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当日头高照，宋献与黄青峰也终于相继醒来。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一般，只不过一个是真，一个是假。
黄青峰眼中划过一抹心虚，看向宋献的眸中却满是真挚与担忧，“阿献，这……对不起……我会对你负责的。”
宋献面色沉郁，本以为自己怀里的是小娇妻，没想到却是自己的兄弟——
现在他的兄弟还口口声声说要对他负责，这让他怎么同意？！
“不用了黄大哥，昨日是我喝多了，对于之前……昨晚发生的事情，忘了吧，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宋献面色苍白的解释道，他想要爬起来离开床榻，可腰部的酸软以及后方传来那刺骨的疼痛，让他一下子跌进了黄青峰的怀里。
宋献顿时脸色涨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黄青峰知道宋献是一个正直的读书人，对于这种事情不会太容易接受，不过，他有的是耐心。
他轻轻拍着宋献的后背，低声道：“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阿献，我们一直都是很好的兄弟，不是吗？”
“嗯……黄大哥。”宋献有心要挣扎起来，可身子却酸软无比，根本用不上力。
黄青峰也知道昨晚将他折腾狠了，脸色有些愧疚，将他扶好躺在了床上，轻声道：“你且在这里躺一躺，我去给你寻一些药来。”
宋献乖巧而又羞涩的点点头，眼睛根本不敢直视黄青峰。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或许自己错了，至少黄青峰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想起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照顾，宋献心中划过一股暖流，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不嫌自己家贫，不嫌自己无才，一直在身边这样照顾自己。
他本以为，这是知己。
“阿献，快趁热喝了，这些都是补元气的……”
黄青峰端来一碗汤药，他体贴入微，以及时而表现出来的担忧，让宋献彻底沦陷了。
似乎这样也不错。
“……”
旁观者红线与蒲宿脑袋都有些发懵，根本不知道这书生发生了什么思想转变，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从羞愤欲死变成了娇怯害羞，甚至看向黄青峰的眸中都带了几分柔情。
蒲宿：“这货该不是被下蛊了吧？”
红线摇摇头，一脸的高深莫测：“我觉得宋献可能天生就是一个基佬，只是一直没发现自己的心意，如今被人睡了一觉，才觉得重新回到了轨道。”
“那之前的律方是怎么一回事？”蒲宿不忿，律方化身为赵宝莲，乃是一个再娇俏不过的少女，与宋献虽然算不上一世姻缘，却也相处了几日，甚至都到了那种地步……
红线微微勾起唇角，看向红线的眸中满是笑意，“这就要看你的心思了。”
当初那枚丹药可是他留下的，至于为什么被律方得到了，这其中有什么因果关系，大概只有蒲宿能够明白了。
蒲宿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我能说我是随便丢的嘛？这东西本来就是废物，我怕留在蒲梦居被人乱吃了拉肚子，才销毁的，谁知道会落下这么一枚……”
红线轻笑，“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蒲宿无奈的耸耸肩，“现在既然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来历与纠缠了，该解决事情的自然是他们，至于律方，我会尽量给他一个交代，他现在已经超出了六道，三界根本容不下他……”
正在蒲宿纠结的瞬间，外界突然有了些许波动，蒲宿脸色一变，迅速带着红线除了梦星。
只见醒来的律方泪流满面，正准备自爆。
然而红线早先给他下了禁制，律方根本无法反抗。
蒲宿松了口气，摇摇头道：“亏得你之前下了禁制，不然这家伙死了，我的因果可就糟糕了。”
他不争气的看了律方一眼，“你现在自爆有什么用？他们在一起的事实根本改变不了！”
律方扯了扯嘴角，毫无血色的双唇微微颤抖，“多谢仙君照料，律方别无所求，只求一死。”
蒲宿冷哼一声，“你休想，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不就是一对奸夫淫妇嘛，你说想让他们怎么样，我完全可以帮你。”
“不必了。”
律方眸光黯淡，轻声道：“这世上最多情的是读书人，最无情，最狠心的也是读书人，满腔的经纶变作山盟海誓，最后还不是毁之一炬。”
“我本知道，比不过他心中的教儒思想，只是未曾想过，这段情竟如此轻贱。”
“是我多余了，仙君，我此生良善，所求不多，只求一死，毁去因果，魂飞魄散，再无来生……”
蒲宿身躯一震，眼睑低垂，眉头紧蹙。
或许一段情之中，只有其中的人才能知道，感情有多重，心有多痛。
局外人的嫌弃，怒其不争，恨其不舍，大概都是无事一身轻的类型。
但是面对律方的这个要求，他自私的想要拒绝。
“我可以抹去这一段记忆。”蒲宿开口道，“我会让这一段经历永远的消失，无论是三界还是梦星，你永远不会再想起此事。”
律方微微抬眸，眼中泛起一丝波澜，世间真有如此奇事？
他修炼良久，对三界的事也多有了解，无论是成神得仙的天上贵人，亦或是名满幽冥的修罗，只要心中有执念，那便再也无法进步半分。
就算你封印了记忆，那些执念也会不由自主的冒出来，狠狠的折磨你。
他修炼之路已经被毁，唯一的执念虽然散去，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甘。
凭什么，他们就可以相约来生；
凭什么，他可以说忘就忘；
凭什么，他只能孤苦伶仃，被回忆湮没；
凭什么……
蒲宿看着他一步步变得愤怒与不甘的眼神，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世上有许多无法掌控的事情，命运如斯，作弄是非，世人无法拒绝。
“嗯……”
宋佳哲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律方那熟悉的面容，忍不住怔在原地。
蒲宿适时地开口，“你没认错，你刚才看到的都是前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