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封玉澈想明白之后便会回去,可是令温展恒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坐竟是一个时辰。烈日当空,两人躲在一处晒的蔫头耷拉脑袋。
“他平日里也是这样?”温展恒一手举着自己的前襟替连珂挡去太阳,一手搭在眉心处观察着一动不动的封玉澈。
连珂也很疑惑,往日里封玉澈是最怕热的人,不然,他的凉澈阁也不会日日处在阴冷中。“不是啊,他可是最怕热的,夏日里逍遥峰上的去暑冰属他用的最多。”
正当两人疑惑的时候,打坐一个时辰的封玉澈忽的开口,“你们还要躲多久?”
他的声音凉飕飕的,一时间竟把两人身上的热气消散不少。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也没有要躲着的必要,略带尴尬的走出来。
“六师弟真是有闲情雅致,竟在此处打坐修炼。”温展恒调侃着封玉澈,以此来消除被发现的尴尬。
封玉澈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又打量了连珂一番,挑眉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管别人的私事了?”
连珂被问的哑口无言,他们的做法确实不妥,“我们只是好奇你的剑去哪儿了?”
实在找不到话题,连珂眼睛随意的瞟了两下,完全没有过大脑的问了一句,却不知在封玉澈的心里又戳了把刀。
封玉澈眉头拧成一团,沉默片刻后才语气清冷的回了一句,“丢了。”
明明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温展恒和连珂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视剑如命的封玉澈竟也有如此轻描淡写说剑的时候。
“六师弟自打来了大靖,倒是变了不少。”温展恒低声开口,眼睛一瞬不瞬的瞟向大殿前进进出出的奴才婢女们,心中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做。
对于温展恒的话,封玉澈头一次听进去,陷入无法自拔的思考中。
变了吗?应该没有。
在心中自问自答一阵后,他才再次换上清冷模样,语气沉沉的开口,“过好你们的小日子就可以了,至于旁人的事情,还是少插手为好。”
温展恒挑眉,他这是在下逐客令的意思?
“这么多奴才进进出出,安宏述伤的很重?”温展恒指了指大殿前小跑的奴才们,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引到安宏述身上。
他就不信了,封玉澈真的就铁石心肠到没有人性的地步?
果然,一提到安宏以述,封玉澈平静无波的脸总会掀起层层波澜,盘坐了许久之后难得的站了起来,看都不看两人一眼,便施展轻功从屋顶落在大殿前的空地上。
“啊。”刚跑出来的婢女被从天而降的男人吓了一跳,当看到封玉澈的面容时,才赶忙跪在地上,“参见封大人。”
封玉澈摆手示意她起来,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道:“陛下身体可有不适?”
“陛下除了脖间的伤口,身上无碍,但是……但是陛下却怎么也不喝药,送进去的药碗统统被砸了个干净。”
因安宏述曾经说过,见封玉澈如同见他,便将此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转告。
对于封玉澈来说,那点伤不算是什么,可是对于细皮nen肉的安宏述来说,终归是重了一些,如果不按时吃药,他这伤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
“再取一碗药来。”封玉澈冷声开口。
在屋顶观察着一切的温展恒和连珂,不约而同的感叹着封玉澈的转变,果然,人的改变只为他在意的人。
“传闻大靖皇帝寝宫的书房里有许多稀有书刊,我们不防去看看?”温展恒知道连珂喜欢看些孤本,既然来了大靖自然是不能错过了。
当两人偷偷摸摸潜入寝宫书房后,温展恒看着排放整齐的古书,随手拿了起一本喃喃道:“这么好的书,落在安宏述的手里算是无用了。”
连珂此时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手中的书,对于温展恒的话下意识嗯了一声,眼皮连抬都没有抬。
书中的内容十分新奇,每一句话都像是牵扯到什么,其中秘密从生,并且这个字迹总觉得熟悉。
“这本书很奇怪。”连珂将书递到温展恒面前,指着上面的字示意他辨识一下,“你觉得这个字迹熟悉吗?像不像……”
“像父皇的字迹。”温展恒眉头紧拧,思考着为何在大靖会有先帝撰写的书籍?
