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给我些时间,我想想。”时初捏紧手心,面上满是挣扎之色。
时老爷子冷哼一声,却什么话都没和说。
但时初自幼在老爷子跟前长大,知他是什么意思。
“爷爷,没什么事,我就先告退。”时初说完,快步离开书房,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逐他。
他心烦意乱,胸口上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快要喘不过气来。
心中复杂的情绪,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时初快步回到西苑,就将自己锁在书房里。
夏鹤守在门口,脸色十分精彩。
他眸里有些好奇,但强大的求生欲告诉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惹到时爷!
秉着这个想法, 夏鹤只想离那随时随地会爆炸的‘原子弹’远点。
他刚下楼,就有女佣来敲门。
“夏先生,老爷子叫先生您过去。”女佣对他恭敬道。
夏鹤眉心直跳,他回头看了眼二楼,顿时间,心提到嗓子眼里。
好端端的老爷子召见他所为何事?会不会和时爷有关?
夏鹤一想到这儿,立即就忐忑不安起来,内心有种不详的预感。
揣着这份不安,夏鹤去找了老爷子。
果不其然,他的直觉是准的。
刚一进书房,夏鹤还没来得及对老爷子行礼,就见老爷子甩来一份合同。
夏鹤微微抬头,定眼一看,却是看到显眼的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他心一惊,双眸愕然地看向时老爷子:“老爷子,你这是?”
“让小初和顾亦诺离婚。他们不能在一起!”时老爷子态度强硬,却丝毫不提理由。
夏鹤眉头形成一个川字:“老爷子,这,我恐怕无能为力。”
他话音刚落,时老爷子那颇有杀伤力的眼神就朝他飞过来:“无能为力?你在小初身边少说也待了将近十年,看来,你并不适合待在小初身边。”
“一点都不能为他排忧解难!”
夏鹤一听这话,差点脚一软给跪下来。
“老爷子,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夏鹤额上渗出不少冷汗,他擦了擦眼,忙想解释。
时老爷子不想听他废话,直接摆手道:“你把离婚协议书拿给顾亦诺签字。”
“瞒着小初。”
夏鹤面上局促不安,可他却半点都不敢反驳,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老爷子赶出时家。
“你把两份都给她,然后替我传达一句话。”时老爷子坐在太师椅上,面上正色,不怒而威。
“小初上辈子活的已经很累,我不想让小初下辈子活在懊恼与芥蒂之中。”
半个钟后,夏鹤手握着两份离婚协议书,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回到西苑。
夏鹤担心这离婚协议书会被时初发现,忙是四下找地方藏!
彼时,酒足饭饱之后,顾亦诺摸摸圆鼓鼓的肚子,感到满足。
当然,她没喝酒,小酌的是舅舅。
吃饭席间,宋文一直都在劝顾亦诺,让她当面找时初谈谈,不能一个人瞎猜乱想。
而在舅舅的游说下,顾亦诺决定,晚上回去当面和时初挑开了话讲!
见顾亦诺答应,宋文心里十分高兴。他到底是希望外甥女能有好的归宿,能够幸福。
且时初对她的心意,作为旁观者,他还是看得清楚。
吃过饭后,顾亦诺又去了茶馆,见了周琛他们。
顾亦诺简单嘱咐了一些话,后在茶馆小歇了会儿,直到下午三四点才回时家。
顾亦诺回到西苑,刚进屋,就听楼上传出一阵阵充满忧伤的钢琴声。
她下意识地仰头望去,看到琴房门紧闭,立即皱起眉头。
嫁进时初虽说才一年不到,但顾亦诺对于时初的了解却了如指掌!
他只会在心情不好时,才会弹琴……
“少奶奶,您回来了。”夏鹤见顾亦诺回来,立即迎上来。
顾亦诺点了点头,潜意识地问道:“时爷这是怎么了?”
她问的直接,夏鹤愣住。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会儿才道:“还请少奶奶挪步,跟我来。”
夏鹤说着,将顾亦诺往一旁的偏殿带。
顾亦诺几乎没有犹豫的跟上,在她意识里,夏鹤算自己人,不会谋害自己!
顾亦诺跟过去后,夏鹤拿出了那两份离婚协议书。
“这。”当看清那几个大字后,顾亦诺脸色一白:“是他的意思?他知道了?”
顾亦诺连问两个问题,她扬起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顾亦诺攥紧手心,却在心里安慰自己:意料之中,没什么好难过的。
“少奶奶,这是老爷子的意思。”夏鹤脸色微变,后还是如实道:“老爷子让我传一句话给您。”
夏鹤毕恭毕敬,态度只会比以前更为恭敬。
顾亦诺秀眉蹙起,有些难过地点头:“我听着,你说。”
“老爷子说,时爷上半辈子已经活的很累,他不希望看着时爷下辈子都活在懊悔与芥蒂之中。”夏鹤如一重复道:“老爷子还说,时爷一时失去理智,冲动任性这么一回,但请您得懂点事!”
“老爷子最后还说,倘若您能离开,他便能往事既往不咎,让您母亲安度晚年!”
夏鹤每说一句话,就宛如给顾亦诺心里捅刀子。
顾亦诺手握拳头,心痛到无法呼吸般。
她紧咬着下唇,心狠狠揪起,同时似乎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到底是造化弄人,早知道就不该动心!
“我知道了。”顾亦诺苍白着脸,但却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她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不是吗?现在只不过是由对方提出而已。
顾亦诺接过夏鹤手里的合同,脸色白如墙色。
见她如此难过、痛苦,夏鹤愧疚地低下头:“老爷子还有一句话吩咐我转告少奶奶。”
“万事做绝,才不会留给人希望。”
这句话的含义很大,顾亦诺先一听,还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才知老爷子对时初的用心良苦。
老爷子不希望因为她破坏两爷孙的感情,所以,老爷子希望她能主动做这个恶人!
顾亦诺笑了,她的笑容一半嘲讽一半苦涩:“我知道了。”
不就是做个恶人吗?她做,反正也做过多回,也不差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