授不用回答我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好回避的，针对这个问题，我可以说出自己的看法。
现实中，针对男人和针对女人，往往会用两套道德标准。
普遍认为，男人出轨可以谅解，女人出轨就不可饶恕。
但是从身体和生理来看，女人的欲望一点都不比男人逊色。
男人渴望多体验形形色色的女人，女人也渴望多体验不同风格的男人。
每个人的私生活都有两面性，克制欲望和寻找欲望。
不是每个人都能克制很多年，如果无法克制就会去寻找。
总之，现实中，真实出轨比例，要比统计出来的数字高很多。”
我在仔细听着，没有错过马教授的任何一句话，问道：“马教授，您有过出轨的经历吗？”
马茯苓顿时愣住了。
她的表情，似乎很愤怒，也似乎很欣赏我。
忽而，她拍着桌子喊道：“简直是岂有此理，居然问我这种问题！你们两个，把他给我赶出去！”
旁边坐着的两个学生，似乎也懵逼了。
一定在想，聊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怒了，马教授难道幸生活不是很和谐？
女孩缓步朝着我的方向走来，微笑说：“马教授生气了，要不你先出去？”
“好吧。”
我起身要走。
“坐下，其实我没生气，刚才故意发脾气，被我吓了一下，离开这里之后，你的症状可能会减轻。”
马茯苓态度缓和，脸上露出了温润的微笑。
一看就是颇有城府，颇有阅历的女人。
此刻，马茯苓犹如是深蓝色的海洋。
她的眼里有怜悯，友善，以及拉扯不清的欲望。
“你们两个先出去。”
马茯苓支开了两个学生。
“唐海彬，现在诊室只有我和你，可以畅所欲言。我对你的印象非常好，可以回答你任何问题。”
“马教授，我首先要问你，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的好印象来自哪里？”
“唐海彬，你长得像我第一个男人。”
“马教授，您玩笑了。”
我必须克制，要不然容易笑喷出来。
“你的鼻子大，汗毛长，一看就是欲望很强烈的男人。
曹医生也说了，你很猛，你媳妇根本受不了你。
那种事儿，非要把自己媳妇整哭了，岂不是过犹不及？
我的丈夫，年轻的时候肯定也远远不如你，一次就十几分钟，但是，十次至少有八次能让我很满足。
如今我53岁，结婚有二十五年了，夫妻生活一直都很和谐。
记得三十岁一年，我和丈夫每周至少五次；三十岁到四十岁，每周至少三次；四十岁到五十岁，每周至少两次，五十岁以后，每周至少一次。”
有点意思。
马茯苓聊这个，我太喜欢了。
问她：“马教授，您一直强调至少，那肯定经常有满勤的时候，比如每周七次，一个月三十次？”
马茯苓笑而不语。
看来，我猜对了。
“您的丈夫，他还健在吗？”
“你小子……”
马茯苓怒了两秒，和颜悦色道，“我的丈夫很健康，他比我大三岁，在一家制药公司担任职务。”
“马教授，您老公个子多高？”
“年轻时，刚好一米八，如今五十多了，大概一米七九。”
“马教授，您老公帅吗？”
“不怎么帅，不像现在不少女孩喜欢的奶油小生。
他的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单眼皮，眼睛不大。
但是结婚二十多年了，我眼里，他就是最美好的男人。”
马茯苓面色温润，舒缓说着。
眉目之间，言语之中，皆是幸福。
“马教授，您很幸运，现实中，婚姻如您这么幸福的人，怕是不多。”
“你这么想可就错了。
现代社会生活节奏快，离婚率一直攀升，但总体来看，婚姻幸福，相濡以沫的夫妻也不在少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互相忍让，互相包容，日子差不多过得去就可以算是幸福家庭。”
马茯苓的观点，我很认同。
“马医生，有没有这种情况，夫妻没有幸生活，但也可以幸福过一辈子？”
“有，但是极少！
这方面的话题，其实你更应该跟心理医生曹娅聊。
曹医生接触过不少丈夫取向不对的女人，以及妻子取向不对的男人。
遭遇了这种婚姻，才叫一不留神嫁错了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马茯苓说到这里，她的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扣在桌子上，看不到来电是谁。
她拿起手机，起身走了出去。
我的目光追随她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出去，然后在外面等着拿药。
一分钟后，马茯苓就走了进来。
通话这么短暂，来电的一定不是她的家人。
等马茯苓坐下来，我说：“其实我想问的，不是夫妻一方取向不对，而是，一个男人功能不行，完全不能满足自己的妻子，有没有可能一起过一辈子？”
“活守寡？
生活中，这种例子比例不高，但是架不住人多，总量不小。
一般这样的家庭，就算男人非常有钱，非常有地位，为了维护婚姻，也会默许另一方寻欢。
如果自己不行，还把媳妇看的很严，容易发生极端事件。弄不好，高压锅和绞肉机都用上了。”
马茯苓这么喜欢跟我聊。
我打算再问一遍：“马教授，您有过外遇吗？”
马茯苓假装生气，压低声音嘶吼：“太过分了，简直岂有此理，把他给我弄出去。”
看着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我不需要多问。
药煎好了，塑封之后适当降温。
我打算拿着中药离开，马茯苓主动跟我交换微信号。
她送我出门，微笑说：“郁闷了，孤独了，迷茫了，你都可以给我发微信，打电话。”
“马教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年轻人，而且你是第八医院曹医生的朋友。
人与人交往要看眼缘的，唐海彬，我很欣赏你，相信未来三个月之内，你会摆脱植物神经紊乱，或者说，郁症。”
马茯苓祝福了我，不等我说感谢的话，转身就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进了国医堂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