大靖与墨国不合已经有数十年之久,大靖是不应该有先帝的书籍的,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连珂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向后翻,最后一面的玉佩图形让他一头雾水。“这本书里似乎说了你们身上玉佩的秘密。”
温展恒接过书,皱着眉头看着上面与自己玉佩纹样相同的图形,认真的读着上面写的莫名的文字,思来想去愣是不明白这本书到底隐藏了什么。
“看来先帝和大靖先帝应该是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而这本书正是我们要揭开疑团的关键。”温展恒将书揣进怀里,擅自把书带离了书房。
连珂总觉得不妥,此书毕竟是大靖宫中之物,若是私自拿走,两国短暂的和平岂不是又要破裂了?
“这本书我自然会跟安宏述提,你无需担心。”看出连珂的想法,温展恒沉声解释道。
这本书他需得带回去研究,而安宏述那边,他自然有法子让他不追究。
从书房出来,温展恒大摇大摆的站在安宏述的寝宫,而此时,封玉澈正端着药碗站在碎片中间,不上前也不后退。
当看到两人从书房里走出来时,封玉澈神情一变,“你们去书房做什么?”
“我们……”
“听闻皇帝寝宫书房里有许多孤本,我们自然是要开一开眼界的。”
温展恒接过连珂的话,以免他一时紧张而说错了什么,那他的计划可就要落空了。
相对于温展恒,他更加相信连珂的话,不由的将视线落在连珂身上,看他神情飘忽顿时明白温展恒的话半真半假。
三人的交谈声惊醒了睡着的安宏述,睁着惺忪的睡眼,疑惑的看着不该在此处的人们,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问道:“你们怎么在这儿?”
见他醒了,封玉澈端着手里已经温度正好的药碗上前,冷着脸开口,“把药吃了。”
“不需要你关心。”安宏述伸手便要去挡递过来的药碗,却不想直接打在药碗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周围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中,而安宏述并没有察觉到封玉澈周身的怒意。
眼前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温展恒和连珂互看一眼,似乎都在寻问眼前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审视着安宏述气乎乎的脸,温展恒大胆的猜测,他根本不知道封玉澈做过什么。细想下来也对,毕竟他当时已经晕死过去了。
“你不酬谢我这傻乎乎的六师弟就得了,居然还这么对待救了自己的恩人。你可知道,我师弟可是用他最宝贝的剑救的你。”
温展恒一脸不平的看着安宏述,眼中玩味的笑意写满了他此时看好戏的心思。
闻言,安宏述震惊的看着封玉澈垂在身侧的手,空空如也,他可是向来剑不离手的,难道他真的……
不等他开口询问,封玉澈敏锐的从温展恒的话中听出端倪,唇边勾起抹冷意,阴测测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是用剑将人救出来的?”
被问的一愣,温展恒暗道自己说话的不谨慎,不过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唇边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你向来视剑如命,如果剑真的是丢了,你还会淡定自若的坐在屋顶打坐?联合起是你把他送回宫的,其中的原由自然可以猜出一二。”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口,封玉澈还会相信,而这话从温展恒的嘴中说出来,可信度便大打了折扣。
回想破庙里的场影,其中一人工夫确实高不可测,他的身形与眼前的温展恒也十分相似,想来那人便是他了。
“逍遥峰上的师兄弟都在传大师兄护着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叛徒,今日一见我倒是信了,你就这么由着他肆意妄为?”封玉澈将矛头转向连珂,言下之意则是讲明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谎话被戳穿的那一刻,连珂更加尴尬了,他想过事情会被封玉澈知晓,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深知连珂脸皮薄,对于撒谎更是不擅长,温展恒直接接过话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不承认。“这是什么话,我难道会拿两国和平做代价伤害他?”
封玉澈虽然是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可是也不代表他是一个心盲眼瞎,不会看人的废物。更何况温展恒什么不敢做?
懒的跟他再扯有的没的,看了看地上被摔的四分五裂的药碗,转身便走到殿外,示意婢女再取一碗药来。
关门的那一刻,封玉澈不忘提醒了温展恒一句,“我的东西你最好快些还回来,否则我会让谦儿在学艺的日子里过的‘舒坦’极了。
听着他赤裸裸的威胁,温展恒垂眸轻笑,封玉澈是冷淡了一些,可是还没有达到连个半大的孩子都不放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展恒是做好了打死也不承认的打算,对于封玉澈的话做出无辜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