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展恒得意的喝了一口茶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这茶还真是……一言难尽。
再看连珂,神情木然的喝着杯中的茶水,完全看不出他喝完茶水的想法。
“难道你喝不出来这茶已经到了难以下咽的地步了?”温展恒疑惑的问道。
连珂看了看手中浅黄的茶水,摇了摇头,“我又不是你,对于任何事情并没有到尽善尽美地步。”
“是,是,是。”温展恒一口气说了三个是,一脸堆笑的看着连珂,没骨气极了。
王氏烧饼铺地处位置实在太偏,两人坐了一刻钟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温展恒闲来无事便和王离聊了闲聊。“这里地处这么偏,为何不选个热闹的地方开店?”
“地方是偏僻了点,不过租子便宜不是?”王离坐在摊前,手里端着一碗香色怡人的茶水。
温展恒最厉害的就是那鼻子,哪怕那茶香飘进他鼻子时已经淡了,但是他依旧从香气中品出这茶世间少有。
“我看你这茶不错,可否也将我们的茶换了?”温展恒淡淡开口,他已经猜到结局了。
王离看了看手中的茶水,抱歉一笑,“客官不好意思啊,这茶是我一位已经故去的老友赠送,怕是不能与二位分享了。”
温展恒脸上露出可惜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还以为有生之年能品上一次好茶,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虽说皇宫里什么茶都有,可是王离手中的茶却是十分罕见特别,就连宫中都没有见过,今日不能品尝,温展恒还真觉得有些失落。
“此茶名为良,是难得的茶品,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经绝迹。王师傅这位朋友想来很重要吧。”看出温展恒眼中的闪着的熠熠光芒,不过,现下可以看到名茶良确实是出人意料。
“你认识这种茶?”温展恒震惊的开口,他也算是识茶无数,对于良这种茶却从未听过。
连珂放下手中的茶杯,点了点头,“儿时从父亲那里喝到过,不过,现在手中还有此茶的人,已经少之又少了。”
“公子倒是个识货的人,那今日我便忍痛割爱了。”王离憨厚的笑意敛起,唇边勾起的笑意带了莫名含义。
此话一出,温展恒和连珂皆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要知道这茶可是千金难买啊,换句话说,你有钱都买不到。
“那便谢谢王师傅了。”
“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温展恒和连珂一同开口,一人道谢,一人拒绝,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这时,王离爽朗的笑了起来,将放于桌上的茶壶拿到二人面前,同时自己也坐了下来。
“二位看打扮就是王孙贵族,怎么看了也不会在我这种小摊子上吃东西吧。”王离替二添了一杯茶,眼中憨厚的神情一扫而光。
面前香茶在前,温展恒早就忘了眼前这个人身上,还有数不清的疑点。
只是抿了一点点,温展恒眼睛顿时亮了,细细品味着口中久散不去的淡淡茶香,不由的感叹道:“果然是好茶,只可惜再也品尝不到了。”
连珂从小便被连父告知,此茶是可遇不可求的,今日能够有幸品尝到,他已经很是满足了,对于王离的话倒是听的真切了。
“我们打小便在山上学艺,并非王师傅口中的王孙贵族。”连珂下意识隐瞒了真实身份。
只是他话音一落,一个凉飕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直接把他的谎言揭开,“堂堂国师什么时候也这么谦虚了?”
顺着声音看去,封玉澈带着一身寒意走过来,径直坐在温展恒旁边,神情锋利的盯着他。
“师弟什么时候也爱吃烧饼了?”温展恒调侃着封玉澈,早就料到他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来的这么晚。
封玉澈一个眼刀扫过,恨不得用眼神直接将他活剐了。
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顿时让连珂有所戒备,将手中的茶碗重重放在桌上,神情严肃的看着二人,有着说不尽威严。
温展恒赶忙收起跟封玉澈较量后狠劲,他可不想连珂因为这件小事而动怒,毕竟,归根究底不好过的人终究是他自己。
“哈哈哈,没想到你小兔崽子竟也有忌惮旁人的一天。”王离指着稍有收敛的封玉澈,爽朗的大笑起来。
封玉澈眉头紧锁,似乎对于被王离揭穿很是不满,他此时算是没有半点脸面可言了。
“璃叔,你就不能照顾着我的脸面一点?”
“脸面这种东西,看得见却摸不着,你年纪轻轻,可千万别为了一点虚无之物费神。”
两人之间熟络的交谈让连珂有些诧异,他记得封玉澈上山时父亲便说他是一个孤儿,山也再没了他的亲人,所以他不下山,山上的师兄弟们也没有人多说什么,大家都怕触及到他心里的伤口。
不过,现在看来,山下没有亲人一说似乎不成立,毕竟他还叫王离为叔叔。
“早先听闻你没了亲人,怎的空然又多出一位叔叔?”
“上次下山历练时无意见遇到的。”
封玉澈说的轻描淡写,可是温展恒才不会相信这世间真有那么巧的事情。
再看此处的环境,王离怕是已经在这里摆了好几年的摊子了,封玉澈又怎会走到这么深的苍子来?
