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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紧了床单，实在无法忽视旁边我妈的目光。
刚想问我妈那人是不是经常打她，却听见旁边的小护士开口。
“阿姨，不是我说，您还是早点离婚吧，总这么来医院，下次我可真报警了。”
小护士又回头看了眼我妈，语气颇有些僵硬。
“做子女的，也要劝劝你母亲。”
我妈只能一个劲地笑着说好，转头却看见已经红了眼眶的我。
我妈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我说不疼不疼。
说实话，这一幕颇有些滑稽。
“伯母，娇娇。”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第一次对沈嘉俊产生了厌烦的情绪。
“我从邻居家听说了...”
“你们没事吧，都看完了吗？赶紧回家吧，别待医院里，待医院多晦气。”
我刚想说话，却看见我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有毛病啊，你没看见我妈的伤吗？你不知道是那人打的吗？你现在叫我们回去？”
“都是一家人，伯父不是那种人，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听到这都忍不住气笑了，看向沈嘉俊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冰冷。
“你谁啊？你还不是我们家的人吧？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多啊？”
说完，我妈也不管沈嘉俊变了的脸色，直接把沈嘉俊的房卡拿走。
“我们今天去你开的酒店睡，你要是那么喜欢那人，你去跟你亲爱的伯父睡吧。”
说完，我们直接走了出去。
沈嘉俊看在丈母娘和周围人的目光中，还是忍住了没追上来。
我妈笑着晃了晃手机。
“今天咱们母女俩好好聊聊，不管那些神经病。”
“你倒是会治他，我之前可从来没对他态度这么差过。”
我妈翻了个白眼。
“就那种和稀泥的小白脸，你眼光真是差。”
我妈的目光突然暗了下来，握住我的手，眼中满是感激。
“不过，你真的很勇敢，我真的，很谢谢你，妞妞，谢谢你帮我出头，帮我做的一切。”
我勾起了一抹笑，跟着我妈一起走进了商业街。
今天，算是我们母女俩的放纵日了。
让那些神经病都滚蛋吧。
我和我妈一起窝在温暖的被窝里。
说实话，面对自己这张看了二十多年的脸，我还是忍不住感叹：
“我真好看。”
“就是眼光不太好。”
我妈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了，她沉默了很久，还是叹了口气。
“妞妞，你知道为什么你爸不在你面前做这些事吗？为什么他对你的态度这么柔和？”
我微微一愣，确实，我爸对我的态度还是挺好的，所以我根本无法想象他私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他希望你给他养老，他把你当作一个投资项目。”
想起我爸之前的那些话语，我的脸苍白了几分。
“也该到我享福的年龄了。”
“养了你这么久，你不该回报我跟你妈吗？”
“我算是没指望了，就等着你养我咯。”
那些我从未认真听过的玩笑话，却是我爸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可真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投资，是他的谎言，原来他才是最恶心的人。
我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一股疲惫感涌上心头。
“睡吧，发生了太多事了，你好好休息，我陪在你的身边。”
在我妈温暖的怀里，我渐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谁知酒店居然告诉我，沈嘉俊把原先定的五天的酒店退了房，问我们还续不续订。
我黑着脸交了房费，只感觉沈嘉俊做事有些恶心。
买了早餐之后叫醒了我妈，我淡定地说出了想了一晚上的事情。
“我妈，离婚吧。”
我妈夹住包子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我还在那絮絮叨叨着说着。
“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换回来，说实话现在也挺好的，吃饭睡觉拿退休工资，也算是少走了几十年的弯路。”
“我可忍不了那个老头，我还想跟小区的王爷爷一起跳舞，和李婆婆一起看她的小孙子...”
我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的我妈已经捂着脸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妈一边说着，一边跟我说对不起，眼中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也许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也许是震惊于女儿的勇敢，也许...
我也不知道。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的时候，酒店的门被打开了。
我爸皱着眉毛走了进来，沈嘉俊在后面有些无奈地搓着手，走到我妈面前告诉她让伯母赶紧回家吧。
“外面这些东西又不健康，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让别人看笑话，多大的人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赶紧跟我回去。”
我盯着我爸，他似乎没料到我是这个表情，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我要离婚。”
“离婚？”
我爸的声音直接拔高了几个度。
“为了这么一点事情你要和我离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离婚？”
沈嘉俊也开始为我爸说话。
“谁家没有点破事，我爸生气了也会打我妈啊，这有什么关系？伯母，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何必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谁家还都是爱情啊，搭个伙过日子罢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向沈嘉俊，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他还在那替我爸说着话，却没瞧见我妈在旁边已经被气成猪肝色的脸。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沈嘉俊恼人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你干嘛？”
沈嘉俊的脸侧到一边，他有些失声地看着我妈。
我妈甩了甩手。
“打你就打你了，还分时间吗？你不是说了家暴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像是被我妈给刺激到了，对着我爸就是一巴掌，还泼了他一身的豆浆。
我妈也有些气愤，拿起旁边的垃圾也朝着他们砸。
沈嘉俊和我爸尖叫着逃离了酒店，一边跑一边骂我们两个疯子。
我和我妈坐在地上，对视了一眼之后大笑起来。
我拉起我妈的手。
“这可不行，用着我这么年轻的身体，可不能只想着跳广场舞。”
我带着我妈去逛街，去做了美甲，去饰品店买了好看的饰品。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美甲，忍不住落泪。
我炫耀似的把自己手上那鲜红色的美甲在她面前晃悠。
“也挺适合我的。”
到了晚上我们吃完饭，我又带她去了夜店。
最开始我妈还很不习惯，一直问我这怎么这么吵。
我笑着告诉她年轻就是要疯起来吵起来才行。
说着我也不管别人探究的目光，直接走到了中间跟他们一起跳起舞来。
周围一阵欢呼声，似乎也没谁在夜店见过热舞的中年妇女。
“哇，真厉害。”
“阿姨真好看。”
“阿姨真厉害，比我还会玩。”
我妈最后也放开了，和我一起在舞池里晃动。
其实有时候放纵一下自己也没关系，抛弃所有的烦恼，人生也没有那么多观众。
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两个玩到天都快亮了，我妈趴在我的肩头，我突然感觉到，我妈也曾是个小女孩。
我妈温热的脸贴近我的耳朵，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风一吹，我抖了一下捂紧了自己的外套，回头问我妈说了什么。
她两颊有些热热的，眼中似乎带着泪光看向我。
“我说。”
“谢谢你。”
一阵电话铃声打扰了我们，我有些奇怪谁会在这个时间点给我们打电话。
“娇娇啊，哎哟，你还在睡觉吗？我听说了小俊干的事，他真是，这几天小俊他姐也要回来，你要不要来我们家玩几天散散心。”
我还没开口，我妈已经同意了。
想到她之前的态度，我有些震惊她居然会同意去沈嘉俊家里。
“我妈现在跟我一起，可以吗阿姨。”
对面沉默了几秒，语气已经有些淡了下来。
“好啊好啊，一起来吧，今天让小俊去接你好吗？”
我疑惑地看着我妈，却见她勾起了唇角。
“有些时候，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你就放宽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妈的笑容我心里的那种怪异感更加深了。
沈嘉俊很快就来接我们了。
似乎经过我妈的一番调教之后，沈嘉俊倒是变得更加殷勤了。
沈嘉俊的家就在离城里不到两个小时的村里。
我们刚到，就被村口的那群坐在一起嗑瓜子的老婆婆给吓了一跳。
她们死死地盯着我们的车子，仿佛是什么外星生物。
我有些害怕地捏了捏我妈的手，她却没什么反应。
沈嘉俊的家人很快就过来接我们了，说是那边正在修路不好走。
我看着周围不知道是牛粪还是泥巴的道路，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我和沈嘉俊谈了这么久的恋爱，我突然生出了想逃的冲动。
我妈却拉住了我的手。