“无意遇到?我看你是故意隐瞒吧。”温展恒邪魅开口。
温展恒太狡猾了,还以为溜他们几天便不会让他产生怀疑,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他找到了。“这和你无关。”
闻言,温展恒不认同的摆了摆手,“他的事情当然和我有关。你煞费苦心不让我们找到白老前辈,不就是想要保护他的安全吗?但是,你不是不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道理吧。”
他的话确实有道理,不过,封玉澈依旧不想让白璃华掺和进来。
“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封玉澈打死不承认王离就是白璃华,还想用这种方式让温展恒打消念头。
可是温展恒是谁,那可是一个粘上毛比猴还精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小把戏?
“李乾师叔曾经说过,白老前辈是一个喜欢躲藏的人,多年来这种习惯是不会改变的。”温展恒试探的说了一句,眼角的余光瞟着旁边的王离。
果不其然,他在听到李乾二字的时候,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一双满是伤痕的手气愤的握成拳头,大口大口后喘着粗气。
当他话刚说完时,王离已经沉不住气了,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怒吼道:“李乾那个老匹夫,向来喜欢无中生有,日后再他我定当扒了他的皮。”
些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三人脸上神情各异。
“白老前辈息怒,这话半不是李乾说的。”温展恒狡猾一笑,解释了一句,“李乾提起您时也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我便猜想你和他或许有仇,所以才用这个法子激了您一下。”
一把年纪被一个小屁孩给阴了,白璃华不仅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等这些前浪怕是要被你们拍死在沙滩上了。”
温展恒连忙摆手否认,“你是无法超越的前辈,我等只能在您身后望洋兴叹而已。”
他这马屁不仅把白璃华拍的舒服了,同时也让连珂和封玉澈震惊于他的不要脸。
“你这小嘴儿可真是甜啊,你们都是出自逍遥峰上,不知姓甚名谁啊?”白璃华对于乖张的温展恒很是赞赏,他可比封玉澈那根木头有趣多了。
“晚辈姓温,名展恒。”温展恒一字一顿的自报家门,眼神也不似刚刚那般谄媚。
温姓乃是家族的姓氏,寻常百姓家自是不可以的,白璃华顿时眉头紧皱,难道真的是天意,就算他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终究还是被温家人给找到了?
“传闻当今圣上顽劣不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今日一见,倒觉得传闻尽虚假的。”白璃华沉声开口,目光里闪烁着对温展恒的戒备。
温展恒目光看向连珂,露出抹真诚的笑意,徐徐开口,“传闻并非虚假,不过,我只是在迷途中遇到了指路人罢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白璃华挑了挑眉,“看来传闻皇帝喜男色也是真的。”
这话说的连珂略微尴尬,在前辈面前提一份禁忌的感情,总归是有些不妥,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何止我喜欢男色,就连他也对一男子情根深种。”温展恒顺手把封玉澈拉下水,只有他焦头烂额了,才不会再有经历阻拦他们了。
果然,此话一出,白璃华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封玉澈,像是在无声的质问他。
良久,封玉澈才敢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十分坚定的开口,“确实。”
话音刚落,便听到啪的一声,白璃华再次站起了身,怒瞪着封玉澈说道:“你喜欢男子,你们老封家的根不就断了?你要我如何向封兄交代?”
“封家不早就被灭门了?就算我苟活于工又怎么样,不还是在仇人面前忍气吞声?难道我连一个喜欢的人都不能有吗?”封玉澈一句又一句的质问着满口仁义道德的白璃华。
这些年,他已经被封家那十几条人命压的喘不来气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让他做自己的人,他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的放手?
在白璃华的印象中,封玉澈向来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此时想来,他听话的有些过份了,身上完全不像是寻常人该有的情绪,或许,仇恨真的将他压的快要喘不过来气了,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想要守护的东西,难道也要被迫放弃?
白璃华长叹了口气,缓缓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感情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便是,不过,日后定要带来让我看看。”
他突然的转变使封玉澈一愣,原以为他会百般阻挠,没想到竟这么容易就将此事翻篇了,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反应了好半天,封玉澈才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疑惑呆愣的神情,白璃华低声暗道了一句,“还真是一根木头,呆呆板板的。”
“平时他可是很精明的,今日这般呆板,许是太过开心了。”温展恒破天荒的替封玉澈说了句好话,看向他的眉眼里则是讨要人情的狡猾。
听到温展恒的声音,白璃华突然想起了正事,轻轻的扣了两下桌子,沉声便拒绝了温展恒先前带来的话,内容跟封玉澈说的一模一样。
“白老前辈难道就想这么东躲西藏过一辈子?”温展恒冷着一张脸开口,对于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为请白璃华出山,他也只能暂用激将法。
白璃华摇了摇头,“没人想要东躲西藏一辈子,可是与之相比更可怕的事情,则是生离死别,我不想再看到流血的事情,也不想化为枯坟中一捧骸骨。”