“别急，我们还没到他们家里呢。”
所幸沈嘉俊家还算热情。
三层的独栋小别墅还挂着红色的横幅写着欢迎的话语。
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些，心头的害怕消散了些。
“哎哟，小俊早就说过你了，怎么现在才来，快让你姑姑伯伯她们看看。”
我看着我妈从我的手里被抢了过去，一群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像是在看动物园的猴子。
我妈看着周围这么多人，也有些被吓到。
“人好多啊。”
“因为我们一家人都住一起的呀。”
我的瞳孔震动了一下，我感觉到我妈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
“这么多人一起住吗？”
“对啊，倒时候你嫁过来不是更热闹了，大家一起的热闹啊。”
我有些尴尬地看着这一切，想到我每天都要像这样看猴子一样被看着，我都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就是娇娇那个闹着离婚的母亲？”
一个男人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完后还上下打量了我许久。
“长得还行，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要闹离婚了。”
说完他哼了一声，仿佛很了解似的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
周围的人也被我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视线，都把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像是找到了某个猎物，那些吃人的野兽寻着味道就冲了过来。
大家谈论的话题无外乎劝我不要离婚。
我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又不是我的亲戚，也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居然说得头头是道。
“女人啊，还是要依靠男人才行，要顾家才行，不要到处拈花惹草。娇娇你也劝着点你妈妈，都是你们家的人，到时候离婚了，别人怎么看你家，怎么看娇娇。”
沈嘉俊的我爸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沈嘉俊，皱着眉毛看向我们。
“拖家带口地到亲家屋里，娇娇，这次你做错了。”
看着沈嘉俊和我爸一脸正气的样子，我突然就笑了。
“你算什么？”
沈嘉俊和我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你说什么？”
“你算什么？我们家娇娇嫁到你们家了吗？你凭什么管别人家的事？我看你倒是挺多管闲事的。”
眼看我们两人要吵起来了，周围人又开始劝了，说先吃饭。
我妈拉着我去吃饭，我冷哼着不说话，我们刚走到桌子旁边，我就被几个姑姑扯到了旁边一个小桌子上面。
我妈也觉得奇怪，却被沈嘉俊拉了过去。
“在我们家，女人都是要到旁边吃饭的。”
沈嘉俊看着我妈逐渐变差的脸色，又急忙补充：
“当然，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吃饭。”
我看着跟沈嘉俊坐在一起的男人那桌上面全是鱼肉还有鸡汤，主食饭面包子饼子，甚至还有饭后水果，看上去跟餐馆的菜差不多了。
再看我们女眷这桌，简单的饭菜，几盘青菜，最荤的也就瘦肉和腊肠。
我终于是忍不住了，拉着母亲就跑出了沈嘉俊的家，完全不顾沈嘉俊在身后的叫喊声，叫着一辆货车就赶紧跑出了村子。
坐在车子上，我的手都是冰冷的。
“不行不行不行，太可怕了。”
我妈握住我的手，语气倒是轻松。
“你终于看清了。”
我实在是被吓到了，在打车的地方等车时，我就忍不住让我妈给沈嘉俊打电话。
“快，快分手，快跑，快跑。”
我妈看着我，笑出了声，当即就给沈嘉俊打了电话。
沈嘉俊倒是在电话那边气急了。
“我就是为了让你来看看我家有多好，不像你们家，你现在跟我提分手？”
“林娇娇，你跟你妈一样，这些天你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
“你少在这造谣放屁，你要不要脸啊？之前算我瞎了眼好吧，就这样吧，别联系了。”
“就你这样的，谁会喜欢你？分就分，我呸。”
我看着我妈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沈嘉俊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甚至连转账软件都拉黑了，忍不住给了她一个大拇指。
“太恐怖了，幸好，幸好，不然我怀疑那些人甚至要把我留在那里卖了。”
我妈拍了拍我的脑袋。
“你妈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一早就看那个沈嘉俊不对劲了，就你个笨蛋傻乎乎的。”
我躲在我妈的怀里撒娇。
我和我妈现在互换了身体，才知道咱母女俩的眼光到底是有多差。
回到酒店洗了个热水澡，我和沈嘉俊的事情算是了结了，只是我爸那边就难办了。
我明天还要去找预约好的律师聊离婚的事，便和我妈早早地休息了。
第二天我和我妈也想不到，我爸居然会那么不要脸，直接冲进酒店里，拿着自己的手机到处乱拍，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些奇怪的话。
我感觉到不对劲，才明白我爸不知道在哪学着别人在网上直播了起来。
关键本来也没什么热度，直到有网友认出了我，甚至在评论区把我当初在酒店热舞的视频发了出来。
这件事瞬间有了热度，无数不知情的网友瞬间站到了我爸那边。
律师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一切，直言现在离婚，不是个好时机。
律师话锋一转，说如果有其他证据，倒是可以一招毙命。
我和我妈从律所出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我看向我妈，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我会找到他家暴的证据，这婚必须离，老妈，这不是和你商量，是一定，我希望你也能勇敢站出来。”
“好，好好好。”
我和我妈都握紧了拳头，相互给对方打着气。
好，他既然这么搞，那我们也会抗争到底。
因为这几天和我爸的事搞得心烦气躁，我和我妈又去买了些酒喝。
喝到最后，我们两人抱在一起痛哭，骂着对方怎么这么眼瞎，总找些奇葩。
骂完我们还互相扯对方的头发，然后又抱在一起哭。
早上我醒来，迷迷糊糊去洗漱，看向镜子的一瞬间我发出了一声尖叫。
“回来了，换回来了，我靠我靠。”
我拉着我妈，她听见我的话也瞪大了眼睛，又和我抱在一起哭。
“呜呜呜，太好了，yue，你太臭了，快去洗澡。”
“原来只要一起喝酒就能换回来吗？我们以后再也不要一起喝酒了。”
我们俩激动了半天，又开始复盘眼下的事情。
我鼓励我妈收集我爸家暴的证据，他现在敢在网上这么爆料，我怀疑背后还有人在帮他，不然凭借我爸那个智商，我不相信他会利用舆论。
我妈的目光有些闪躲。
我当然知道这些对她来说可能很难，但是现在我爸要跟我们斗，我们就不能认输。
“好。”
也许是这些天，我妈从我的身上学会了勇敢，她终于决定大胆地说出这些事情。
想到之前因为害怕家里老人出事，我在家装了家庭监控。
虽然我爸已经早几天把监控弄坏，但是他肯定没料到所以监控都传到了我手机里，至少有三个月以内的完整视频。
我查看了记录，果然找到了我爸打人的证据。
医院的护士也站出来说会帮我们作证。
我和我妈都笑了，如今我们根本就不怕我爸的威胁了。
我把网上那些造谣的言论全部一一截图，我才知道沈嘉俊也掺和了进来，在网上说我不要脸，嫌弃他们家，还说我在外面找人。
网上还有人造谣我们母女俩，说在酒店点过我们母女俩，可刺激了。
我没有选择和他们对线，而是一个一个截屏，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我给沈嘉俊发了短信，问他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我当天就收到了沈嘉俊的消息，不仅如此，他居然还发了些羞辱的录像，说已经给别人发了，就是为了羞辱我。
说我是鸡，说我不要脸，大骂特骂，还说自己就是造谣怎么样，我们也没什么办法。
他错了，我现在没有理他不是因为我没有办法，而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手段。
我妈和我爸打完官司的那天，沉默了这么久的我和我妈终于发了视频澄清。
我们把一切的事情都理了一遍，顺便把我爸被判下来的裁决告诉了吃瓜的网友。
最后，我把手里那厚厚一叠的证据拿了出来，上面全是那些造谣人的信息。
最开始直播的时候，网友全是调侃不相信的样子，直到我拿出了那些证据，他们才真的开始慌了。
我知道沈嘉俊也在看，我看着镜头，嘴角勾起一抹笑。
“沈嘉俊，你也会为你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终于有人开始慌了，开始私信我，说之前都是骗人的，是好玩的，大家都在说，都是跟风的。
甚至有些人害怕了直接注销了账号。
沈嘉俊也开始私聊我，说他什么都没干，之前都是随便说说的，开玩笑的，让我别放在心上。
我笑着说不知道沈嘉俊的公司知道了会是什么想法。
不知道他们村里的人会不会把蹲过局子的人当做他们的饭后谈资。
他们看我之前都没发声，以为我是个软柿子，没想到我是一直待在黑暗中的毒蛇，为的就是一击毙命。
我将手机后台这些私信给大家看，这段闹人的戏剧，才算收尾了。
网上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新的新闻给取代。
大家也会渐渐忘记我们的事情。
但是我相信，总有正义不会缺席。
事情过后我和我妈去旅游散心了。
我和我妈经过了这件事之后，都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们看中的人，都要相互给对方看才行。
毕竟我们两人的眼光真的挺烂的。
还有，不要再一起喝酒了，我俩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互换身体的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